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奈卿卿動人心 第7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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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朝手里握著茶盞,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 蘇宛如一定知道了! 從端午前在曲水閣那一回,她就開始不對勁了!說什么哥哥在不在乎她,方才又意有所指地說“你家那位”,難不成她與哥哥逛街市時被她瞧見了? 崇寧公主才想讓蘇宛如解釋解釋,樓下倏忽一陣喧鬧聲傳來,幾人聚在一處笑語喧闐,便聽到有人咚咚爬上樓,“公主!陸小公爺奪了經魁!鄉試第三吶!” 崇寧面上一喜,立刻起身:“太好了!盛京的前三甲,明年春闈定能高中!” 阿朝雖知往后與陸修文不會有太多交集,但也真心替他高興,她往窗下遠遠瞧一眼,陸修文就在那人潮聚集之處,前簇后擁。 才準備收回目光,又瞧見一道熟悉的人影,是七夕當晚在弘文館看到的那位平津侯府的長孫,他應該也是榜上有名,面露笑意,有不少人陸續前來拱手向他道喜。 心中不知出于什么,總覺得比陸修文中舉更讓她高興,盡管她與此人素不相識,連他的名字都不清楚,但敬佩,也同時慶幸他有這種百折不撓的精神,被折斷羽翼后并沒有放棄自己,而是選擇另一條路繼續大道通行,來日定會有一番天地。 就像……當年的哥哥。 陸修文要回府接受各方來賀,緊接著又是慶功宴,兩位公主自然不會到鄭國公府拋頭露面,帶來的宮監打聽到幾位青年才俊的名字,暗中畫了幾幅畫像帶回宮,也不算一無所獲。 回去之后,謝昶過來用晚膳,果然已經知道她今日去瞧放榜了。 這個人從來時就繃著臉,暗戳戳不知在吃哪門子的醋,堂堂內閣首輔,管天管地還不夠,還管她今日瞧見了幾個男人,阿朝抿著唇,有點想笑。 她舀了一口桂花糖芋苗,若有所思地說道:“今日秋闈放榜,半個盛京的青年才俊都來了吧,能中舉也挺不容易,我聽說五十個秀才里頭才有一名舉人,一百名舉人里頭頂多五人能考中進士,難怪話本里的豪商員外都搶著榜下捉婿呢,都是香餑餑啊?!?/br> 說完瞥他一眼,謝閣老果然沉著臉,好半晌才冷哂一聲:“你想說什么,嗯?” 謝昶才轉過頭,嘴里就被人塞了口糖芋苗,小丫頭笑得杏眼彎彎,“我想說,我哥哥厲害呀!人家十年寒窗不過考個秀才舉人,哥哥年紀輕輕就已經官居一品,哥哥威武?!?/br> 謝昶捏了捏她的臉頰,終于笑了笑,阿朝卻覺得他力道雖輕,卻捏得她有些疼。 “哥哥,你指腹是不是長了繭子?我記得從前似乎是沒有的?!彼罩氖肿屑毲?,果然看到拇指指腹有一道薄薄的繭。 謝昶不動聲色地收回手,卻靜靜看了她許久,從她明凈烏亮的眼眸,到水潤飽滿的唇,瑩白纖長的秀頸下,淺杏色的方領對襟遮住他已溫柔捻磨百遍的月牙胎記,可這又如何能夠? 阿朝還喝著豆沙甜湯,突然就覺得魚泡在肚子里漲大起來,她小臉刷地一下就紅了,杏目圓圓瞪住他。 她不過是碰了他的手! 碰個手指都能這樣,往后……往后她還怎么敢同他親近! 男人眸中的欲望絲毫不加掩飾,伸手捏過她細白的手腕,“上次讓你準備的事情,準備好了嗎?” 阿朝心口顫動了下,立刻意識到他說的是——出嫁的準備。 她滿臉躁得慌,不由得咬了咬下唇,“我……嫁衣還沒開始繡呢,總要等些日子?!?/br> 謝昶喉結微滾,嗓音有些低?。骸凹抟吕C得差不多了,過幾日拿來給你試試合不合身?!?/br> 阿朝驚訝地看向他:“何時的事情?” 她可是聽說那位輔國公家的小姐光嫁衣就準備了幾個月,她與哥哥在一起才多久,嫁衣都繡好了? 她忽然想起針工局的女官拇指也是有厚厚的一層繭,這個位置是時常做針線活才能生出的繭,不禁聯想起哥哥說過,當年阿娘不擅刺繡,還是爹爹替她繡的嫁衣,難不成…… 她眼睫顫了顫,重新將他的手拿過來瞧,滿臉愕然:“這嫁衣,不會是你親手繡的吧?” 謝昶不置可否,斂眸看了眼自己的左臂,“若不是七夕那日受傷不方便,否則應該已經完工了?!?/br> 他自己能忍痛,怕她疼,沒辦法只能延誤幾日。 阿朝眼眶泛了紅,一時哭笑不得,“我自己可以的……再不濟還有外面的繡娘,你都已經日理萬機,如何還能空出時間來做針線?” 難怪他還能教她刺繡,難不成從那時候就開始了? 阿朝又忽然想起一樁,“我聽她們說,輔國公府想請最好的京繡大師過府,可這大師卻不知被哪家府邸先請了去,不會是來咱們府上吧?” 謝昶笑道:“不然你以為,哥哥是跟誰學的?” 詫異的同時,又有些小小的甜蜜,謝閣老也過于潔身自好了,繡功一等的繡娘都不行,請來的京繡大師都是男子,是怕她誤會,所以才想辦法避免深夜與繡娘共處一室? 阿朝低嗔道:“那時才三月吧,你就對我勢在必得了?” 含清齋說起這件事時,她還不知道自己與哥哥不是嫡親兄妹,他那時就開始為她繡嫁衣了么?也許還要更早。 她那時還哥哥長哥哥短的呢,這人就已經…… 阿朝抿抿唇,“我若是不肯答應,你這嫁衣豈不是白繡了?” 謝昶將人一把攬到身前來,輕輕吻在她鬢邊,“不嫁哥哥,你還想嫁誰,嗯?” 被他說得骨頭都酥軟了半邊,橫豎這輩子是逃不出他的手掌心了,她要想嫁旁人,也要這個當哥哥的點頭才行,可她多瞧旁人一眼,這人都能吃醋半天,這般小肚雞腸,她哪還有嫁給別人的機會。 入了秋,含清齋的課程也恢復如前。 只是考慮到兩位公主議親將至,又有兩名貴女許了人家,在家中待嫁,含清齋的課程考核便不如從前那般嚴格了,課上也更加自由,多是姑娘們之間玩鬧切磋。 至于算術,橫豎媚花奴已經開起來,如今也漸漸在京中貴女之間小有名氣,分店的選址也已經確定下來,就等著年底開張,阿朝便不必面對每次的算術考核時都如臨大敵了,含清齋成了她打發時間的去處。 養心殿。 秋闈前十名的答卷呈上御案,晏明帝對其中幾篇文章還算滿意,除了陸修文之外,還有幾位也是官宦人家的子孫。 盛京天子腳下,這些官宦子弟自幼耳濡目染,能接觸到比地方更多的名師巨匠,像陸修文這樣的,能接受到閣臣和翰林學士的指導,會試高中指日可待,將來也都是國之棟梁,晏明帝甚至特意召見陸修文前來誨勉一番。 “大監,你瞧瞧這孩子的字,可是不錯?” 一旁的太監總管馮永趕忙拱手推拒:“首輔大人在此,奴才豈敢當著陛下與謝閣老的面兒對新科舉人評頭論足?!?/br> 晏明帝笑了笑:“也就讓外人來瞧,才能說出個子丑寅卯來,畢竟再好的字,在朕的首輔跟前也是不夠看的?!?/br> 謝昶淡笑:“陛下折煞臣了?!?/br> 馮永躬身笑道:“謝閣老的字筆走龍蛇,俯仰參差,有縱橫之氣勢,有峭拔之風骨,當世可無人能出其右?!?/br> “這是自然,朕的首輔豈是徒有虛名?”皇帝大笑,“不過大監也莫要太過謙虛,旁人不知,朕還能不知道?大監歷經三朝,從前也是御用監典簿出身,掌武英殿書籍畫冊,一手好字可是連先帝都盛贊?!?/br> 話音落下,謝昶的目光落在皇帝身邊那位含笑哈腰的大伴。 他素日看人時,目光就是帶著審視的,哪怕只是淡淡瞥過去一眼,都像鋒利的薄刃,讓人無處遁形。 馮永似乎沒留意這道目光在自己身上停了多久,只是受寵若驚地抬手擦擦汗,雙手接過題卷,看過之后恭謹道:“陸小公爺的字點畫嚴穆,筆力勁挺,年紀輕輕已有顏筋柳骨,的確是好字?!?/br> 陸修文趕忙上前道:“小子愚鈍,當不起大監這聲夸賞,比之謝閣老尚差之千里?!?/br> 皇帝笑道:“你還年輕,來日方長,日后跟在謝愛卿身邊要學的多著呢,明年的春闈,朕等著你大展宏圖?!?/br> 陸修文頷首道:“修文必孜孜不輟,一心向學,不負陛下期望?!?/br> 抬首時,正見謝昶緋紅朝服上的補子,是真正颯沓高鳴的鶴,“唳清響于丹墀,舞飛容于金閣”,緋袍鶴補,金帶牙笏,天下多少讀書人心向往之。 他不過比自己大幾歲而已,已經居于高位睥睨世人,而阿朝與之日日相對,眼底如何還能容得下旁人? 皇帝經馮永提醒,當即笑道:“對了,你這回一舉奪得經魁,想要什么賞賜,盡管與朕提?!?/br> 陸修文斂眸沉默片刻,拱手一笑:“修文心中確有一樣,拳拳在念,求之不得?!?/br> 皇帝笑道:“你且說說!” 陸修文抬起頭,果不其然對上那道冷若刀鋒的目光,也幾乎是頭一回,含笑與之對視。 “修文想向謝閣老討一樣東西,就是不知首輔大人肯不肯割愛?” 謝昶的眸光一瞬間森冷到極致。 皇帝倒是來了興致:“朕手里的好東西可不少,倒叫你瞧上謝愛卿的寶貝了,不過謝愛卿也是你的老師,此次奪得經魁,獎賞也少不了你的!” 謝昶負手而立,唇角慢慢勾起,冰冷的眼眸中卻無半點笑意,“陸小公爺看上謝某什么寶貝了?不妨說說看?!?/br> 作者有話說: 寶貝們新年快樂??!評論給大家撒紅包啦~ 【注】“唳清響于丹墀,舞飛容于金閣?!背鲎怎U照《舞鶴賦》。 第66章 陸修文深知這或許是他唯一的機會,連他自己都說不好,是一時沖動,還是心中肖想千遍后的脫口而出。 等到春闈之后再討賞,到時阿朝或許已為人妻,半年之后的事,誰又說得準呢?而入謝府提親,謝昶又怎么可能放人。 唯有向皇帝討賞時表露心意,才能為自己博取一絲一毫的可能。 以皇帝對他的賞識,寄住在內閣首輔府上的一位恩人之女,做他鄭國公府小公爺、新科舉人的正妻,又無需考慮朝堂權衡,皇帝沒理由不答應,除非謝昶當著皇帝的面拒親。 他要拒親,總得有個緣由,阿朝已然及笄,再以將恩人之女放在身邊撫養說事怕也不合適了,何況他也不是急不可耐之人,春闈之后再娶,足可滿足謝閣老想要將恩公之女多養在身邊兩年的意愿。 除非謝昶現在就稟明陛下,他要娶的就是這位恩公之女,是他養在府上、至今仍以兄妹相稱的小姑娘。 那么陸修文這輩子,也就徹底死心了。 他想起那個乖軟漂亮的小姑娘,見人便笑,說話也總是輕聲細語的,倘若能將她長久留在自己身邊,為她沖動一次又有何妨? 可偏偏,以他如今的能力和地位,根本要不起她。 陸修文抬起頭,再次對上那雙凜若冰霜的眼睛,可他在對方眼里看不到任何的慌亂,只有極致的森冷,甚至是胸有成竹。 他也在賭,賭他不敢。 那雙淡漠深遠的眼眸,帶著一貫運籌帷幄的笑意。 內閣首輔,曾經的左都御史,即便是梁王父子與太后內侄成安伯,在他手里也討不到任何好處。 鄭國公府能在京中富貴繁華這么多年,向來就是秉持著誰也不得罪的原則,可他今日若在圣駕面前討要阿朝,必然會徹底得罪謝昶,以謝昶睚眥必報的性格,不光他的前程毀于一旦,鄭國公府恐怕就是第二個梁王府。 為一個姑娘賭上整個鄭國公府,他不敢賭,賭不起,甚至十年后,二十年后,哪怕他仕途平坦,一路高升,也終究不是他的對手。 陸修文深深吁出一口氣,將那道嬌麗無雙的面容從心口剝離,唇邊抿出個從容的笑來:“聽聞謝閣老手里有一方上好的端硯,學生惦記許久了?!?/br> 謝昶淡淡斂眸:“既然陸小公爺喜歡,謝某自然不會吝嗇?!?/br> 皇帝當即大笑起來:“原本是朕要賞他,最后倒成了愛卿忍痛割愛,朕也不愿做那借花獻佛之人,況且你的學生奪了經魁,你做老師的功德無量,愛卿想要什么賞賜,朕一并賞了你!” 謝昶抬起頭,卻是先看一眼陸修文,唇邊勾起淡淡的笑意,轉而面向皇帝:“陛下既然將尚書房交給臣,授業解惑便是臣的本分,職責在身,不敢討賞,只是臣確有一事,想要稟明陛下?!?/br> 皇帝抬手:“愛卿不妨直言?!?/br> 謝昶笑道:“先前陛下答應過臣,臣府上寄住的那位恩公之女,若臣為其定下良緣,陛下愿為她賜婚?!?/br> 話音落下,陸修文臉色微變,抬眼看向謝昶含笑的眼眸,背脊甚至滲出一層冷意。 “哦?”皇帝眉梢一挑:“愛卿這么說,可是為其選定了夫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