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奈卿卿動人心 第36節
書迷正在閱讀:似月光吻桔梗、穿成農女,我擁有了錦鯉好運、誰說紈绔不讀書、歡欲(父女,高H)、難解(骨科×1v2)、故事模擬器beta、成為那條龍的白月光、迷醉花叢中(產乳,高h)、一日三餐(骨科1V1)、迷戀(完結)
謝昶眸光在她面上停留片刻方才垂下,又掃一眼桌上的棋局,“既然太子殿下替的是孟姑娘,那么公平起見,臣便替舍妹,與殿下對弈如何?” 阿朝見勢立即將位置讓出來,甚至吩咐瑞春給他上了茶。 太子幾乎就是哀求的語氣:“今日是孤只顧玩樂,荒廢了學業,孤這就回尚書房讀書……” 話音未完,對方已經慢條斯理地在對面坐了下來,“不急這一時半會,殿下請吧?!?/br> 他若決意想做什么,便不會給人拒絕的余地。 太子面色痛苦,不情不愿地挪過來,落座前還在掙扎:“閣老棋藝高深,孤豈是您的對手?孤直接認輸算了?!?/br> 謝昶淡定地抬眸:“殿下與孟姑娘比,如何?” 太子低調地抬手比了比:“孤的水平,也只比孟姑娘略勝一籌?!?/br> 謝昶寒聲一笑:“臣的水平,也僅比舍妹略勝一籌,如此看來,甚是公平?!?/br> 太子:“……” 聽聽這說的是人話嗎? 謝閣老的棋藝連父皇都很難招架,遑論是他? 阿朝唇角彎起,哥哥也太謙虛了! 她自幼便知道哥哥棋藝精湛,十幾歲時便能下贏南潯書院一眾教諭,甚至還有人不遠遐路趕來討教。 如今不過只教了她三招,都能在太子手下堅持那么久,他本人親自上場,太子殿下可未必是對手。 太子眼見無力回天,只好硬著頭皮坐下。 輸就輸吧,輸給謝閣老又有什么丟人的。 原本孟茴的黑子在太子插手之后已經有力壓白棋之勢,謝昶接手之前,阿朝已經算是垂死掙扎。 可她沒想到,短短幾個來回,局勢接連扭轉。 謝昶一派從容神色,執棋的手指清瘦修長,日光下泛著白玉般的光澤。 反觀太子那邊焦頭爛額,顧此失彼,轉眼黑棋已經淪陷大片,而白棋不但輕而易舉地站穩腳跟,更是拿出猛虎撲食的攻勢,摧鋒陷陣,絲毫不給對方喘息的時間。 贊善官在一旁嘆為觀止,畢竟太子的棋藝是他親身所授,雖非頂尖,但也絕非泛泛,反觀謝閣老的水準,恐怕還遠不止顯露出來的冰山這一角。 高手都是惺惺相惜的,但首輔面前豈敢放肆,贊善官就是想拍案叫絕也不敢鬧出動靜,只能死死掐住一旁輔教學官的胳膊,以抑制內心的興奮。 一旁的貴女全都看傻了眼,就算謝閣老棋藝過人,可太子爺也不差吧!怎么就…… 半盞茶之后,太子薅了把頭發,唉聲嘆氣:“……孤輸了?!?/br> 謝昶面上仍舊淡淡,并無贏棋的喜悅,茶還是熱的,他不緊不慢地端起來抿了口。 眾人面前,阿朝也不能表現得太興奮,以免掃了太子殿下的顏面,但肯定是要夸夸哥哥的! 袖中突然鉆進來個軟軟的小東西,少女柔嫩溫熱的拇指在他手腕輕輕一按。 謝昶手臂微微一僵。 這是兄妹二人的小秘密。 幼時常有人找上門對弈,他幾乎沒怎么敗過,小丫頭見他贏了棋,恨不得就要跳起來為他慶祝,讓對方很是汗顏無地。 后來他同她說了一回,小丫頭也明白這樣不對,但是又抑制不住亢奮。謝昶就說,若是勝了,你就在哥哥袖中悄悄按個大拇指,當是為哥哥慶賀了。 這么多年,原來她還記得。 謝昶抬眸,對上那雙盈盈含笑的眼眸。 太多雙眼睛看著,她也只敢輕輕一碰就飛快地離開,可那點溫熱的觸感根本拂之不去,一點點蔓延到心脈。 蘇宛如被擠在人群之后,方才只看到阿朝的手拂過謝昶的衣袖,再多的就沒看清了。 但若只碰個衣袖,謝閣老為何突然那樣看著她? 男人的眸色是有些深的,但又看不出多余的情緒。 在場只有太子沉浸在苦澀的氛圍里,貴女們無不嘆服于謝閣老的棋技。 贊善官畢竟是詹事府太子的屬官,盡管壓制不住心內的激動,但也只能從旁寬慰太子:“首輔大人棋藝高超,實乃臣平生罕見,殿下能與首輔大人切磋,便是敗了也是尋常?!?/br> 太子笑得好苦。 敗給謝閣老的確不算什么,可半盞茶的功夫就給人殺得全軍覆沒,這也輸得太難看了! 半盞茶的功夫,都不夠他出個大恭的。 謝昶已經起身了,眸光掃過太子身后的陸修文,嗓音涼意徹骨:“陸小公爺作為太子殿下的伴讀,若不能行伴讀之責,任由殿下荒廢課業,蹉跎光陰,本官會啟稟陛下,這太子伴讀不如換個人來做?!?/br> 陸修文霎時面色一白,汗如雨下,趕忙拱手道:“學生知錯,往后定時刻牢記閣老教誨,督促太子殿下潛心課業?!?/br> 謝昶冷冷盯著他:“下不為例?!?/br> 陸修文連連頷首道是。 謝昶來前便聽宿酈來稟,說太子聽聞含清齋在上圍棋課,一時技癢難耐,這陸修文再一順水推舟,兩人干脆就結伴過來了。 陸修文存的什么心思,他還能不知道?總不可能單純來觀棋。 離下學所剩不多時,若兩兩再來一局只怕就要拖堂了,贊善官還想著將方才謝昶的棋局再好生研究一番,干脆直接宣布下學。 太子灰頭土臉地離開了。 陸修文被訓斥了一頓,且還是在阿朝面前被謝閣老訓斥,如何還有臉面再待下去。 可今日過來,連與她單獨說句話的機會都沒有。 他心中遺憾,轉頭想要去尋那道窈窕纖細的身影,卻發現心心念念的小姑娘已經跟著謝閣老離開了。 哥哥贏了棋局,阿朝連腳步都比往常輕快。 謝昶偏頭瞧她一眼:“手不疼了?” 這一提醒,阿朝才意識到捏了小半日棋子的手指又酸又痛,有幾處針眼還微微泛了紫。 回到齋舍,瑞春重新給她上了藥。 阿朝乖乖地坐著,望向他的一雙眼睛又清又亮:“哥哥如何知道我有難?若不是你來得及時,我今日不僅慘敗,定然還要遭人笑話的?!?/br> 謝昶看著她,沉默思索了片刻。 其實宿酈來報說太子到了含清齋的時候,謝昶就隱隱察覺到她心內的緊張,后來這種緊張愈演愈烈,他閉上眼睛,都能看到她可憐巴巴地看著自己,一雙杏眸柔弱嬌憐,好像他再不過去,她就要哭了一樣。 他沉吟良久,沒有回答,只是問道:“時辰尚早,我還要回一趟文淵閣,你自己先回府?” 阿朝點點頭:“我得早些將先生布置的《楚辭》抄寫完,否則花朝節就不能出府踏青了?!?/br> 她手上的針眼還疼著,抄書的手速至少慢下來一倍。 謝昶蹙起了眉頭:“踏青?又是與崇寧公主?” 阿朝趕忙擺手:“是棠月想要與我一起去廟里拜花神,我還答應給她帶點心呢?!?/br> 謝昶努力在腦海中搜索這么個人,棠月,李棠月……那個丙等。 也是個不著調的。 怕他不允,那雙杏眼幼鹿般可憐地瞧著他、求著他。 她在瓊園關了八年,最好的年紀與外界隔絕,從前那么愛熱鬧的人,看到墻縫里開了朵花都要高興一整日的人,怎會不期待姑娘們最喜愛的花朝節? 謝昶從她眼里看出無邊的憧憬,最后無奈嘆息一聲,“花朝節人多眼雜,記得戴幕籬,聽到了?” 阿朝歡喜地點頭:“知道啦?!?/br> 這幾日都沒有太緊的課程。 算術課講的是《九章算術》,阿朝在府中已經跟著女先生學完,課上并不吃力,但含清齋這些世家貴女自小都是接受未來高門主母的培養,即便詩書遜色,算賬上卻不馬虎,阿朝想要在月度與半年度的考核中取得前三名并不容易。 之后的樂藝課講的恰好是阿朝在瓊園練過的一首曲子,指法雖不能做到行云流水,但好在有驚無險地過去了。 盛京的花朝節比南方要晚幾日,在二月十五,含清齋按照規定休假三日。 仿佛突然間暖了起來,盛京城內百花相繼開放,連那些足不出戶的小娘子們也在今日三五成群地出門踏青,花神廟外人頭攢動,一時花香、脂粉香和花神廟內的香火氣息交織彌漫在空氣中。 若不是跟著李棠月,阿朝還從來不知花朝節有諸多講究。 兩人提前備好了五色彩箋,正準備掛到花神廟外的桃花枝上,卻沒想到這人潮熙攘之處,一抬眼竟然瞧見了姜燕羽與蘇宛如。 四人相互打了招呼,李棠月便帶著阿朝繼續掛彩箋。 李棠月歪頭問她:“阿朝,你許的什么愿?” 阿朝的愿望和冬至時的一樣,都是希望爹娘在天上安息,希望自己能一直陪伴在哥哥身邊。 李棠月壓低了聲笑道:“你就沒打算替你哥哥求個嫂嫂么?謝閣老都多大年紀了還未娶妻?!?/br> 阿朝眨了眨眼,還未想好如何作答,一旁的蘇宛如悄悄豎起了耳朵。 作者有話說: 第32章 阿朝嘆了口氣,她想過哥哥將來會娶妻嗎? 當然想過的。 也想過來日嫂嫂進了府,哥哥定然也會像對待她一樣,把所有的溫柔和耐心都給嫂嫂,或許便不會像從前那般寵愛和縱容自己了吧。 所以他才一遍遍地提醒她,男女有別,來日他要娶妻,她也要嫁人,兄妹倆的確不適合像從前那般親近了。 心里有些酸澀,也許這樣想很自私。 她突然不想嫁人了。 她也是被哥哥從小寵到大的人啊,除了哥哥,她在這世上已經舉目無親,不會再有一個人比哥哥待她更好。 倘若這輩子都不能與他重逢,心中也不會惦記,就那么糊里糊涂地過也好,可如今她被哥哥找回來了。 他對她那么好,好到讓她覺得,似乎可以依賴一輩子。 所以她所有的愿望里都有一條,想一輩子陪在哥哥身邊。 可這些卑劣的小心思如何能與旁人訴說,便是哥哥知曉,也勢必要拿些大道理來教訓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