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秧子夫君是當朝首輔 第8節
“怎么,可是哪里還要再改?”察覺到他的異常,寧長風問道。 容衍搖頭,突然意味不明地笑了一聲,問道:“你對我這么好,不怕將來竹籃打水一場空?” 身側突然安靜,寧長風撿起腳下的廢棄竹節擲向溪里,目光悠遠。 “會怕我就活不到現在?!?/br> 那一刻,容衍的心仿佛被撥動,隨著溪流漾開一圈圈波紋。 …… 傍晚時分,緩坡終于搭建好,容衍cao縱著輪椅從二樓下來時,景泰藍歡呼不已。 忙活了一整天的寧長風也笑了。 “明日我下山一趟再去買些藥,你可要帶些什么?” 晚飯吃的是懸掛在屋梁上的風干臘rou,寧長風在廚藝一道上實在不精通,做菜多以燜煮為主,好在對現在的他們而來rou是稀罕物,怎么做都好吃。 容衍思索一會,道:“帶對紅燭吧。你我既已成親,總該拜拜天地?!?/br> 寧長風心口又開始跳。 救命,他居然主動要跟他拜堂! 他胡亂點頭,“嗯”了一聲,耳根發熱,只好轉臉問景泰藍:“你要帶什么?” 自打從宮里逃亡出來后,景泰藍干飯是一天比一天香,聽到問話小臉茫然了一瞬。 宮里人從來不會問他需要什么,他們只會把東西端到面前供他挑選,有一次他撿到一個可以搖晃得“咚咚”響的雙面鼓,卻被身邊的嚒嚒拿走,說是粗俗玩意兒,自此再也沒有人讓他看到過。 寧長風替他想道:“彈珠?風箏?還是上次吃的糖人?” 他沒接觸過小朋友,不知道三四歲大的孩子玩什么,只能循著前世淺薄的記憶搜腸刮肚地給他提供選項。 景泰藍眼睛一亮,接著便黯淡下去,嘟著小嘴道:“我都不要了,銀錢留著給阿父治病?!?/br> 從前他連銀錢是什么都不知道,自從流落到這里,倒是懂了一些。 寧長風摸摸他的腦袋,答道:“有??吹侥瞧幉牡貨],給你阿父治病足夠了?!?/br> 景泰藍:“真的嗎?” 寧長風點頭,又擔心養成小孩貪心的性格,便伸出一根指頭:“只能要一樣?!?/br> 景泰藍拍手:“好耶!” 飯后,趁著天光一家人趕緊洗漱,景泰藍跟著忙前忙后,興奮極了。 容衍精神不濟,早早睡了下去。 半夜,寧長風再次給他梳理了一下筋脈。容衍的身體虧空得厲害,即便拔除余毒,也要將養上許多年,這么一想,寧長風頓覺任重而道遠。 第二日天還未亮,他給家里一大一小煮上稀飯,便趁著朦朧的星光往鎮上趕去。 今日鎮上還挺熱鬧,有官府的人在宣讀文書,大體是皇帝駕崩,新帝登基減免賦稅云云,寧長風聽了一耳朵,直往回春醫館走去。 江山代代有人坐,和他這平頭百姓沒多大關系。 “喲,寧哥兒來了!剛還念叨怎么不見你來取藥呢?”張生華將藥包拿給他:“一共四兩紋銀?!?/br> 寧長風接過藥包,道:“先記賬上,到時我送藥材過來再從里面扣?!?/br> 連著一段時日買藥治病,他這幾年攢下的錢已經見底了。 等容衍好些了他便去深山里蹲一段時間,看能不能再逮到一只野豬或者狐貍、貂之類值錢的家伙。 剛轉身,迎面撞上一個熟人。 寧榮穿著長衫,為附庸風雅右手抓著一把紙扇,在三月乍暖還寒的時節還要扇風。 兩人剛一打照面,寧榮紙扇一合,鼓著眼睛瞪他,又礙于顏面不愿當場發作。 寧長風今天心情好,不想理會這眼高于頂的便宜弟弟,一只手便撥開了他:“勞駕讓讓?!?/br> “你——” 前日寧大谷夫婦找他哭訴,道家里的幾畝良田盡數抵押給了趙地主,如今兩人身上半分銀錢也無,不得不背上包袱去給趙地主當佃戶還債,整日受他磋磨。又問他那二十兩紋銀可花掉了,能否拿出來先救急…… 可笑。 縣試在即,他好不容易走通關系將這二十兩“舉薦費”送出去,怎可能再要回來? 只要他成功考上秀才,連趙地主見了都要給他行禮,還敢要什么賠償? 寧榮嘴上說著想辦法,卻極為敷衍地將父母送走,轉身就偷摸去找春姐兒了。 奈何春姐兒這兩日身子不爽利,他討了一頓罵被打發出來買藥,就碰上這個大冤種。 “嗤!”被比自己高大許多的哥兒一手推開,寧榮臉上掛不住,冷笑道:“果然是野蠻人,那日大庭廣眾之下身子被看了個精光,居然還有臉活在世上,我若是你便早投河自盡了!” 他話音剛落,只感覺一股大力襲來,寧榮被抓住腰間的褲帶一抽,他像陀螺似的滴溜溜轉了幾圈,外褲竟就這么脫落在地,露出兩條光溜溜的大腿。 醫館里還有看診的哥兒和婦人,見狀紛紛掩面大罵粗俗! 寧榮臉色頓時漲得通紅,他拎起褲子,朝他大叫:“還給我!” 寧長風把褲帶往角落一扔,拍拍手道:“快去投河自盡?!?/br> 說完瀟灑離開。 寧榮提著褲子,在一片流氓罵聲中跑了。 * 戲弄完傻.逼,寧長風心情舒暢,先去買了糧油米面,又去買了景泰藍要的糖人,最后去專門的喜鋪買紅燭窗花,面對伙計的推銷一時沒忍住又買了一截紅頭繩。 要不是兜里布貼布,他甚至想給容衍做一身喜服。 他皮膚白,穿紅色一定很好看。 暗暗吐槽自己是個老色批,寧長風腳步可一點都不慢,飛也似的往家趕。 路過寧發林家時有兩個扎著總角的孩子在地上玩過家家,遠遠看見寧長風過來,爬起來追在他身后趕:“長風哥,你著急干什么去呀?什么時候教我們打獵,弓箭都做好了!” 寧長風腳步飛快,頭也不回甩下一句話:“下次,趕著成親去!” -------------------- 作者有話要說: 寧長風:趕著洞房去! 第9章 夜色裹著夕陽沉落,深山里的小竹屋卻是燈火通明。 景泰藍瘋玩了一下午,此時早已沉沉睡去,被寧長風抱到了隔壁房間。 紅燭搖曳,黑色的影子被燭光拉長跳動,寧長風端起喜酒,面上故作鎮定:“喝一杯?” 燭光下他的五官更加立體清晰,眉峰微微挑起,很英俊。 容衍含笑接過去,與他手臂交纏,喝下杯中酒。 酒是米酒,入口清冽綿軟,容衍被嗆了一下,臉上當即浮起兩抹薄紅,像雪山上染了胭脂。 他擺手,制止了寧長風就要去倒水的動作:“無妨,是酒才好?!?/br> 他眼底水波氤氳,像那寒潭終于化了冰,蒸騰出些熱氣來。寧長風看得有些失神,伸手扯下親手替他扎上的紅繩,如墨青絲瀑布般傾瀉,容衍不知醉了幾分,抬手去勾他的衣帶,在耳邊吐氣如蘭。 “將蠟燭吹熄罷?!?/br> 燭火搖曳著相繼熄滅,月光從窗戶間偷偷探進,灑落一地風流。 …… 黑暗中響起寧長風的聲音:“你動還是我動?” 容衍:“你動罷?!?/br> 房內響起細而隱秘的聲音,過了一會,寧長風聲調突然拔高:“你別動——” 容衍低低的笑:“你好誠實?!?/br> * 次日,從夢中醒來的景泰藍抱著小被子蹲在房門口,幽怨地拿小胖手在地上劃著圈圈,聽到身后開門聲剛要張嘴,就被寧長風捂住抱走了。 “你阿父昨晚累著了,別吵他知道么?” 景泰藍大眼睛滴溜溜望了望緊閉的房門,似懂非懂地點頭,等寧長風松開捂住他的手后才小聲問道:“昨晚為什么不讓我跟你們一起睡了呀?” 寧長風表情一滯,被勾起昨晚一些回憶,難得臉皮一紅。 容衍看著臉皮薄,房事上卻放得開,他準備的那些開導詞都沒用上,盡跟著胡鬧了。 不得不說,在某些方面他們很合拍。 寧長風拍拍景泰藍腦袋:“你長大了,以后要學會一個人睡?!?/br> 景泰藍噘嘴。 哼,不說就不說,一會他問阿父去! 初嘗云雨,寧長風不想離家太遠,便只在附近幾個陷阱轉了轉,拎回兩只野兔并一只山雞。 春寒料峭,沒一會山里便淅淅瀝瀝下起小雨來。 “景泰藍別玩水了,給我回來?!?/br> 他坐在屋前的廊檐下剝兔子,這兩只是灰色雜毛野兔,皮毛賣不出價,正好剝了烘干,回頭下山時請玉嬸幫他做雙兔毛手套。 景泰藍小風車一樣跑回來,自己搬了條竹椅爬上去坐好,翹起小腳丫烤火。 寧長風覺得熱,把矮凳搬遠了些。 他處理兔子的動作干脆利落,容衍在一旁替他烘烤淋濕的衣物,見狀說道:“從頸骨的第二節 插進去往下剝,會更不費力氣些,剝的皮也完整?!?/br> 寧長風依言,果然更輕松些。 他看了一眼容衍映在火光中的側臉,道:“你失憶前莫不也是個獵戶出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