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秧子夫君是當朝首輔 第12節
他在心里想道:希望阿父永遠不要恢復記憶,壞人永遠找不到他們。 到底小孩子心性,他在床上打了兩個滾,想起自己來的目的,抬起眼亮晶晶地問:“阿爹什么時候回來呀?” 雖然寧長風平日里不怎么笑,還經常使喚他干活,但景泰藍覺得他可比阿父好說話多了,叫阿爹也叫得越發順口。 提起寧長風,容衍神情一頓。 留書上約定了三日之期,欠條上的還債日期也是三日之后,莫不是去做什么鋌而走險的事情去了? 思及此,容衍心下不免焦躁。 他如今一介廢人,除了能坐著輪椅在竹樓內外活動,竟是連外出找他也不能。 “會回來的?!彼f:“明日我便想辦法去找他?!?/br> 第二日,容衍用屋前曬干的竹子扎了只簡易竹筏,順著溪流撐篙而下。 景泰藍扒著竹筏滿臉不舍,道:“帶我一起去?!?/br> 容衍搖頭:“深山危險,我尚且自顧不暇,不能帶上你?!?/br> 說罷又道:“在家等我們?!?/br> * 這已是第三夜,寧長風趴伏在洞口不遠處,屏息斂聲等待著對面的大蟒蛇吃飽。 鹿鳴山隸屬于黔南山脈,綿延千里不絕,越往里走越是昏天蔽日,正午都不見陽光,里面瘴氣叢生,危險叢叢,但奇珍異獸也不少。 比如他盯著的洞xue里,就住了條花紋大蟒。 那還是十余年前,寧長風剛穿來時某次夜獵誤入此處,因中了瘴氣產生幻覺,錯把大蟒的兩只眼珠子當燈籠,若不是他身懷異能,跑得又快,只怕早就被生吞了。 花紋蟒大部分身體藏在洞xue里,只探出一小截來,血盆大口張開,瞬間吞吃了一只路過的角鹿。 這已經是它吞吃的第四頭野獸了。 吃完這個,大蛇打了個嗝,懶洋洋地伏臥在洞xue旁一塊巨石上,眼睛開始半瞇半闔。 寧長風忍著噴出幾米遠的腥臭氣息,又等了幾個時辰,直到大蛇的眼皮完全耷拉下來。 深山中叢林密布,在晝猶昏,寧長風趁漏下的微弱光線潛行至大蛇身邊,找準機會一刀刺下去。 蛇頸下三寸淺鱗處瞬間飚出血線,寧長風翻身就跑,絕不戀戰。 果然只聽身后大蛇一聲嘶叫,追了上來。它身軀龐大,肚腹鼓脹如牛,周圍樹枝一路“咔咔”被他掃斷,落葉與塵土被卷起,把本就不見陽光的叢林攪得更加昏天蔽日。 寧長風爬上樹梢,憤怒的大蛇一個擺尾,碗口粗的樹干被攔腰掃斷,站在樹梢上的寧長風順勢一躍而下,騎在大蛇扁平的頭頂,將大蛇壓伏在地,一刀刺進它的眼眶,下死勁翻攪。 大蛇受痛狂怒,搖頭擺尾要將他甩下來。 寧長風緊緊抱著蛇頸不放,一刀又扎進它頸下鱗片淺薄處,抽出,又扎進…… 腥臭的蛇血濺了他滿身,激痛之下的大蛇猶如困獸,竟然掉轉身體,發狂般將自己的頭往洞口的巨石上撞,似乎要鉆進洞xue。 “唔!”寧長風撞在巨石上,仿佛被當胸一擊,五臟六腑似要碎成血塊。 他咽下喉間一口熱血,似乎也被□□的大蛇激出了兇性,運轉周身內力一刀又一刀刺下去…… 終于,大蛇掙扎的力度弱了下來,如巨物般倒塌在地,再也不動了。 寧長風被甩落在旁,跪在地上吐出一口喉間鮮血,緩了好久的神才慢慢站起,走到已經斷氣的大蛇邊。 這條蛇目測約有三十米長,體型碩大,重逾千斤,最大的創口在蛇頸處,那是寧長風灌注了異能造成的。 若單論體積,十個寧長風這樣的壯年男子也只夠它一頓吃的。 蛇鱗堅硬如鐵,獵刀砍上去竟然只留下了淺淺白印,寧長風將異能灌注到獵刀上才得以劃開大蛇的肚皮,剝下一張完整的蛇皮。 他隨手割下山中粗韌結實的老藤將蛇皮捆扎好,又劃開大蛇的肚皮,從里面摘出一枚如人心臟大小的蛇膽。 這種活了數百年的大蛇渾身都是寶,可惜地處深山,僅憑寧長風一人之力是萬萬帶不走的,便不再逗留,背上蛇皮準備離開。 這時,他體內的異能一陣波動,寧長風回頭,朝引起他異能波動的方向看過去。 竟是那大蛇的洞xue。 第13章 他仔細感受著體內的異能波動,察覺到沒有危險才靠近。 洞xue比外面還要昏暗些,幾乎伸手不見五指,寧長風循著異能指引的方向走了約有幾百步,轉過一個彎,眼前竟然出現了一點瑩瑩亮光。 他定睛看去,原是洞xue盡頭的石縫處生長著一株通體透明的小草,那光亮正是它發出的。 寧長風體內的異能更活躍了。 他明顯感覺到,越靠近小草,他的身體就越感到舒適,體內能源核心轉化自然靈氣為內力的速度越快,那些靈氣迅速進入他的身體,修復著他受傷的身體,不消一盞茶的時間,他便感覺身體的傷痛一掃而空,神清氣爽極了。 好東西! 難怪十余年前他初次見到大蛇就見它守在這個洞里,方才快死了還要往洞里鉆,定是為了這株草。 寧長風二話不說,將透明小草從石縫中摘了下來。 甫一摘下,小草便失去了光亮,顏色也從透明變成了白色,莖稈和葉片上迅速結上一層粉霜。 寧長風將它用布巾包了塞進懷里,背起捆扎好的蛇皮下山。 * 出得深山才發覺外頭青天朗日,太陽高懸在頭頂,猛烈的光線讓寧長風不自覺瞇了瞇眼。 他滿身污血腥臭難聞,自是不能這個樣子下山,況且應當要與容衍和景泰藍報個平安,便往山中竹樓的方向走去。 背著沉甸甸的蛇皮,又摸了摸懷里的蛇膽和奇珍異草,寧長風的心情終于放晴,往家回的腳步也更輕快了些。 竹樓內外靜悄悄的,還保持著被偷盜后一片狼藉的樣子。 寧長風心下一頓,腳便步慢了下來,他放下背上的蛇皮,走近喊道:“容衍?” 一樓門戶大敞,離開前什么樣還是什么樣。 “景泰藍?” 二樓也沒有人。 臥房敞開,寧長風走進去,他留下的信被壓在書桌上,戒指不知所蹤。 這是……當真走了? 寧長風雀躍的心一點點冷下去,頓覺索然無味。他脫下臟衣,用冷水胡亂將自己沖洗干凈,倒頭便睡。 再醒來時已是深夜。 月色入戶,照亮床邊一隅,滿室空蕩,獨剩他一人。 寧長風垂眸,整理了一下自己低落的情緒,重新背上蛇皮,趁夜往鎮上走去。 …… 鎮上。 張生華早已入睡,被敲門聲吵醒,打著哈欠開了門。 “張大夫,我獵得一些東西,煩請你幫我先掌眼?!睆埳A哈欠打到一半,就見寧長風自來熟地往他家里走,連忙攔住,眼睛睜得老大道:“大半夜的你一個已婚哥兒往我家里闖,這不合適吧?!?/br> 說著又道:“我妻兒尚在臥房熟睡呢?!?/br> 寧長風一想也是,便就地在院子的天井處打開了包袱,撲面而來的腥臭氣息差點將張生華熏個跟頭。 “幫我看看,這塊蛇皮能值多少錢?” 正捂著鼻子的張生華一聽眼珠子又瞪圓了,指著那疊起來約有井口大、到膝蓋骨高的那一大坨問道:“這?一張蛇皮?這得多大一條蛇,你逗我呢吧?!?/br> 寧長風解下腰間竹筒,從里面倒出一個布包,里面是拳頭大小的一顆蛇膽。 張生華:“……” 頃刻,他才從震驚中回神,也顧不上腥臭了,捧著那蛇膽仔細觀看嗅聞,口中嘖嘖稱奇:“這蛇膽,少說也得有上百年了,你方才說是哪里得來的?” “深山中獵的?!睂庨L風道。 張生華眼珠子都瞪直了,半晌他咽了咽口水,問道:“黔南山脈腹地你也敢去?不要命了?” 鹿鳴山雖是座小山,里頭最多也就些狐兔狼鹿此類常見的禽獸,可它連著的黔南山脈可不一樣,里頭遮天蔽日,兇險異常,遍觀天下至今無一人敢去! 寧長風興致不高,面對他的驚詫只應了一聲是,便再不說話。 張生華已經顧不得臭不臭,跑過去親自攤開那張蛇皮,一邊看一邊贊嘆,眼珠子直放光。 寧長風略略答了他幾句,便問道:“依你看這蛇皮和蛇膽能賣多少錢?” 張生華瞪眼,仿佛在看一個不識貨的莽夫:“多少錢也買不來,無價!” 寧長風皺起眉頭,賣不出去的東西在他這毫無意義。 所幸張生華還記得他欠著一百多兩銀子,便替他出主意道:“這種寶物莫說在這小鎮上,便是在府城也不一定能賣得出去,反容易招來禍患,不如我今夜修書一封,問問師傅是否有意收購,他出身杏林世家,早年在宮中當職,應當是能吃下的?!?/br> 說著當即寫下書信一封,只等明日驛館開門便投遞出去。 待收好信件,張生華一抬頭,看見寧長風還站在院子里,視線落在滿地的蛇皮上,卻又不似在看蛇皮。 這是怎么了? 他正待要問,寧長風已然回神,他指了指地上的東西,道:“東西就放你這,我走了?!?/br> 走時滿身孤寂蕭索,隨著他的背影慢慢融入夜色中。 * 鹿鳴山一處山坳中。 景泰藍偷偷藏在一處灌木叢中,緊張而又害怕地注視著來往搜尋的壯丁們。 那些人他認得,是醫館的家丁。 送容衍走后不久,這些兇神惡煞的家丁們便上了山,景泰藍遠遠地瞧見他們便跑了出去,怎知被其中一人發現追了上來。 小孩如何跑得過大人。眼看就要被追上,他腳下一崴摔下山坡,正好滾進了這處山坳中,那群家丁在上面看不見人,繞下來找時他已經藏好了。 搜尋的腳步聲越來越近,景泰藍攥著寧長風給他戴在頸上的避蟲包,小手心滿是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