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逢她 第2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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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執在擦,季念就站在邊上看著。 橫在兩個人中間快三個月的線,掃帚在地上一寸一寸地磨過去,就這么被輕輕松松地蹭掉了。蹭掉的,又好像不止是地上的線。 等都打理干凈了,謝執看了眼從方才開始就跟著自己邊上的人,問道:“不回去睡?” 季念搖搖頭:“不困?!?/br> 謝執又問:“不困站在我邊上就能有困意嗎?” “……” 季念被他噎了一下,過了會兒,低頭很輕地笑了聲:“站在你邊上就更沒有困意了?!?/br> 就是想和你多待會兒,才不回去的。 她的聲音輕輕柔柔的,謝執目光掠過她垂下的眼睫,和被風悄悄吹動的鬢發,看著她把那點不好意思隱藏在看不見的夜色中,隱秘又撓人。 那長睫輕輕一顫,謝執回過神來,輕咳一聲。 季念聽到他咳,上前替他攏了下披著的外衣:“是不是剛剛又受涼了?早知道還是我來的,趕緊回屋休息吧,我也回去了?!?/br> “令令?!敝x執卻輕握了下她的手。 季念愣了一下,然后就聽他道:“不困便做點別的事?!?/br> …… 夜半時分,兩個人就這么在正廳坐了下來。 季念面前鋪著蘇翹帶給她的賬本,側眸看了眼正在讀書的謝執,不自覺摸了摸自己的耳垂。 還以為他方才說的是什么意思,鬧了半天就是來正廳讀書。 讀書就讀書……說得這么讓人誤會做什么。 她抿抿唇,低頭翻了頁面前的賬簿,可看了會兒,又開始心神不寧起來。 對面人的書從剛剛開始就沒翻動過,明明沒有抬頭,卻能感覺到對面的視線,在燭光殘影下,落在她身上,很久沒動。 季念覺得自己一舉一動,都被他看在眼里,翻頁,閱覽,指節,眼角。 光暈得不清不楚,季念終于忍不住,裝作無意般抬頭問道:“你在看什么?” 謝執神色不變,低眉看了眼自己手中的書,合上,然后又看向她:“三小姐是在欲擒故縱嗎?” 季念指尖蹭過賬頁。 又是三小姐,突然想起他第一次叫自己三小姐好像是因為她叫了他一聲謝公子。之后他就會很刻意地叫她三小姐——很刻意地表示不滿。 她聽出他的欲擒故縱是在問什么,低頭:“沒有,你不要急?!?/br> 謝執看著她偷偷揚起的嘴角,點點她的賬簿:“別同我笑?!?/br> 不知怎么,謝執這話一出,季念便更想笑了。她忍了忍,問道:“成二今日下午說,我的三千兩去處是益滁邊界,但似乎那處知府范大人還是遇了難,想要請你過去看看?” 謝執:“你倒是知道?!?/br> 益滁邊界離明順城說遠不遠,說近不近,但一個來回加上待在那里的日子,怎么也要近一個半月了。再沒有動靜,什么時候能有動靜? 季念仍舊低著頭,說了句她知道的。 等了等,謝執沒等到她的下文,不知她到底想的什么,竟是一陣氣悶。最后再度翻開書,不與她迂回了。 兩個人也都是怪,都不說話,也沒誰真看進什么東西,但就是都不回屋。不知過了多久,謝執再看過去時,面前的人已經枕在手臂上,露出了半邊睡顏。 謝執把書仔細地合上,站了起來。 書的扉頁寫著幾個小字,《閑云記》。 他極輕地走到季念身邊,把賬冊抽出后一本本疊好,屈了點身子,一手從她膝下繞過,將人抱了起來。 掂了下懷里輕得要命的人,方才的氣悶便都被別的情緒替代了,他微微蹙眉,將人往自己身前貼了些。 才走出正廳,季念迷迷糊糊有了點意識,喃喃道:“你放我下來?!?/br> 謝執應了一聲,卻沒有動靜。反而雙手把懷里人抱得更實了點,一直走到東廂房,肩膀稍用力推開門,一個側身跨進了季念的屋子里。 走到她床邊后,才把她放到被褥上。 季念一路摟著他的脖子過來,如今被放下了,手倒沒松。 謝執兩只手撐在季念身子兩側,側目看了下自己頸間細嫩的手臂:“不是讓我放你下來嗎?” 季念看著他,似乎是清醒了點。 見狀,謝執剛要起身,卻不知怎么,脖子上的手突然用了力氣。他沒有防備,撐著的手臂屈起,呼吸相近。 謝執與她沉沉地對視。 “我忘記同你說了,” 她望著他,“皇上之前派徐公公問我要不要接下中秋小宴的cao辦,在覺春樓?!?/br> 謝執沒聽說此事,但這會兒他倒是明白過來季念先前說的別急,是急不來,既然今上有令,定是要先將精力放在中秋宴上的。 他呼吸有點重,掃開散在自己指尖的發:“是好機會,你應當接,你也可以做好?!?/br> “我也覺得是,” 季念抿抿唇,“但我還是打算拒了此事?!?/br> 她勾著他,道,“就說,益滁邊界鬧了饑荒,我作為覺春樓的掌柜,不止想做捐那三千兩銀錢的人,也想親自去那里盡一份力,你覺得皇上能同意嗎?” 第27章 耳語 歷來中秋月圓日, 都是在十五的晚上先擺一場主宴,這場宴設于宮中,乃家宴, 沒有外人什么事。 而徐公公傳話提及的中秋小宴,則是十六晚上的宴,都說十五的月亮十六圓, 每年八月十六是皇上難得帶著公主皇子微服出宮的日子,賞月游玩, 所以這一席沒有那么正式,說是小宴,其實就是給皇上和皇子公主們半途提供一個落腳休憩之處。 可到底是皇上身邊的徐公公親自來傳的話, 為皇家人做事,沒有人膽大包天地敢拒絕。說得好聽點,這是今上給了你一個好機會,要珍惜,說得難聽點,便是被皇上選中了, 可別給臉不要臉。 所以季念雖然和謝執如此說了, 卻也沒想過能這么容易便拒了此事。做這決定壓力遠比嘴上說說來得大, 得拿著更好的理由和備選再去同徐公公回稟,還不一定能成。 可誰想那日她問完謝執皇上能不能同意, 謝執沒多思索,很快道了一個“能”字。 此時此刻等在城門外,季念看著身旁的, 再看看正在搬行李上馬車的成二, 陡然生出了一種不真實感。 要帶的東西不多, 成二搬完最后一個小箱子, 見季念出神的模樣,問道:“三小姐,怎么了?可是忘帶什么東西了?” 季念恍了個神,緩緩搖頭:“只是覺得皇上答應得也太過于容易了,你家公子是因為范大人親自送信來請,皇上又顧及過往情分,可我又是怎么回事?怪蹊蹺的……” 就算她說得冠冕堂皇的,拒了中秋小宴是因為想去益滁邊界為災民獻力,可皇上又不糊涂,能聽不出她這是不僅拒了中秋宴還變相提了個要求? 成二嘴角僵了下,哈哈笑了兩下:“哪有什么蹊蹺的,您捐了三千兩有功,是為今上解決了一樁心頭大患??!那您還體恤圣心,想要去益滁那處將三千兩都落到實處,怎么不同意?高興還來不及??!” “……” 總覺得哪里不太對勁。 成二腦門上豆大的汗珠往下滴,看向謝執:“公子,您說對不對???” 謝執背著手一幅事不關己的樣子,被成二問了,淡淡點點頭:“何況今上居心仁愛,皇家體面在朝廷百姓面前不值一提,不必憂心?!?/br> 聽謝執這么一說,季念方覺得有幾分道理。 畢竟是他說的話。 倒是成二搬了個馬扎,在沒人看見的地方狠抽了兩下嘴角。 居心仁愛?前幾日在宮里被皇上那雙鷹眼盯了一整個下午,該憂心的都憂心完了,是輪不著三小姐憂心了。 …… 到底是皇上授命,一路上有禁衛護送,吃住安全都不成問題,小半個月后,一行人便到了益滁邊界。 這次請謝執前來的人是范守承范大人,兼任益州和滁州的知府。范大人年過半百,常年患有咳喘之疾,本來皇帝體恤他,已經準許他告病回鄉了,卻因為此次新政牽扯甚廣,益滁這一片尤其鬧得厲害,范守承放心不下益滁百姓,告病回鄉一事便沒了后文。 但其實益滁邊界若是臨時調旁人上任,不止范守承,皇帝也不會放心。 益滁本是一處,靠近西域邊界,卻因得此前戰亂割讓被迫分為益州與滁州兩地,將益州分了出去,后來打了勝仗,又將益州收了回來。益滁兩州情況特殊,沒了范守承這個老人守著,怕是根本找不到能坐鎮的人。 謝執到時,范守承正派人等在滁州城外。不過才過知命之年的人,兩鬢卻都斑白了,可杵在一眾人前,卻像顆百年的老松,讓人看一眼便生敬意。 范守承看到謝執,拱手:“總算盼來謝大學士?!?/br> 謝執見了,立馬彎腰行了個更為正式的禮:“先生折煞我了,子卿已非大學士了,先生若不介意,便還是同以前一般,喚我一聲子卿吧?!?/br> 范守承和謝平生是故交,謝執少時便與他見過,謝執剛入仕不久時,還來拜訪過范守承。范守承聽罷,老邁地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肩。 兩人說話時,季念便安靜站在旁邊,并不引人注意,待到謝執有意側了個身,范守承這才注意到她。 還未等季念開口,范守承便先一步說道:“想必這位便是季大人之女季家三小姐吧?!?/br> 季念微微一愣,福身行了個禮。 范守承雖年紀大了,目光卻如炬,他沉沉地看了季念一眼,隨即轉身遞了個手勢:“老夫備了接風宴,兩位請?!?/br> 說罷,范守承向城中走去。季念跟著他,卻生出一種奇異的感覺。 范大人應當被提前告知了她會同來,可方才他沒有提覺春樓的掌柜,卻提了季家三小姐,她不知是巧合還是什么,那感覺就好像范大人早就認識她似的。 *** 說是接風宴,其實也就是范守承在府衙后堂擺了一桌晚膳。 該在的人都在,季念以為用膳時難免要聊起益滁近來發生的種種,謝執也的確有意問,卻被范守承制止了。 “益滁事急,卻也不是急這一晚能解決的,今夜只用膳,明日我直接帶你去交界處看?!狈妒爻姓f完,又轉向季念,“老夫先替益滁百姓多謝三小姐的三千兩,今日接風宴簡陋,季三小姐莫嫌棄?!?/br> 比起方才在城門口的招呼,這話聽來又顯得公事公辦了許多。 稍頓,季念舉起面前酒杯:“怎會,何況范大人為益滁百姓耗費諸多心力,哪里是覺春樓的三千兩能比的,我敬您一杯?!?/br> 范守承未料到季念一名女子如此不拘束,本也是個好酒之人,沒有客氣,亦舉杯飲了盡。 氛圍倒也挺好,方才那點疑惑很快被季念當作了錯覺。 范守承說完,端著酒壺就伸到了謝執的杯前。 謝執在季念邊上坐著,見狀,手蓋在空杯上,微微低眉:“先生饒了我吧?!?/br> 范守承沒收手:“子卿不給老夫面子啊,你看人家季三小姐多爽快?!?/br> 謝執笑得有些無奈:“她愛喝,我攔不住她,倒是您,喘疾在身,少喝點?!?/br> 范守承知道他,也不勉強,收回酒壺順手就想給自己倒一杯,想到謝執的話又放下了,低啞地笑了聲:“你還是和以前一樣,進了官場都不知學點人情世故,滴酒不沾?!?/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