溫柔刀 第19節
他手指敲幾個字回她:在看春晚? 幾乎沒有等待,就有了回復:沒有,不看春晚。你呢,過年有什么好玩的嗎? 梁聿之:沒有,都很無聊。 煙灰落到手指上,他輕磕了磕,視線看向遠處高樓燈火,大約三四分鐘后,擱在一旁的手機屏幕亮起,點開,最新的一條—— 那你要不要來找我? 第17章 ◎低頭吻了過去◎ 九點半。 春晚已經過了小半,正在播放的是個笑點尷尬的多人小品。 西澄說不看春晚,結果卻是她一個人在看。 長輩們在牌桌上坐著,唐若齡躲到樓上與人煲電話粥,只有小孩子仍然精力旺盛,屋里屋外地竄來竄去。 西澄已經在沙發上坐了很久,無所事事看了一個鐘頭電視,吃了好多顆糖,實在是被最新的這個無聊小品勸退了,準備上樓去客房睡覺。就是在這時她的手機短促地震動了一下,有新消息。 是張照片。 點開大圖依然不甚清晰,但她認出那路燈和梧桐樹,距離她很近。 一個小時前,西澄問完那句話之后,發了定位,沒得到任何回復。他沒說來,也沒說不來,但不回應一般被默認是一種拒絕,因為被冒犯了所以不想理睬。 西澄也是這么理解的。 但他卻又來了。那為什么吝嗇回她一條微信? 眼下不再思考這個問題,西澄看了眼牌桌那邊,走去玄關穿鞋出門。 出了小區,左拐走幾十米,路邊停著唯一的一輛車,雙閃開在那。 西澄迎風走近,坐進副駕。 車里未開暖氣,兩邊車窗似乎還故意留了縫隙通風。 今年過年晚,二月中了,天氣確實沒那么冷,但也僅五到十度的樣子。西澄看看主駕那人,穿得并不算多暖和。 “冷嗎,要不要關窗?”梁聿之視線落過來看她。 西澄搖頭,聽出他有輕微的鼻音,她偏頭看他的臉,除了眉眼間那點疲憊,看不出其他。 梁聿之的目光也未移開,打量她今天散下來的長發,西澄的頭發很多,不扎起起來時就有種蓬松感,顯得她整個人更多幾分柔軟松弛。 這樣看著對方,目光很自然碰到一塊兒,短暫地相交之后又分開。 梁聿之視線看向前方窗外,遠處光線不及之處濃郁的一叢樹影。 應該要說點話的。 西澄這么想著,摸出手機打了幾個字,手指碰碰他肩。 梁聿之側低過頭,看到她的手機屏幕:“你過來要很久嗎?” “半個鐘頭?!彼磫?,“你怎么在這邊?” “在我奶奶家過年?!?/br> “那你就這么出來,沒問題嗎?” “有什么問題,我又不是小孩?!?/br> 梁聿之勾了勾唇,淡淡問她:“那你想做點什么?!?/br> 西澄問能不能聽音樂。 梁聿之的手機連著車載,他點到音樂界面,隨便選了個歌單開始播放。 沒聽過的外文歌,像是民謠風格。 他的歌單,西澄很多都沒聽過。 靠在座椅上,她從兜里摸出沒吃完的兩顆糖,不同的口味,隨手遞了一顆給梁聿之。 那首歌唱到過半,聽到他問:“有沒有別的味道?” 他說糖。 西澄搖頭,沒有了,就兩顆??此⑽櫭?,她問:“很難吃?” “甜過頭了,你不覺得?” 西澄:“我這顆還行?!?/br> “是么?!绷喉仓穆暰€低下來,鼻音似乎更重了點,他的一只手搭在方向盤上,干凈的手指很輕地敲了幾下,視線往前窗繞了繞,又重新落回她的臉上。 西澄對上他深黑的眼睛,幽暗不明的目光,有種奇怪的感受,手心緊了緊,短短的兩秒過后,她低頭繼續打了幾個字:“你要嘗嘗嗎?” 車窗縫隙鉆進一陣涼風,車載播放的那首歌剛剛落下尾音。 西澄聽見很輕的一聲笑。 她捏著手機的那只手被扣住,梁聿之傾身靠近,低頭吻了過去。 他有些低燒,西澄被一股熱氣突兀地包覆,由他桎梏的手腕和唇舌都難以自控地升溫,連著整張臉都發燙,再之后是窒息感。 梁聿之嘗到她嘴里那顆糖的味道,鼻間馥郁的是她臉上、發絲上的清香,感覺到她被堵得透不過氣,他沒持續很久,退開了,隔著一點距離看她輕微地喘息,明顯泛紅的一張臉。 耳朵是紅的,唇瓣也是紅的。 梁聿之審視地看看她,“你怎么跟梁泊青說的不一樣?!?/br> 其實梁泊青沒特意說過什么,只是那副cao心的家長作派容易讓人覺得她應該是個需要保護的脆弱女生,不至于會如此大膽直白,敢這樣招他。 西澄不知道為什么他這個時候要提梁泊青,避開這個問題,指指被他拽住的那只手。 梁聿之松開了她,靠回座椅上,襯衣的扣子往下解了一粒。 “忘了告訴你,我感冒了?!?/br> 他剛剛那瞬間完全忘了這一點。 “可能會傳染給你?!?/br> 西澄點點頭,并不在意,拿手機說:“你好像在發燒?!?/br> “可能是吧?!彼F在渾身都有些熱,也搞不清是因為感冒還是因為別的。喬逸說的也沒錯,的確要承認生理需要是客觀存在的,空窗太久了吧,隨便親一下就這樣。 他將窗戶降下半扇,吹了半分鐘,轉過頭來問西澄:“要不要送你回去?” “我不想回去?!?/br> 那幾個字落進眼里,他回看她,“那你是要跟我走?” 西澄點頭。 這回他真笑了出來,“唐西澄,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嗎?” 當然。 看她再次點頭,他不問了,發動汽車,前方掉頭。 車載音樂仍然一刻沒停地播放,連續幾首都是躁動的放克搖滾。后來梁聿之可能聽煩了,在紅燈間隙換掉了。 這個時間點,路上十分空曠,他開得很快,車子暢通無阻開到淮海路,繼續往前,在路邊一間24小時便利店停下。 梁聿之說:“下車?!?/br> 西澄跟隨他走去店里。他在貨架上揀了毛巾、牙刷、女士的一次性內褲,走到收銀臺,拿了盒安全套丟過去一并結賬,最后所有東西扔進一個袋子里提走。 他做這些事時十分自然,西澄也全程在他身邊。 回到車上,繼續往前半條街,車子進了小區,保安迎接。 一梯一戶的公寓,電梯一直到頂層。 按指紋進屋,梁聿之隨便拿了雙沒拆的拖鞋丟在地上,西澄換了鞋,見他徑自往里走,外套和手機丟在寬大的沙發上,走去洗手間,過了會兒出來,額發和眉毛都有些水珠,看樣子是去洗了把臉。 他走過來,那雙濕黑的眼睛看她一下,“要喝水自己弄,客衛在那邊?!彼競€方向。 西澄拿出手機問他:“你這有牛奶嗎?我想喝點牛奶?!?/br> 牛奶? 晚上喝牛奶助眠嗎?還真健康。 梁聿之瞥了瞥她,指指開放式廚房的冰箱,“你自己找?!?/br> 他去找了點感冒藥吃,然后去了主臥浴室。 西澄打開他的冰箱,東西不算少,啤酒飲料,雞蛋面包,綠葉蔬菜,牛奶也有。 她自己找了個鍋熱了一杯。 一刻鐘后,梁聿之洗完澡,換了件寬松的t恤,下面是條休閑的家居長褲,頭發半濕,走出來看到西澄坐在中島臺那邊的高腳凳上喝牛奶。她脫了那件大衣,上身一件米白的內搭薄衫,偏低的花邊立領,長發壓著修長白皙的頸項。 看到他,她指指沙發,晃晃自己的手機,意思是他的手機響過。 電話是梁泊青打來的。 除夕夜的電話,想來也知道沒什么大事,無非是走過場式的新年問候。但梁聿之還是回撥過去,接通后,聊了幾句老爺子的身體情況。 他就站在沙發那邊講電話。 末了,梁泊青提到唐西澄,說自己的感覺可能是對的,她確實有在回避疏遠,新年紅包也沒收,他托梁聿之年后抽空再去看看西澄和師母,他擔心西澄情緒不好。 梁聿之斜一眼島臺那邊,迎視她的目光,差點就想說別亂cao心了,人就在我這里。 她就坐在那看著他。 明明一張清純至極的臉,眼神卻好像在扒他衣服。 怎么她在梁泊青口中就和他此刻眼里看到的這么割裂。 但也許就是這種割裂感讓人心癢難抑。梁聿之眸光漸漸變深,電話掛掉之后,朝她走過去。 西澄那杯牛奶喝完了,右手還握著空掉的杯子。她看著梁聿之帶有壓迫感地逼近,感覺到他有些兇,侵略性很強,和之前在車里不太一樣,他的手掌扣著她的后腦,將她抵在島臺邊,剛洗過澡的身體帶著沐浴露干凈的味道,唇齒間碾壓之后,他撥開長發去親她的耳側,另一只手掐著她纖細的腰。 西澄沒有過這種體驗,無法做到完全掌控自己,濕熱的唇咬住耳垂時,她的身體禁不住輕微顫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