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京城都在逼我們成婚 第21節
國公府如今的人丁,只剩下了世子爺一人,將來也就這么一個孫媳婦兒,可不寶貝得緊。 裴安走去凈房,洗漱完出來,找童義包扎好腳踝上的傷口后,歪在軟榻上,歇息了一陣,天色擦黑時,衛銘回來了。 一進來便先關了門,走到他身旁,稟報道,“主子,人已交給了韓副堂主?!?/br> 裴安已經醒了,坐在案前寫折子,聽完問了一句,“怎么樣?!?/br> 衛銘答無礙,“喝了幾口水,腿上有幾處碰傷?!?/br> 裴安抬頭,“還在罵?” 衛銘笑了一下,“說肚子漲,嗓子痛,路上倒是消停了?!?/br> 那老東西,剛被帶回國公府,一個晚上,一張嘴可是沒有半點歇息,罵了一整夜都不嫌累,吵得一院子的人都沒睡成。 這回倒終于堵住了他的嘴。 心情不錯,裴安跟著笑了一下,將已擬好的彈劾折子,放在了案頭,吩咐衛銘,“今兒晚上你去城門守著,但凡姓劉的,一個都不能放出去?!?/br> 今日球場上,劉二估計是一時受了蕭世子教唆,才犯了傻,回去之后,劉家一權衡必定會慌。 劉大人腦子要是糊涂點,會去找蕭侯爺作為庇佑。聰明的話,今兒夜里就應該會收拾細軟,先將一家老小送出城外。 可無論是哪樣,他劉家這回都跑不掉。 — 當日在球場上所發生的事,明陽轉個身就傳到了皇上耳朵,幾乎掌握了整個場子上的第一手消息,說起來,繪聲繪色,頗有生趣。 皇上被逗樂了,“三娘子真進了球?” “進了,今兒和裴大人在球場上,可算是賺足了眼球,出了一把好風頭,場子上的公子哥兒小娘子,怕是比他們長輩還激動,恨不得兩人立馬成婚,連王公公都說,這樣的一對璧人兒,實乃天賜?!?/br> 皇上回頭看向一旁傻笑的王恩,毫不留情地道,“他懂哪門子的情愛?!?/br> 王恩躬身,忙收斂住了笑容,“陛下說得是?!?/br> “你說,劉家二公子怎么了?”皇上轉回了明陽剛才的話里,“他被裴大人砸了?” 明陽點頭,“嗯,被裴大人搜出來鞋子里藏了刀子,球場上估計讓裴大人吃了暗虧,結束后被截住,裴大人當場將刀子搜出來,倒是挺大言不慚,揚言明兒就要收拾他們劉家,狂妄至極?!?/br> 皇上倒沒覺得有何不妥,“年輕氣盛,狂妄點不好嗎,換做是你,被人使了這般暗招,你當如何?” “還用說,肯定先被父皇拉去喂狗?!?/br> 皇上不可否認地笑了一下,慈愛地看著她,“人啊,就是要有缺點,才能讓人瞧著安心,那周身挑不出一條錯處的,樣樣都完美之人,反倒讓人發怵?!?/br> 當初的裴恒,可不就是人人敬之,能文能武,至忠至孝,樣樣都挑不出錯處,活得像天上的神仙,他這個凡人反而庸俗,如今他兒子倒是個有血有rou的正常人,有七情六欲,還懂得迂回。 裴恒當年對自己有過恩,他兒子真要有了出息,替朝廷效了忠,他定也不會虧待他。 裴家是好了,可如今的蕭鶴......怎么走著走著,也歸到了那條路上。 都想做個好人,是不是壞人就該留著給他這個皇帝來做? 皇上忍不住發了牢sao,“你看蕭侯爺,這兩年朕是一天天看著長進,瞧到他的體面,朕都有些慚愧,每回聽他說話,朕都要揣測半天,想著會不會被他揪住話柄,又想著,他是不是還有什么其他弦外之音,朕累得慌?!?/br> 此言一出,身旁的王恩,明陽心頭均也有了掂量。 秦閣老沒了,朝中議和派的兩股勢力,明顯倒向了另外一邊,失了均衡。 御史臺大夫要派上用場了。 宮中的每一步,每個人,都被他算計得清清楚楚,那她呢? 明陽眸色微微波動了一下,轉過身,替皇上輕捶起了肩膀,“父皇可不能累壞了,女兒將來還得靠你撐腰呢?!?/br> 皇上回過頭寵溺地看著她,“誰敢欺負了你?朕非扒了他皮,你可是跟著朕死里逃生,好不容易留下一條命,哎,你要是個男兒多......” 她要是個男兒,估計也不會活下來。 十幾年前,他皇室趙家一族,被策反的一只叛軍攻入皇宮,所到之處趕盡殺絕,父皇被誅殺在大殿之上,所幸他提前得了消息,帶上府中家眷,連夜一路往南跑。 可途中還是被叛賊趕上,一番廝殺,一家人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死得七七八八,是他的府兵拼死才保住了他,將他推到了船上。 到了臨安之后,他身邊就剩下了這么一個女兒。 那段暗無天日的日子,如今回憶起來,都覺背心一陣陣發涼,所以,比起虎視眈眈的北國,他最痛恨叛賊。 平日里那些人耍點小心思,他閉只眼也就過去了,誰要敢對他生出半點異心,無論是誰,他都會不惜一切代價,將其處之。 但北國人,他也不能不防,之前北國一直喜歡金銀財寶,他每年都在派人上供,半月前,北國卻突然提出了議親。 且還指明了要他的至親骨血。 他能有什么至親骨血能拿出來議親的?唯一的兒子剛滿十歲,他斷不可能讓他去娶一個北國女人,引狼入室。 放眼望去,只有明陽。 可明陽是他的心頭rou,他舍不得啊。 記得逃難的那會兒,她才兩歲吧,彷佛知道自己在遭難一般,奶娘抱在懷里,她不哭也不鬧,省了不少心。后來所有的人都夸她,命里自帶富貴。 大難不死必有后福。 皇上眼里帶了一絲濕意,面色慈祥地拍了一下她的手,嘆息道,“女兒身也挺好,有父皇在,你放心,沒人敢欺負了你?!?/br> 她南國公主的身份擺在這,將來無論是去了哪兒,都不會被欺負。 明陽沒再說話,眸子內的光慢慢地暗淡下來,替皇上錘了一陣肩膀后,便起身辭別,一出來,太陽已經偏了西。 抬頭一望,藍天白云,風和日麗。 盛世太平下,一切都很美好。 可這份美好,她卻越看越堵心,突然生出了一股沖動,真想將眼前的這一切攪他個天翻地覆。 — 王蕓到了家后,一切又恢復如初。 午食用完,便一人坐在了圓凳上神游,還在想裴安最后說的那兩句話到底什么意思。 青玉替她分析,“姑爺說的可能是實話?!?/br> 王蕓疑惑地看向她。 “你想啊,姑爺是國公府的獨苗,他能讓自己當真處于危險之中?主子不是說了他囂張得很嗎,無論是哪個朝代,都是有本事的人才會囂張,他要沒那個本錢,他敢嗎,萬一出個事,國公府豈不是......” 青玉及時閉嘴,沒往下說。 既然要成親,國公府的情況,王蕓自然也去刨了底。 當年健康大亂,皇宮被逆賊攻陷,各地節度使蠢蠢欲動,只有鎮守臨安的裴家得知消息后,冒著腹背受敵的危險,帶了一隊人馬,單騎過兩江,將逃難的皇室血脈端王迎來了臨安。 端王登基,便是當今的皇上,后設臨安為都城,至此動亂的天下,才得以太平。 而裴恒救駕有功,皇上心懷感激,娶了裴恒的meimei裴氏為皇后,再封裴恒為國公爺。 當年的裴家可謂風光無限。 可惜好景不長,兩年后,裴氏突然得病薨了,本以為國公府就算不靠皇后,憑他國公爺救駕的功勞,和在臨安扎根的本事,怎么也不會受到影響,誰知道皇后裴氏一去,國公夫人跟著染了惡疾,先后只差兩日一道歸了西,國公爺痛心之下,一把火燎了院子,將自個兒也葬在了里面。 沒出一年,國公府二爺馴馬時,從馬背上摔下來傷了臟腑,當場人就沒了。 三爺同人飲酒,宿醉了一個晚上,第二天發現時,身體都硬了。 短短半年,昔日的國公府只剩了一個年過花甲的老嫗和一個十歲的孩童,徹底沒了氣候。 而之所以國公府還留著名號,是因陛下念及當年國公爺救駕的功勞,不僅沒有收回府邸,裴安世子爺的爵位也還作數。 要說他沒有背景,可這般一想想,皇上不就是他的背景? 他這般張揚,甚至被世人安上了一個jian臣的名聲,連府上的大爺大夫人都知道,能不傳到皇上的耳朵? 皇上放任不管,還給了他一個御史臺大夫的職位。 可不就是讓他顯擺的。 王蕓豁然一捂,困在腦子里的疑云,終于揭開了,不由看著青玉,夸道,“你可真有才?!?/br> 青玉:...... 可那句‘你也沒那么差’又是何意。 青玉翻了個白眼,“就您今兒懟蕭娘子的那番話,您要算是嘴笨,是不會說話的主兒,那奴婢和連穎就壓根兒沒長嘴?!鼻嘤翊е此?,繼續貧嘴道,“主子,旁人都是巴不得被人夸,怎么到了您這兒,承認自個兒優秀就這么難?您在奴婢心里,就跟一顆大樹一樣,奴婢就等著攀你的高枝兒,奴婢覺得您完全不必愁這些,當下您最應該考慮的是,傳宗接代?!?/br> 蕓娘:...... “主子您看啊,國公府相當于只剩下了世子爺一個種子,苗子不多,那種子一旦找到了能生根發芽的地兒,自然要瘋狂的播種?!?/br> 蕓娘眼皮子一跳。 她也不是沒想過,可......蕓娘臉色一紅,湊上去問道,“那依你只見,得生多少個才行?” “主子您這就是問錯人了,這個問題您得去問姑爺?!?/br> 她問,她怎么問,“你只管說說,要是你,你要生多少個?!?/br> “十個八個,那肯定得要有,多了也不嫌多?!?/br> 蕓娘兩只眼睛一瞪,脫口驚呼,“那不是生豬仔嗎?”她又不是母豬。 “還有一個辦法?!?/br> 蕓娘趕緊問道,“你說?!?/br> “納妾,讓別人生?!鼻嘤窨粗?,“主子愿意?” 蕓娘一愣,她沒想過這個問題,只想著如何將自個兒嫁過去,她...... “瞧吧,您是不是已忘了自個兒適才在想什么了?一個問題想不明白,咱不能死磕,得重新再找一個更厲害的蓋過去,自然就揭過了?!?/br> 蕓娘:...... 也沒等蕓娘想出個所以然,那頭大夫人的哭聲隔著幾個院子,都傳了進來,不外乎是王老夫人偏心,讓三娘子進了宮,卻沒帶上大房的姑娘們。 大娘子前些日子,替老夫人去了靈山求符,可府上還有二娘子和四娘子在。 “你說她怎么越活越糊涂了呢,王家如今靠誰支撐起來的門面?她心里不清楚嗎,那裴安他,他......”到底是已經議親了,大夫人不敢大聲喧嚷出來,只紅著眼睛同自己的嬤嬤發泄道,“他就是個jian臣!三娘子嫁過去,我王家將來怎么辦,大爺的差事還沒著落呢,今兒三娘子又進宮去顯擺,一堆子的名門世家,她也不怕別人嚼舌根,說咱王家為了貪圖富貴,中jian不分,胡亂攀附......” 大夫人這一哭,就鬧騰了半日。 王蕓聲兒都不敢出,拉著青玉趕緊關了門。 大夫人自個兒哭得無趣歇息了,翌日起來心情還沒緩過來,宮里的太監突然找上了王家,抬了兩箱大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