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會吧,你沒有竹馬嗎 第78節
時舒這回沒動,他看著梁徑手背。梁徑干燥溫暖的手心貼著自己。 他們身后,人來人往,殿內佛像慈肅莊嚴,眉目低垂。 片刻,時舒低聲:“梁徑,你在想什么?” 梁徑說:“在想......如果這個時候親你,佛祖管不管?” 時舒轉頭看他。 梁徑湊過去,很神秘的樣子:“佛祖和我說,他不管?!?/br> 時舒笑起來。 梁徑也笑:“佛祖還說,讓我隨便親?!?/br> 第63章 回去路上, 聞京還在念叨方安虞為什么不搞張簽名。 “你想,陳若現在職業五段,以后說不定就是為國爭光的大國手。簽名就很有收藏價值了!梁徑爺爺的毛筆字, 現在買都買不到, 一字千金嘛不是?!?/br> 聞京騎在方安虞身側,恨鐵不成鋼:“那會陳若都看見你了, 還叫你名字。你倆多少年沒見了?他還能把你——我們中唯一一個——三、個、字的名字叫出來, 說明什么?說明人家記得你??!” “............” 方安虞臉都綠了,深吸口氣:“我謝謝他?!?/br> 聞京跟個喇叭似的,方安虞好幾次想蹬遠點,都被聞京追上。聞京那輛競賽用車,去路騎得坎坎坷坷,回來的路倒騎出門道了, 輕松一腳就能逮住方安虞。 時舒梁徑和原曦在后面說申請出國的事。 前期準備還是很多的。原曦覺得他倆語言都不是問題, 關鍵是專業選擇。梁徑打算在醫學領域看看。時舒腦袋空白, 聽著梁徑和原曦討論,自己默默想了一會, 忽然很認真地問他倆, 游戲有專業嗎?一邊自問自答, 有吧?不然那么多經典游戲怎么來的? 梁徑欲言又止,見他表情實在認真,頓了頓才說:“時舒, 游戲相關的專業肯定有。但你要知道,這個專業肯定不是每天打游戲?!?/br> 原曦笑:“我不清楚, 你回去和梁徑查查?!?/br> 時舒有點興奮, 這個想法一飄出來, 腦子里已經開始不切實際幻想上了大學繼續“學游戲”的美好畫面。 五個人下了山原路騎回去。 相比四屏山上時陰時晴, 山下晴了好一陣。 日光直曬,地面樹梢早就不見雨水的痕跡。但也許是落過雨,日頭并不烈,雙臂間吹過的風還帶著絲絲涼意。 曠野里風更大。 視野兩旁和盡頭都是大片大片的綠,海浪一樣,清澈明凈。 “......可是你呢!你拔腿就跑!害得我上去都沒要到簽名,人家不搭理我,看都沒看——” “誰不搭理你?” 聞京的話傳到后頭,時舒起勁了,趕緊蹬兩腳追上去,喜滋滋追著聞京問:“誰不搭理你?” 梁徑:“......” 聞京瞅著他神情喜悅完全不像在替自己氣憤,無語:“陳若?!?/br> 時舒又去看前面一聲不吭的方安虞:“你們看見陳若了?” 聞京朝后瞥了眼,停頓幾秒,語氣吊兒郎當:“對啊。就你倆沒看見。不過也可以理解,忙著牽小手嘛?!?/br> 梁徑:“......” 聞京原本以為時舒會不好意思,哪想時舒一秒變臉,恐嚇:“你給我等著!回去就扎你輪胎!” 大聲撂下這句,他唰唰兩下蹬到前面去和方安虞說話。 聞京:“......” 他還真有點被唬到了。畢竟車剛到手。挺寶貝的。 聞京閉嘴,騎得慢了下來,等和梁徑并肩,他小心翼翼:“時舒說要扎我輪胎?!?/br> 梁徑瞥他,語氣如常:“哦?!?/br> 聞京試探:“你管管啊?!?/br> 梁徑一副很意外的表情:“明明是你先惹他的,為什么要我管他?!?/br> 原曦聽著笑出聲。 自從兩邊都明朗,梁徑對時舒的態度在三人組面前再也不迂回了。至少聞京此刻算是見識了——所有和時舒有關的問題,梁徑偏心偏得甚至都懶得應付他。如此直接的態度,不禁又讓聞京玻璃心,開始惆悵過往的一些“兄弟時刻”是不是只是他的一廂情愿。 原曦看在眼里,笑在臉上。 她笑得實在明顯,聞京更加覺得自己是個小丑。 “別多想。等你談戀愛就知道了?!痹匕参?。 然而,這并沒有起多大作用。 聞京賭誓一般的語氣:“我肯定不會見色忘友!這輩子都不會。老子就是兄弟第一!” 原曦笑瞇瞇:“嗯嗯?!?/br> 很多年后,某個午夜夢回,聞京忽然想起自己在原曦面前的這番信誓旦旦,他恨得腦門磕墻,磕得隔壁梁徑敲門,問他半夜發什么瘋,時舒都被你吵醒了。 聞京心灰意冷,擺擺手,知道了知道了,有老婆了不起啊。 梁徑懂他,走近瞅了瞅他紅通通的腦門,半晌很欠揍地笑,就是很了不起啊。 ——那個時候,是聞京追原曦的第十年。 夏天總是帶來時間漫長、無邊無際的錯覺。即使已近傍晚??赏硐己孟癖灰粓鲇晗此⒌袅?,天邊凈藍凈藍的。 再次路過小沽河,河道里湍急的水流平緩許多。 五個人把車停在橋下休息。 帶來的飲料和零食去的路上吃掉不少,梁徑和聞京過橋去河對岸售賣漁具的商鋪里買水。 時舒和方安虞盤腿坐草坪上,瞧著不遠處收拾帳篷準備打道回府的一家三口。 原曦拆了包草莓干,往他倆手里分了點。 時舒一邊低頭數手心里的草莓干,一邊對方安虞說:“對了,還沒問你,你見到陳若真的跑了?” 原曦轉頭看方安虞。 方安虞點頭:“哎......也不能說‘跑’,就是走了唄。我覺得挺尷尬的,就走了?!?/br> “嗯嗯。不想理就別理。沒必要?!睍r舒跟著點頭。 方安虞沒說話,等把嘴里酸酸甜甜的草莓干吃完,他對時舒和原曦說:“你們說他這么久都還記得我,是不是想報復我啊?!?/br> 時舒和原曦對視一眼。 時舒皺眉,沒立即說話。 原曦想起來了:“不會吧......明明是他先出言不遜的。我們都可以給你作證?!?/br> 當年方安虞定段失敗,最后一場對陣的就是陳若。陳若一路連勝,下了棋桌對失魂落魄的方安虞說,還來得及,趁早去上學,圍棋不適合你。見方安虞低著頭不吭聲,他以為他的話人家聽進去了,繼續叭叭叭。陳若年紀不大,說起話來老氣橫秋的,不冷不熱,直抵人心窩子戳。他對方安虞說,我早提醒過你,你太容易被影響了。我們下過那么多次,你贏過幾次?唯一一次還是你賄賂我,說你媽、你姥爺要來看,讓我讓著你點。你看......不過話說回來,你也真有毅力,換別人——他話沒說完,就被方安虞一頭頂了出去,一屁股坐在地上。之后兩人就扭打起來。陳若被方安虞咬破下巴,血淋淋的。方安虞白嫩嫩的臉頰被他一把推到桌角,后來那里就陷下一小塊,笑起來像個彎彎的月亮梨渦。不笑的時候就不怎么看得出來。 “他敢?!” 時舒反應過來,立刻怒了:“他要是敢找你,我揍扁他!怕他?!” “——揍扁誰?” 驀地,梁徑聲音從身后傳來。 聞京嘿嘿笑,重復梁徑的話:“揍扁誰?——陳若吧?得了。當年你跑進去打陳若,回去被梁徑指著鼻子訓。忘了?哭得跟什么一樣。還辯解,說早晚要把人打扁。梁徑回頭一指你,你就啞巴了,小媳婦似的掉——” 梁徑轉頭看了眼聞京。 聞京笑著閉嘴。 時舒一口氣噎住,上不去下不來,看看面無表情盯著他的梁徑,再看看幸災樂禍糗事重提的聞京,把手里給梁徑剩下的三顆草莓干狠狠往梁徑身上一扔,轉頭拉起方安虞和原曦就走:“我們走!氣死老子了!” 原曦也很討厭聞京哪壺不開提哪壺,臨走也瞪了他一眼。 聞京被時舒瞪的時候心情還是挺悠哉的,這會接收到原曦怒視,他莫名有點做錯事的忐忑——大概屬于某種正在養成中的巴普洛夫效應。 半晌,聞京靠近梁徑,咂摸:“是不是鬧大了?” 梁徑低頭看著地上粉粉的三粒草莓干,頗有這種我怎么攤上你這個隊友的無力感:“不然呢?!?/br> 回到梁宅,正趕上晚飯。 梁老爺子沒出來和他們一起吃。 一是人多太鬧。二是下午從小沽河回來后,他心里一直在想一件事,目前還沒什么頭緒。 只是梁老爺子沒想到,今天的飯桌其實有點安靜。 聞京是有點本事在身上的,一天同時惹了三個人,飯桌上頻頻看臉色說話。奈何其余三人都不搭理他,他只能去“好兄弟”梁徑那找存在感。梁徑也不是很想理他,放下筷子看著聞京說,吃飯最好不要說話。聞京難以置信,盯著對面嘰里咕嚕不停的三人,問梁徑,那他們呢?梁徑淡淡,管好你自己。 吃完飯各回各家。 方安虞和原曦不想坐聞京的車,說走回去正好消食。聞京委屈得不行,一邊開車一邊跟在原曦和方安虞后面,探出車窗大聲說我錯了行嗎? 后來兩個人總算上車。 原曦問聞京,你還委屈?趕方安虞要簽名、挖時舒糗事——你還委屈?聞京快哭了,趕緊道沒有沒有,哪有的事,我錯了,下次再也不敢了......方安虞郁悶了一天的心情總算有點好轉。 另一邊,梁宅。 時舒照例最后一個吃完。 梁徑去了趟二樓,把作業帶下來,在一旁邊看書邊等時舒磨完嘴里的米。 他是準備吃完和時舒一起做作業的。 誰知時舒剛放下筷子,不知什么時候從一樓書房出來的梁老爺子遠遠喊了時舒一聲,讓時舒跟他進書房。 老人家立在中庭,杵著拐杖注視梁徑和時舒,不知道看了多久。 梁徑站起來,和梁老爺子對視的一瞬,心頭忽地一緊,好像又回到今天下午在小沽河邊,他們對視的那幾秒。 他說不出來那種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