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奈卿卿動人心 第3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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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朝輕輕嘆了口氣,許久之后才整理好情緒,對李棠月道:“從前我問過他一次,哥哥說讓我不必費心,想來他是有自己的主意的,我又如何能管到他頭上呢?!?/br> “也是,”李棠月忖了忖道,“那他可曾提過,喜歡什么樣的姑娘嗎?” 這是整個含清齋,乃至是全京城貴女都關心的問題,連姜燕羽與蘇宛如都悄然看了過來,但彼此都帶著薄紗幕籬,并不惹人注意。 阿朝只搖搖頭:“他從未在我面前提過這些?!?/br> 她其實也想過嫂嫂會是什么樣的人。 哥哥是官居首輔,自然要找一個門當戶對的女子。 端莊賢淑的大家閨秀,能將府內一應事務打理得妥妥當當的,似乎最適合他。 又或者,是一位名滿天下的才女,是能讀懂他的詩,懂他的理想抱負,能與他產生共鳴,帶給他心靈慰藉的人。 哥哥……其實是個很孤獨的人啊。 可不論如何,終究會有那么一個人出現的。 好在戴著幕籬,外人瞧不見她眼底淡淡的失落。 旁邊很快沒了聲音,蘇宛如又忍不住琢磨,難道謝閣老只是對這個meimei超出了尋常兄妹的界限,而阿朝本人并不知曉他的心思?所以阿朝在問這些時,他并不好正面回答? 一番思量之后,蘇宛如自己都覺得費解。 她是真的想問一句:“他愿意上元陪你放荷花燈、牽你的手逛玉鉤橋,這是兄長對meimei該做的嗎?他每日來接你下學,圍棋課及時過來替你解圍,你知道文淵閣到含清齋多遠嗎?幾乎就是從紫禁城最東至最西,橫跨大半座皇宮了,堂堂首輔,有這么閑?” 親眼見證一樁秘密,又同時有多件不尋常的小事可以證明這個秘密,卻又不能當面點破,蘇宛如覺得自己快要憋屈死了。 尤其在姜燕羽面前,她又不好多說。 蘇宛如明白姜燕羽的心思,只是自從兩年前被拒,便不敢在姜燕羽跟前多提謝昶了,但也未曾聽說她對其他人有意。 她素來眼高于頂,泛泛之輩如何入得了她的眼? 有幾位公侯世家的子弟,她是連正眼都不愿瞧的,去歲的上元,那位新科榜眼猜出了她的燈謎,她還不是轉身就走。 歲末時,崇寧公主想讓謝閣老來含清齋授課,姜燕羽當時并未表態,蘇宛如便知道,她心中恐怕還是念著那位的。 掛完五色彩箋,蘇姜二人進了花神廟,李棠月帶著阿朝到后山種花。 花朝節歷來有種花挑菜的風俗,花神廟年年也會提供花樹的幼苗,供香客們種植、觀賞。 李棠月挑了一株桃樹幼苗,“春日桃花開時,可以做桃花糕,待夏日結了桃子,我定是要親自過來采摘的,桃膠到時還可以拿來做羹湯?!?/br> 阿朝不禁抿唇一笑,這姑娘果然滿腦子都是吃喝二字。 李棠月撥了撥手里的桃樹葉,越瞧越歡喜,“阿朝你種什么?” 果然還是牡丹、桃花和海棠最受小娘子們歡迎,阿朝逛了一圈,竟然在角落里看到一株白蘭,“就這個吧?!?/br> 從前南潯的院子里就有一株白蘭,哥哥送她的及笄賀禮也是一支白蘭發笄。 兩人便到后山挑了處空地,將桃樹苗和白蘭花苗栽了下去。 李棠月很是期待桃樹能很快開花結果,阿朝也盼望著白蘭早日長大,來日若有機會,或許可以帶哥哥來瞧。 花神廟的齋飯也是一大特色。 漫山遍野的薺菜最是新鮮,用來做薺菜羹、薺菜春卷、薺菜餃子,哪怕光是涼拌都有滋有味,這時節的春筍也極為鮮嫩脆爽,為了迎合小娘子們的喜好,花神廟還會采摘新鮮的花瓣做成各式各樣的點心。 她們在廟里的膳堂找了個臨窗的位置坐下,外面就是灼灼桃花、葳蕤草木,微風拂過柳枝,攜來淡淡的芳草氣息,煞是愜意。 李棠月甚至還點了一壺桃花酒。 阿朝謹記上回鹿血酒的教訓,即便桃花酒對身子無礙,在外面她也不敢亂碰的。 跑堂的小二過來問:“姑娘喝什么茶?” 阿朝掃了眼食單,要了一壺茉莉花茶。 凌硯受命在暗中保護她,上回春未園的事一出,大人雖未責罰,但rou眼可見是動了大怒的,這回姑娘出門,他必然是寸步不離地盯著,尤其姑娘在外面每一樣入口的東西都要仔細。 瑞春接過他手里的銀針,給桌上的飯菜和花茶都驗了毒,這才放心讓阿朝用膳。 李棠月見這陣仗都驚得說不出話,“你們府上用膳也太仔細了?!?/br> 她也是帶了丫鬟出來的,因著晌午過后還有更熱鬧的十二花神舞,中間有段時辰的空暇,她素日又有午睡的習慣,便遣丫鬟去尋廟里的管事,到后院開兩間廂房留待午后歇個晌。 阿朝也覺得驗毒很麻煩,不過哥哥這么做自然有他的道理,仔細些也沒什么不好。 兩人用完午膳,便到后山的廂房歇息。 整個后院煙熏火燎,中央是一尊青銅大鼎,一旁設條案,供留宿后山的香客祭拜花神,有祈求豐收的花農,也有求姻緣的小娘子。 好在晌午這會兒香客們都在膳堂,或者回到自己的廂房休息,別院還算清靜。 廂房內陳設古舊,顯然有了些年頭,不過灑掃得倒是很干凈,屋外的環境也很清幽。 阿朝在臨窗的案幾前坐下,瑞春無奈地拿出包袱里帶來的書本。 “姑娘真的不小憩一會么?” 阿朝搖搖頭,還是決定利用這點時間,將《九章算術》均輸一卷中未吃透的問題拿出來重新做一遍。 以她現在的水平,要想考進前三名可不容易,至少姜燕羽與崔詩詠這樣的,都是自幼學習算術的,想要短時間內趕上她們很難。 她靜下心算題,瑞春也不敢打攪,輕手輕腳到門外候著。 李棠月的丫鬟翠芝也候在門外,兩人說了會話,便見后院的管事匆匆朝這邊過來,說后山園圃幾個小娘子為爭一處光線充足的空地起了沖突,手底下的家丁扭打在一起,壓壞了不少新栽的樹苗,其中就有阿朝的白蘭和李棠月的桃花。 兩個丫鬟俱是一驚,忙去稟報自家的主子。 李棠月飲了酒,這會有點上頭,才歇息下來,便不想下地了,直接讓翠芝去處理。 翠芝來喚瑞春一道過去,兩個人說話也多一道分量,該賠的賠,重栽便重栽,可空地都是她們花銀子買的,講究個先來后到,定不能被人搶了去。 阿朝擱下手中的筆,“要不我同你們一道過去吧?” 這事說大也不大,瑞春道:“姑娘繼續溫書吧,奴婢去瞧瞧就成,外頭聽說吵得很兇,沒得誤傷了姑娘?!?/br> 阿朝想了想,點點頭:“那你們過去吧,自己當心些,莫與人起了沖突?!?/br> 兩個丫鬟頷首應下,便跟著管事去后山了。 凌硯見人出來很是詫異,瑞春只得停下來同他解釋一番前因后果。 回想起方才后山的確有人滋事,凌硯只好道:“快去快回,姑娘跟前不能離了人?!?/br> 瑞春點點頭,趕忙加快了步伐。 才在后院守了一會,暗衛小六突然火急火燎地來稟:“主子在棋盤街遇刺,受了重傷,那邊快要擋不住了!” 凌硯眉心一凜,大步往外道:“說清楚!” 小六一邊走,邊喘著氣猜測道:“梁王世子流放北疆途中身亡的消息今早傳至京城,梁王與主上積怨已深,如今又出了這檔子事,怕是那邊忍不住出手了……” 凌硯眸光冷寒,不由得攥緊了腰間的彎刀。 殷重玉進詔獄前就被他廢了一只手,入詔獄后受盡酷刑,主子原本就沒想留他這條性命,梁王痛失愛子,定然不肯罷休。雙方早就撕破了臉,今日的刺殺恐怕也是無所顧忌。 思及此,他回首看了眼廂房的方向,咬牙冷聲道:“留幾個人在此處保護姑娘的安危,其余人跟我走!” 阿朝算完第七題,聽到一陣叩門聲,以為是瑞春回來了。 正要去開門,又見那人不說話,只是不停叩門,不由得心下一緊,提防道:“是誰?” 門外這才傳來陌生的男子聲音:“小的是后院茶房的伙計,您身邊那位姑娘離開前,托小的給您燒一壺茶送來?!?/br> 阿朝皺了皺眉頭,她也沒說要喝茶呀。 難道是瑞春吩咐的? 屋內只有她一人,阿朝不敢貿然開門,遲疑了一會,屋外忽然傳來一道低沉冷厲的嗓音。 “這是什么茶,驗過再進!” 那伙計似是被嚇了一跳,氣急道:“你們姑娘自己要的茶,我親自送來,還成了害你們姑娘的不成!” “這是規矩?!?/br> 聽這聲音,這名男子應該是哥哥派來保護她的暗衛。 那伙計聞言似是不耐煩了,直接道:“既如此,這茶我也不送了,你們姑娘想喝,你們自己燒去吧!” 阿朝聽到腳步聲愈來愈遠,這才小心翼翼打開門,看到那名黑衣勁裝護衛正在指揮身后的下屬:“跟過去看看?!?/br> 那人忙領命下去了,勁裝暗衛這才轉過身來,朝她行了拜禮:“大人有令,姑娘出門在外,萬事需得仔細,方才攪擾到姑娘,還望姑娘恕罪?!?/br> 保護她是暗衛職責所在,阿朝自然不會怪罪。 她頷首道了謝,無意間對上那人陰郁的眉眼和眼下一道傷疤,嚇得心口猛地一顫,本能地察覺出一種危險的氣息。 但念在方才這人取出銀針要替她試毒,便也沒有多想。 暗衛都是刀山火海里行走的人,模樣上定要比尋常人兇戾些吧。 阿朝喉嚨有點緊:“無妨的,我原也沒有要茶。對了,凌侍衛何在?” 這些人都未曾在她跟前露過臉,她還是對凌硯熟悉些,卻沒有見到他人。 黑衣暗衛回道:“大人那邊出了些棘手的事情,凌侍衛趕回去處理了?!?/br> 阿朝臉色一白,不由得攥緊了門框:“哥哥沒事吧?” 暗衛突然抬頭一笑,眸光陡然透出一股鋒利:“姑娘還是擔心擔心自己吧?!?/br> …… 凌硯趕回來時,謝昶已經在詔獄的刑房了。 酷刑還在繼續,刑架上掛了一排血淋淋的人,身上的傷口縱橫交錯,早已看不出原本的面貌,鞭聲、鎖鏈聲、嚎叫聲在濃郁的血腥氣中碰撞交織。 謝昶置若罔聞,閉眼坐在太師椅上,手中摩挲著一串檀木念珠,燭火下的眉眼比往日更要冷淡三分。 凌硯松了口氣上前:“主子可無礙?屬下聽聞梁……” 謝昶聽到這聲,霍然睜開眼睛,臉色幾乎在一瞬間陰沉:“誰讓你回來的?我不是讓你在花神廟護著她?” 凌硯當即懵了神:“是小六趕來同我說您遇刺受傷,我怕這邊人手不夠,這才……” 話音未完,已經意識到不對。 謝昶的臉色非常難看,幾乎就是陰戾到極致,只丟下一句:“她若有任何差池,你也沒有活著的必要了?!?/br> 說完連刑架上抓來的幾個刺客都沒再過問,直接大步朝外出了詔獄,翻身上馬,朝花神廟的方向疾馳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