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最好別哭 第8節
岑浪點頭,“你行?” 他后退一步,桎梏在她腕上的力道稍稍收緊,作勢要拎開她。時眉無從依附,搖搖欲墜地被迫跟著往前踉蹌半步,再次摔進他懷里。 雨下得比剛才急了些。 岑浪松開她,贊同道:“時律師確實行?!?/br> 時眉:“……” 媽的,是真狗啊。 每次剛給他增值點好感度,下一秒就被他快刀亂斬個精光,直接一整個封心鎖愛,無欲無求。 時眉氣得想罵人。 “老大我來了!”這時,喻卓從巷口氣勢洶洶地沖過來。 時眉咬咬牙,強撐著精神從岑浪懷里退開,摘下身上的小挎包,揚手直接砸向喻卓,有氣無力地罵他:“現在才來,來給我收尸是吧?” 她根本沒多大勁兒,包包在夜雨中劃出半道拋物線,便軟塌塌地直墜下去。 喻卓趕忙接住包,又扶住她, “我們在酒吧聽到你錄音就立馬出來了,反正知道浪哥先找到你,我也就不擔心了?!?/br> 時眉并非第一次遇到這類事。 打贏官司,遭到對方委托人報復;輸了官司,遇到自家當事人報復;無論贏或輸,總有一方利益受損,干這一行,爬得越高結仇越多。 獨自摸爬滾打這些年,她只有自己小心。 走夜路會格外警惕,防狼噴霧絕不離身,以及后來,喻卓發揮自己擅長修電腦的技能,自制了款錄音筆,終端連接他的手機。 突發緊急狀況時,只要按下筆帽開關,錄音會自動傳輸到他手機上,是為了留存證據,也為了讓喻卓能及時救人。 “……合著你今晚說的帥哥,”時眉突然反應過來,瞟了眼岑浪,咬牙切齒地問喻卓,“就是他?” “???啊對…”喻卓有點心虛。 這不是白天見他倆好像有誤會,喻卓靈機一動,晚上瞞著倆人攛掇了場局,想著沒有什么誤會是喝酒解決不了的。 結果哪知道,岑浪剛到酒吧坐下,喻卓手機就瘋狂響起刺耳警報聲,緊接著現場轉播時眉跟徐嘉志的全程對話。 這么想想,喻卓覺得當時岑浪跟此刻時眉的反應,簡直如出一轍,眼神冷冷釘住他,語氣看透一切似的,問: “這就是你跟我說的,大案子?” 喻卓:“……” 做人好難。 做和事佬難上加難。 “媽的臭娘們兒,叫人來是吧!” 后方,徐嘉志已經爬了起來。大概被岑浪那一腳踹得不輕,他跌跌撞撞的,從地上撿起一根鐵棍,腳步微飄朝他們走過來。 他一副豁出去的爛命架勢,厲聲斥吼,“來啊,今天他媽的誰都別想活!” 岑浪偏頭掃了眼,壓著眉,沒什么耐心: “嘖,真麻煩?!?/br> 他在雨幕下轉身,一手拽起黑色沖鋒衣后的連帽,緩慢踱步,雙手插兜堵在徐嘉志面前,頭也不回地低聲示意:“喻卓?!?/br> “明白!” 喻卓一秒會意,扶著時眉躲遠了些, 隨即掏出手機點開錄像。 時眉:……? 行啊, 都挺熟手。 畫面中,徐嘉志雙手舉起鐵棍沖向岑浪,不管不顧地猛力砸向他。 岑浪扯扯唇,閃身后撤,敏捷避開他毫無章法的攻擊,偏不急著還手,只防守不進攻,純耍著他玩??v使這樣,徐嘉志也根本近不了身,“哐哐”十幾棍無一例外落在墻上,連他影子都碰不著。 一通cao作下來,徐嘉志累得幾乎拿不穩兇器,反觀岑浪喘都不喘,輕傲蔑他一眼,興致缺缺地譏諷他: “瞄準點兒啊你,砸墻呢?” 時眉在旁邊看得都無語了,這鬼人,怎么他媽打個架都這德行??? 真服了。 喻卓盯著時間,提醒道:“浪哥差不多了,別玩了?!?/br> 岑浪側頭輕巧避過一擊:“說了瞄準點兒,廢物?!?/br> 徐嘉志被他逼急了眼,怒火中燒,肺都氣炸了,使出蠻力一把揪住他,另一手揚起鐵棍劈頭就要砸下來。 岑浪任由他扯著領子,冷哂挑眉,眼底郁沉危險。 他單手從容箍鉗徐嘉志的小臂,腕骨一轉,一記手刀狠戾劈下,對方吃痛松手,被岑浪輕易奪棍順利搶占上乘。 似乎嫌棄被碰過的兇器太臟,岑浪撤后半步,拋起鐵棍調轉頭尾,又精準接住,拎著棍子在手里掂了掂,笑容微妙。 “你他媽——” 徐嘉志還沒罵完。 岑浪猛然矮身欺近,一發爆頭,兩棍帶走,徐嘉志拼盡全力暴怒反擊,卻壓根來不及抵抗岑浪的陰戾攻勢,直接被他一腳掀飛,身體彈射向窄巷的墻體上,最后重新摔回地上。 時眉這才意識到他動起真格有多狠,望向蜷縮在地的徐嘉志,皺了皺眉,她已經恢復大半,慢慢站直身子,有點急切想走過去看一眼。 “怎么了?”喻卓問。 “他別把人打死了?!?/br> 喻卓笑了笑,關掉手機錄像,說:“那孫子好著呢,不信你聽聽?!?/br> “哪兒來的逼崽子……” 還能中氣十足地罵人,看來沒事。 “放心吧,浪哥下手有分寸,他這點兒傷連傷情鑒定都做不出來?!?/br> 時眉掀起眼睫,視線穿透雨霧凝定岑浪。 徐嘉志還在不停地罵罵咧咧,岑浪被他罵煩了,干脆抄起棍子直接懟他嘴里,半蹲下身,手背拍打兩下他的臉,譏諷道:“話這么密呢?!?/br> 警察趕到時,正巧看到這副場景,迅速上前堵住岑浪,隔開徐嘉志,肅意詢問:“誰報的警?” “我報的我報的?!庇髯口s緊接話。 “這怎么回事?”民警看向地上的徐嘉志。 岑浪不慌不忙站起來,懶洋洋地半舉雙手,邁后一步澄清自己的無辜:“他持棍傷人,我正當防衛?!?/br> 徐嘉志掙扎著“唔唔”兩聲。 民警看了看岑浪,又看一眼嘴里被塞著根鐵棍的徐嘉志,表情肅意冷卻,明顯對岑浪的解釋持懷疑態度。 “哦這棍子…” 岑浪單手插兜,拎了拎自己被抓皺的衣領,“嘴太臟,幫他漱漱口?!?/br> 話落,他一把抽出鐵棍。 “我草你媽——” 岑浪又給他塞回去,聳了聳肩,表示自己行為的正確性。 喻卓也走過來解釋:“警察同志,我們真是自衛,有視頻作證?!?/br> “那位女同志怎么回事?” 警察敏銳注意到靠墻而站的時眉。 岑浪挑眉,略微歪頭,吊兒郎當斜她一眼。 雨停了。 水珠順沿墻體,滑滾下混亂的水跡弧線。壁掛燈晃顫著拖長光絲,碰撞墻上濕亮水漬,交織折回,撥清雨霧映亮這條窄巷。 時眉慢吞吞地走過來,跟快沒氣似的。 她步調虛浮,低著頭,薄肩弓蜷。臉色敷彌病氣的白,纖瘦影子攜泛濕氣,像一尾擱淺岸灘上的魚,看起來易碎飄搖。 她當然沒有那么脆弱。 “是朋友幫我報的案?!?/br> 是故意佯作受到極大驚嚇的樣子,嘶聲回答。 年輕警官被她這副模樣驚到,猜測或許她遭受過兇險的經歷,于是放松審問的語氣,問: “為什么報案?” 時眉向前移步,站在壁掛燈的正下方,用力展示身上的傷痕。 光霎時照清她蒼白的臉色,眼瞼滿是血絲,稍稍仰頭時,完全袒露出細嫩薄白的脖頸上,赫然盤桓的淤紫掐痕,項鏈在拉扯間割傷肌膚,出了點血。 她抬手指認徐嘉志,果斷回答: “他蓄意謀殺未遂?!?/br> …… 謀殺。 這罪名太大了,使得徐嘉志被拷到警局仍在狂躁叫囂,瘋狂謾罵時眉,要多難聽有多難聽。 警方先把人押進了拘留室。 “很抱歉女士,我剛剛查過,您所居住的那條巷內監控目前出現故障,我已經通知了技術部門的同事,不過還需要一定的修復時間?!?/br> 年輕警官微微皺眉,補充說, “您的傷勢需要等待傷情鑒定結果,除岑先生這位證人以外,請問案發現場還有其他證據可以證明嫌疑人的犯罪事實嗎?” 監控壞了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