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說紈绔不讀書 第81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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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孩子……”齊夫人張了張嘴,先輕聲問,“你剛剛說,說鳶兒他……” 話沒說完,已經泣不成聲,含淚搶步向前。 老夫人也像是突然活過來一般,拄著拐哎呀哎呀地喊兩聲,拍著腿顫顫巍巍地要站起來。 齊鳶忙起身,迎向兩人,又扶住老太太:“老夫人,小少爺一切都好,這就是他寫的信?!?/br> “老天爺??!老天爺!”老夫人狠狠砸了下桌子,這下終于“啊呀”一下,大哭出來,“你可是開了眼了!我的鳶兒!” 說完重重地摔坐回去,與齊夫人哭成一團。 齊方祖也抬著袖子擦淚。幾人湊一起看小紈绔的來信,等看到其中幾句想念揚州之語,不免又是心疼地哭一場。 一沓來信,幾人你看完我再看,足足看了半個時辰。 齊方祖先壓住了情緒,他看到了信上寫的幾個要求,這下不用齊鳶解釋,他也知道齊鳶為什么讓陳伯先回來了。 “你是要陳伯捎帶東西?”齊方祖說到這停頓一下,隨后看了妻子和母親一眼,又看向齊鳶,“在這之前,鳶兒,為父要問你幾句話?!?/br> 他稱呼沒變,仍是以父親自稱。齊鳶雖覺意外,但仍是一禮:“父親請講?!?/br> “你以后可還認我這個父親?認我們齊府?”齊方祖問。 齊鳶:“……” “老爺,”老夫人驚問,“你這是什么意思,你不打算把鳶兒接回來了??” “娘,不是我不想,是我們不能接,便是想接,恐怕也接不成?!?/br> 齊方祖道,“現在無論是知府、知縣還是書院的先生,家里的下人認識的,都是屋里這個齊鳶。如果我們偷偷將兩個孩子換過來,他們樣貌不同,別人如何肯認?” “那就眼睜睜看著孩子流落在外?”老夫人怒道,“荒唐!我看你是看中了伯修的科舉之才,不肯放人罷!” 第93章 老夫人當堂大怒, 齊方祖連忙從座位上站起,深深作揖道:“母親這話是從何說起?我齊方祖雖重視科舉, 擔心鳶兒不知上進, 但何曾逼迫過他,非要他去讀書進學?母親偏疼鳶兒,我又何嘗不是。別說他是我的親生骨rou, 便是整個揚州東城的街坊鄰居, 又有誰不喜歡他?可現下兩府局勢復雜,直接將兩個孩子換過來, 這如何向其他人交代?” “我只說你一句, 你就在這拽著嘴唇說歪理?!?/br> 齊老夫人見齊方祖堅持不肯, 愈發動怒, 指著他泣聲道:“你口口聲聲兩府局勢復雜, 我們齊府是處境困難,但當下至少還平安無事。說句不該說的,將來齊府便是有難, 天大的事兒也大不過殺頭之罪!可孩子現在成了叛逃的罪人之后,隨時都會被抓去下獄的, 你叫我如何放心,如何從長計議!” 老夫人疾言厲色,痛斥齊方祖,卻忘了那位罪臣之后就在身邊。 齊鳶的嘴唇微微發抖,他們忠遠伯府受封是因祖上忠烈, 父親祁卓亦是赤膽忠心,出征三年多有戰績。如今父親遭jian人暗算, 生死未卜, 他們全家崩散, 卻被時人痛罵為叛臣。 他想要辯解,張了張嘴又覺得無話可說,最后只能低下頭去。 齊夫人暗覺不好,她回頭去看,卻只能看到齊鳶垂下的腦袋,深長的一排睫毛遮著眼睛,臉色卻是明顯暗了下去,在燈下一片青白,幾乎不見血色。 她心下不忍,輕輕拍了拍老夫的胳膊。 老夫人方想起來,匆匆看了眼旁邊安靜的少年,卻又梗著脖子,不肯向齊方祖讓步。 齊方祖也不吭聲,沉默地跟老夫人對峙著。 不知道過了多久,齊夫人輕輕嘆了口氣,強做笑顏道:“老爺這是鬧什么呢,以后的安排明天再商量也不遲。今晚伯修帶來的可是好消息!大家應該高興才對??!” 說完又對老夫人道,“母親,現在太晚了,您先回去睡覺,其他的明天再商量。鳶兒最記掛您老人家了,您要是為這個氣病了,孩子回來肯定得鬧的?!?/br> 齊老夫人想到小紈绔現在還算安穩,日后很快就能見面,臉色方緩和了一些,對齊方祖冷哼道:“我不管你想干什么,反正這次陳伯進京,必須帶上人一塊,讓倆孩子換回來?!?/br> 齊方祖皺眉,再要說點什么,被齊夫人連連搖頭給攔住了。 當夜,齊夫人回到臥房,對齊方祖責備起來:“老爺今天也是糊涂,明知道鳶兒是老夫人的命根子,怎么還能說那樣的話?” “那要我怎么說?”齊方祖心有不滿,繃著臉重重嘆氣:“我又沒說以后不認自家孩子??涩F在怎么辦,讓陳伯把倆人換過來?這倆孩子要是長的一模一樣那倒是好辦,要是不一樣,到時候怎么跟別人解釋?換魂這事又不能讓外人知道,這可是大忌諱,會被當成邪祟招來殺身之禍的?!?/br> “那老爺的安排呢?”齊夫人問。 齊方祖道:“當然是讓倆孩子先暗中通信,當初齊松離家學著管理蘇州的鋪子,也不過是十六七歲的光景。鳶兒這么大了,我們就當他去了京城歷練,有何不可?再者,伯修這邊剛拿了府試案首,我打算讓陳伯給他買一個國子監的讀書名額,到時候伯修去了京城,他們倆人互相認個干兄弟,以后便能以兄弟關系相處。那時候再讓鳶兒來揚州住著也名正言順?!?/br> 屆時現在的這個齊鳶,在京城讀書科舉,回伯府與家人團聚,順道準備道試鄉試。 原來的“鳶兒”便可以養病為由,回揚州住著,依舊錦衣玉食。 如此一來,往近處看,可免去突然換人帶來的麻煩。往遠處想,齊府到時候等于一門雙子,一子京城入仕,光耀門楣,另一子管理家中香鋪,打點萬貫家財,那可是一舉兩得的好事。 齊方祖越說越覺得自己的安排有理。 他見齊夫人的神色沒什么波動,極力勸說道:“我知道母親掛念鳶兒,可是夫人哪,你想想,現在要是把府里的這個小神童給放走,將來人家哪怕稱侯拜相,又能念咱家幾分好?” 齊方祖壓低聲,又攤開手比劃了兩下,“可要是咱一直供著他,銀子給他花著,國子監的機會給他買上,好吃好穿地養上三五年。等他入仕后,他愿意幫扶齊家那最好不過。他要是不愿意,當今朝廷以孝治天下,他也不能翻臉不認我們這生身父母。到時候齊府靠著他這棵大樹,旁人不看佛面看僧面,齊府地位總歸會不同?!?/br> 齊方祖說得頭頭是道,顯然對此深思熟慮過了。 齊夫人吸了一口氣,深深地看著自己丈夫,沒有作聲。 齊方祖道:“我知道夫人你也最疼小兒子,但此事干系重大,不能兒戲。老太太那邊……” “老夫人自會想明白的?!饼R夫人打斷了他的話。 齊方祖愣了愣,抬了下眉毛。 齊夫人深吸一口,突然問:“老爺,你深謀遠慮至此,安排得最周道不過了??墒?,你可想過他的感受?” “我自己的親骨rou,我哪能不考慮呢?”齊方祖忙說,“等鳶兒回來,我一定好好補償他?!?/br> “不,不是鳶兒?!饼R夫人卻搖頭,低聲道,“是家里這個,這個順天府的小神童?!?/br> 齊方祖:“……” “老夫人一直不喜歡官宦之家,又聽說鳶兒在京城受苦,情急之下難免口不擇言,將忠遠伯府貶損得一無是處。老爺你是思慮周祥,一切在為齊府安危做打算。所以將府里的小神童當成齊府日后的靠山,可以栽培的大樹??赡銈兙蜎]想過,伯修也只是個孩子??!換魂之事非他自愿,我們怎么能一邊指責他是罪臣之后,一邊又要高高在上施恩于他,逼他回報呢?” “這……”齊方祖張了張嘴,不由語塞。 齊夫人搖搖頭,繼續道:“老夫人說你看上了他的科舉之才,你當時便急了眼,是怕小神童聽到心里去吧?可老爺就沒想過,伯修天資穎悟,冰雪聰明,他能看不出你的意圖?老爺就不怕我們挾恩求報,惹惱了伯修,兩家反目成仇?” “這……”齊方祖心里一跳,突然想到了在去祠堂前,齊鳶看向他時那清凌凌的一眼。 他此時方后知后覺地意識到,那時候,齊鳶的眼神明顯是不一樣的。 而之后,那孩子也的確沒再跟他說話?;蛟S是巧合,也或許是……對他有了防備。 “那依夫人的意思呢?”齊方祖問,“總不能真讓陳伯帶上他,讓他回京吧?” “人家當然想回京城,否則他何必打聽京中的消息?再者這孩子善良敦厚,十分孝順,京城不僅有他的家,還有他的母親和meimei。其實他沒有在得信后一走了之,而是等著鳶兒回信,再親自告訴我們,已經算仁至義盡了。所以,我的意思是老爺去跟他開誠布公地談談,問問他的想法。他若是自愿留下最好不過?!?/br> 齊方祖在屋里來回踱步,遲疑道,“他要想走呢?” “那樣的話,”齊夫人道,“那就放他走?!?/br> 第94章 齊夫人并不知道, 正因她及時滅掉了齊方祖對小神童挾恩求報的念頭,齊府才真正留住了齊鳶——從祠堂出來后, 齊鳶本已經打算回京換人了。 就這樣跟小紈绔互換身份, 風險自然是有。 一是如今忠遠伯府正處于風口浪尖,揚州這邊也是危機四伏。倆人的身體雖然有幾分相似,但到底不是同一個人, 這一點便很難遮掩過去。 二則, 正如謝蘭庭所講,祁齊兩家原本都是死局, 正因而他跟小紈绔身份互換, 兩家才有了破局的機會?,F在危機仍在, 倆人若就這樣換回來, 那陰差陽錯得來的一線生機也會隨之破滅。 從道理上講, 此時維持不動是為上策。 可齊鳶現在不得不換。老夫人疼愛小紈绔,斷不能讓親生孫子在外面擔驚受怕。 齊方祖看樣倒是另有圖謀,但齊鳶自認對齊府諸事盡心盡力, 卻仍被齊方祖隱瞞至此,君子不道虛言, 小人不表真心,齊鳶心里自然介意。 再者,兩家共同籌謀脫困,彼此信任是前提。齊方祖如此行事,齊鳶又哪敢留在揚州? 想到這, 齊鳶不由長長一嘆。 一直以來,他對齊方祖都有些盲目的信任, 這人樂善好施, 富而好儒, 對唐將軍一家又有情有義,然而現在想來,言善者未必善,自己怕是有些過于天真了。 天將拂曉,齊鳶再也睡不著,索性起床收拾了幾樣東西,琢磨著如何離揚。 外面有人來時,齊鳶正在案前寫信。 謝蘭庭如今不知道在哪兒,齊鳶離開得匆忙,怕自己錯過他的來信,于是提前寫好交給婉君,解釋自己幾月幾日后便不在揚州了,若是錯過給他回信請勿介懷。 這邊才寫了個開頭,就聽外面有人問話。 齊方祖帶了兩個小廝過來,并不聲張,只讓倆人守住院子,又讓丫鬟們來通知齊鳶。 齊鳶匆匆出門去接,齊方祖已經自己踱著步子,走了進來:“伯修在忙什么?” 齊鳶連忙施禮:“早起溫習下功課?!?/br> 齊方祖見桌案上的確擱著筆墨,一想下人們經??潺R鳶寅時便起來讀書,心里愈發不舍得。然而夫人的一番徹夜長談,又讓齊方祖清楚強扭的瓜不甜,若是因自己的小聰明讓小神童心有芥蒂,兩家反目成仇,反倒會釀下大錯。 他輕咳一聲,未等說話,老臉先燒起來。再往外看了兩眼,確認丫鬟奴仆們都聽不到。 齊鳶默默看著齊方祖。自從這個身體蘇醒后,齊方祖便極少踏足這邊,今天過來這一趟顯然不是閑來無事過來溜達。然而齊方祖不說,齊鳶便也干脆裝傻,什么都不問。 就這樣又過去了一炷香的功夫,齊方祖才咳嗽了一聲,紅著老臉道:“伯修,你若愿意,以后還稱我為父親如何?” 齊鳶沒有作聲,只抬眉訝異地看過來。 齊方祖見他神色驚疑,顯然在摸清自己的意圖前并不打算說話,心里也明白過來,夫人說的沒錯,這孩子已然對自己有了看法。 他心下著急,怕自己弄巧成拙,干脆道:“其實我過來,是想問下你的想法?,F在你想回京城,還是留在揚州?” 齊方祖說完頓了下,不等齊鳶回答,便接著道:“我和夫人是希望你能留下的。說起來,也是我一時糊涂做了蠢事,當初在金陵,你的那句話我已經聽到了。但我實在不舍你的科舉之才,這才有了強留你下來的念頭……” 齊方祖自知事情瞞不住,便干脆一點兒都不瞞著,從當初意念起,到昨晚的主意定,再到齊夫人的一番勸,悉數跟齊鳶說了個清清楚楚。 …… 陳伯一早去找齊方祖,如今已經是八月底,他們再耽擱下去,就要趕不上京城的斗香大會了。 錯過斗香盛會事小,萬一因此得罪了太子或者禮部的官員,甚至只是掌管制香的香藥局,那齊府都要倒大霉了。 然而去了老爺院子,下人們都說老爺不在,一大早去少爺那了。 陳伯又去齊鳶的院子,到了門口卻被幾個小廝攔住,說老爺和少爺有要事商談。 陳伯只得又等,這下從日頭初升等到日懸中天,陳伯急得口干舌燥,朝里面喊了好幾聲,里面的門才吱呀一聲打開。 齊方祖微胖的身子堵著門口,臉色潮紅,大聲道:“外面嚷嚷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