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墨煙 第46節
她又沒看過,哪知道喜不喜歡看。 但男人的語氣雖然略帶猶疑,卻不算抵觸, 而且正好相反…… 好像有一絲問詢意味? 本想給他找點不痛快的溫雪瑰, 這下徹底搞不明白了。 不明白就問!不能又讓這男人蒙混過去! 她飛快地回道:“我要是真喜歡呢?你夾給我看嗎?” “……” 男人明顯愣了下。安之若素的清雋容顏,碎裂一道縫隙。 感覺自己有點像逼.良為.娼。 溫雪瑰覺得解氣, 但見他額發低垂,遮住眼睫, 又感到一絲輕微的心疼。 這點心疼隨即被她掐滅在搖籃里。 就算是去心疼路邊的貓貓狗狗, 她也不要再心疼這個男人! 女孩打定主意不心軟,又倒了杯茶,慢慢喝了。 結果,就這么一會兒功夫,郁墨淮卻似終于做好心理準備。 “……也不是不可以?!?/br> 清沉又冷峻的聲音,回蕩在房間里。 溫雪瑰:??? 郁家家主, 你不是云城有名的玉面修羅嗎, 你醒一醒。 但短暫驚愕過后, 她立刻痛恨自己沒出息。雖然對這種花里胡哨的噱頭沒興趣,但如果主角換成面前的男人…… 好像——還挺有看頭的? 而且這個撲克牌,是不是能換成油畫明信片? 不朽的藝術經典,配上胸跟臉一樣好看的美男—— 她不由地認真思考起來。 郁墨淮仍垂著眉睫,沒注意她喜憂參半的神色,只是用很輕的聲音道: “如果這樣做,你能不能,少生一點我的氣?” 詭計多端的老男人! 溫雪瑰立刻從美.色里醒過神來:“沒門兒!” 生氣比畫畫還消耗體力,她不再多給郁墨淮眼神,埋頭吃飯。 砂鍋里是佛跳墻,用小火溫著,鮮香四溢,令人鼻翼微動。 可還沒等她抬手,郁墨淮眼疾手快地盛出一碗,加了足足的鮑魚海參跟花膠,放到她手邊。 溫雪瑰看都沒看,等他放回湯勺,自己又盛了碗只有湯的,一氣喝完。 他也不氣餒,又拋出個話題。 “我聽伯父伯母都叫你玫玫?這是你的小名嗎?” “你問這個干什么?”溫雪瑰擦擦唇角,“總之郁墨淮不許叫?!?/br> “那——”他似捉到一個邏輯漏洞,“允不允許aaron這么叫?” 溫雪瑰冷笑:“我不認識什么aaron?!?/br> 頓了頓,又補充:“我從來不記得牛郎的名字?!?/br> “……” 郁墨淮胸口一堵,默默放下筷子,沒說話。 溫雪瑰眼睛都沒抬一下,卻將手邊那碗他盛的佛跳墻,默默推回去。 小瓷碗內海鮮浮沉,邊沿還帶著她指尖的溫。 郁墨淮低眉看了會兒,眸底溫潤,修長手指拿起瓷勺,語氣含笑:“謝謝玫玫?!?/br> 溫雪瑰仍不答應:“都說了不準你叫,親密的人才能叫?!?/br> “我跟玫玫還不親密?” 郁墨淮并不改口,唇角輕扯,笑得親昵又曖昧。 “忘了在我懷里叫疼,還咬我鎖骨的事兒了?” 他抬起手,如玉如竹的指節輕扯襯衫領口。 挺括面料上立刻浮現出幾絲褶皺,惹人想入非非。 男人話音低沉:“你咬的是盡興了,我身上可還有印呢?!?/br> 溫雪瑰簡直難以置信:“……你、你……” 她面頰微紅,也不知是因為氣的還是別的什么,怒視著他道:“這是在外面,不許說這些!” “哦?” 郁墨淮眉眼稍抬,清矜輪廓籠上一層曖昧的浮光。 “意思是,回家了就可以說?” 他早就將座位從對面換到她身旁,此刻壓低聲音,輕輕附耳過來。 身上溫沉又寬厚的木質調蕩起,充斥了人的整片肺腑。 “也好,那我就留到回去再說?!?/br> “……回哪兒?” 顧不得屏息,溫雪瑰警惕地看著他。 不是說吃頓飯就完了嗎? “玫玫還不知道?” 郁墨淮看著妝容極濃艷,卻掩不住眸間清澈的女孩,笑意愈深。 “溫伯父和姜伯母邀請我,這兩天去你家吃個飯?!?/br> “也讓我跟你,親近親近?!?/br> - 熱情好客的溫伯父和姜伯母,此刻就坐在包廂隔間。 同樣是規格極高的圓桌周圍,溫家四人坐一邊,而郁墨淮的姑姑郁清,則尷尬而不失禮貌地坐在另一邊。 郁清動了幾筷子涼菜,客套道:“老太太沒過來,如今身體還硬朗嗎?” “家母身體安好?!苯獙庉p聲細語,極得體地回道,“只是臨近家公忌日,睡得不踏實,精神不濟,才沒有出門?!?/br> 郁清自慚形穢。 久聞姜家世代書香,女兒更是出名的大家閨秀,一顰一笑都極為得體,果然名不虛傳。 她默默將身子坐得更直了些,卻立刻覺得腰酸背痛,很快又被打回原形。 溫巖有些心神不寧,一口海參在嘴里嚼了許久也沒咽,偏過頭看了看隔壁。 “怎么這么久也沒個動靜?!?/br> “第一次見面,多聊幾句也正常?!?/br> 溫辰玦慢慢喝著茶:“沒準玫玫對他印象不錯?!?/br> 時璟聽到這話不太高興,不帶情緒地看他一眼。 溫辰玦知道弟弟一直不贊同這樁婚約,為這事跟父親生的氣,比進娛樂圈那會兒都多。 原因無他,郁墨淮這尊閻羅是出了名的城府深沉,情感淡漠,在時璟心里,他哪配得上樣樣完美的jiejie。 “小溫總不必給我面子?!?/br> 郁清語氣爽快:“我這侄子確實不大討人喜歡,虧得貴千金有耐性,愿意賞臉多說會兒話?!?/br> 對方說到這個份上,溫辰玦免不了笑著客套幾句。 郁清四十多歲,長相氣質都不差,保養得也極好。 但總感覺他家里人都跟這個姓一樣,有股暗調的沉郁勁兒。 郁家僅出席一位親屬,但溫家沒人追根究底。 在云城,但凡跟郁家打交道,這是心照不宣的規矩。 其實郁家枝繁葉茂,子嗣眾多。郁墨淮雖是家中長子,卻并不是沒有兄弟。 而且他母親雖早逝,父親卻還在,加上家中叔伯,怎么說家里長輩都能湊圈麻將。 但自兩年前,郁墨淮歸國奪回權柄,前代掌門的郁家三兄弟,便從此在圈子里銷聲匿跡。 而郁墨淮,也落下了不敬生父、不敬叔伯的不孝之名。 按理來說,郁清作為郁家最后一個,沒被趕盡殺絕的老一輩獨苗,必得學會夾起尾巴做人。 但溫辰玦冷眼看著,總覺得這個姑姑,倒真不怎么忌憚這個侄子。 各種緣由無從得知,豪門世族誰家里沒點隱情。 溫家也無心窺私,只想確保唯一的掌上明珠,不受任何委屈。 少頃,門外傳來動靜。 女孩的聲音清冷中帶著薄慍:“不要你送?!?/br> 包廂內幾人面面相覷,誰都沒心吃飯了,目光投向門外。 溫辰玦暗道,兩人才初次見面,這丫頭用詞好不客氣。 時璟默默叫好,姐你做得對,就是要讓他徹底斷了念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