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王的降臨[快穿] 第45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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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無冕之王10 很快徐明瑾就發現, 他可高興太早了。 他以為的傳道授業:他教一句,對方學一句, 他端著老師的架子講解, 對方只能乖乖聽著,完了他還能給對方布置課業。 真實的傳道授業:他教一句,蘇贏杠一句, 他講解圣人之言,蘇贏張口就是十萬個為什么,總能找到不同的地方抬杠。 徐明瑾:“???” ……這家伙真的是認真想學習嗎? 無論哪個時代,文化鄙視鏈都是最牢不可破的, 尊師重道更是自古以來的傳統,哪怕只是傳授學問的臨時老師,也會受到足夠禮遇。從小浸yin在詩書中長大的徐明瑾, 在一個從沒正經念過書的人面前,自然有十足的優越感。對方拿養豬心得惡心他, 他卻要用真正的學問使人折服。 倘若這里是原本的李三郎, 對于愿意給他啟蒙的徐明瑾,必然是禮敬有加, 感恩戴德,從未念過書的他對于真正有學問的讀書人抱有發自內心的推崇和向往。 但很遺憾, 這具軀殼已經換了主人。 蘇贏既不懂什么尊師重道的傳統,也不存在對讀書人的推崇和敬畏。徐明瑾對他來說,不過是幫助他了解這個世界的工具人——了解一個世界, 最重要的不就是了解它的歷史和文明嗎?而它們就潛藏在那些飽含古代哲人思想的詩書之中。 雖然蘇贏完全可以自己看書, 但一個人多無聊啊,當然是聽徐明瑾講解更有意思。更何況,交流感情嘛, 當然是要在雙方的專業領域才對。 而徐明瑾不愧是上京權貴圈里少有的才子,書院里公認下場參加院試必能取得功名的優等生,講起歷史掌故熟極而流,對科舉應試范圍內的圣人之言也是倒背如流。 但再如何優秀,他的思想也不曾超脫時代的铚錮,他所理解的一切,都來自前人對古籍的理解,有些甚至已經是前人對原作者思想的再加工和再創作,被桎梏在封建社會自成一套的倫理道德體系之下。 相比之下,蘇贏雖然不是什么哲學家、思想家,但活得足久,見識過的風景也遠超一般人想象的他,在眼界和見識方面足以碾壓這世界所有人。 是以,徐明瑾以為蘇贏故意抬杠,故意質疑,事實不過是蘇贏憑自己的眼界見識看到了已經死去的古人不曾注意到的地方,發現了前人已經落后的某些思想和觀點。 人類社會永遠是不斷向前的,用他超越時代的眼光來看,被這個時代的讀書人奉為圭臬的圣人言,又豈是完美無瑕的鐵則?便是他這所謂的棲云天之主,也不敢說自己所說的一切都是絕對正確的真理。 就這樣,徐明瑾每講幾句,蘇贏就忍不住打斷,偏偏他問出的問題還挺有分量,不是純粹胡攪蠻纏的抬杠,好歹也算是讀書人的徐明瑾當然不能簡單粗暴地反駁,還要認真思索一下該如何回應,等他好不容易頭腦風暴半天,這人又開始問其他問題,簡直比“十萬個為什么”還要難纏。 一時間,車廂里不斷充斥著這樣的聲音:“先賢真的是這個意思嗎?”“當然是這個意思!”“我覺得是那個意思?!薄斑@句話真的應該這樣理解嗎?”“我覺得作者說的不對,應該這樣……”“啊這,我覺得應該尊重一下作者的想法吧,他真的沒有那個意思??!”“我不要你覺得,就要我覺得!” 想必那些書寫典籍的先賢倘若復生,反駁他的話,都會被蘇贏把“xx就是個寫書的,懂什么《xxx》!”一句話甩到臉上。 ——偏偏蘇贏的解讀居然都有理有據,令人信服,是作者本人復生都忍不住懷疑自己當初是不是真這樣想的程度。 一開始被杠得面目扭曲神志不清的徐明瑾,便逐漸陷入了沉思:難道先賢他真的是這么想的?難道圣人竟然是這個意思? 不對不對,他一個養豬的懂什么圣人言! ……肯定都是瞎說的! 徐明瑾瘋狂搖頭,試圖將蘇贏那些洗腦的另類解讀從腦海里甩出去。 但是,當他將視線集中到手中書卷上,看著往日里熟悉的字句,腦海里便情不自禁蹦出蘇贏的解讀,怎么控制都沒用…… 偶爾甚至連這些字句的原義都會突然遺忘,第一時間冒出來的就是蘇贏的話。 徐明瑾:“……” ……有毒,這家伙真的有毒! 要是參加院試的時候他也是如此狀態,那是妥妥奔著名落孫山而去的節奏吧。 想到這里,徐明瑾突然警覺。 ……等等,該不會這就是對方的目的吧? ……因為做不到像他這樣飽讀詩書滿腹學問,就干脆把飽讀詩書滿腹學問的他也拉到泥腿子的同一水平上??? 陰險,太陰險了。 自以為明白了一切的徐明瑾陷入沉思。 在蘇贏離開之后,大量消耗腦力以至于昏昏欲睡的徐明瑾堅強地爬起來,攤開了他的書卷:他要把蘇贏的歪理邪說通通從腦海里抹去,把正統的圣人言刻進自己的dna里,絕不能讓泥腿子的陰謀得逞! 但第二天,蘇贏又帶著他的書卷過來了。 徐明瑾真的很想拒絕。 然而,連“溫書時順便給沒讀過書的世子啟蒙”這么輕而易舉就能做到的小事他都不愿做,只會讓人以為世子在努力同他打好關系而他卻愛搭不理。國公府上下該怎么看他?他還能繼續留在國公府嗎? ——難道這其實是對方故意趕走他的陰謀?才被認回來就要趕他走,未免顯得心胸狹隘,所以故意讓人以為他不識抬舉? 已經把蘇贏腦補成心機深沉妖魔鬼怪的徐明瑾立刻打起了雞血,心中燃燒起熊熊的斗志——他才不會敗給一個鄉下泥腿子! 之前是他輕敵了,論玩弄陰謀,在上京里長大的他怎么可能敗給一個鄉下泥腿子! 看著打開書卷露出天真活潑笑容向他請教的蘇贏,徐明瑾也露出笑容,一字一句開口:“沒、問、題,有、什、么、不、懂、的,我——教——你——??!” 于是,熟悉的抬杠節奏和十萬個為什么又出現了,不知不覺中,徐明瑾昨天苦讀幾個時辰才刻入dna里的東西再次被蘇贏的歪理邪說覆蓋,他的眼睛里冒出了圈圈。 蘇贏走后,不信邪的徐明瑾再次拿出科舉考試前的專心刻苦,努力溫書幾個時辰,這才將差點被帶偏了的思想又掰回來。 他再一次將圣人之言刻進dna里。 第三天…… 第四天…… 第五天…… 在“不知不覺變成了蘇贏的形狀→奮力苦讀重新將真正的圣人之言刻進dna”的反復來回拉扯中,徐明瑾終于發燒了。 從上京到上林村,去時花了半個月,而回京這一路,考慮到身上有傷的徐明瑾,隊伍的行進速度本就比來時更慢。眼看京城就要到了,徐明瑾卻突然生病,一行人不得不暫時在驛站停下,找了個大夫來。 “外傷未愈,又添心疾,睡眠不足,奔波勞苦……”診完脈的大夫結合徐明瑾的情況作出判斷,“這位公子的癥狀像是日夜苦讀,傷神傷身所致,兼之本就有外傷,還心思郁結,不得安心休養……” 說到這里,老大夫一摸胡須,語重心長地勸誡道:“我曾見過幾個為科舉熬干心血早早去了的秀才,都是像你這般癥狀。年輕人,要愛惜身體??!”他就差沒來一句,再這樣下去,你就要步他們后塵了。 老大夫沒說出來的話,徐明瑾已經懂了。 他躺在驛站的床上,喝著又苦又澀的藥汁子,高燒的頭腦里思緒萬千。 驀然間,他頭頂亮起一枚燈泡。 ……難道說,這才是那個人真正的目的? 既不是為了把他拉低到同樣沒文化的水平線上,也不是為了讓他因為不識抬舉被國公府趕走,而是為了拖延他養傷,讓他不知不覺傷神傷身,哪天突然一命嗚呼。 利用他怎么都不肯敗給泥腿子的好勝心,利用他一心想要留在國公府的**,讓他一腳踩進設好的圈套里,主動走向死路……這、這是何等的陰險狠毒??! 被當成拐子挨了毒打,在徐明瑾看來本就是那家伙故意的,根本不存在什么誤會。但現在想來,總不能就連他身上這一身傷都是對方一開始就設計好的吧? 他的身體一向很好,要不是身上有傷,那個人的陰謀詭計也不至于這么容易得逞,至少不會才幾天就躺在了床上…… 想到這里,徐明瑾狠狠打了一個冷顫。 燒得昏昏沉沉的頭腦里,一個接一個看起來匪夷所思,深思又合情合理的念頭冒了出來。 徐明瑾一時覺得是自己想得太多,沒有那么多陰謀,一時又覺得自己沒有想多,一切肯定都是那人算計好的…… 不,人不能,至少不應該。 他望著上方花紋繁復的床幔,暈眩的眼里,只覺得那一道又一道花紋都好像變成了扭曲的毒蛇,吐出蛇信向他爬來。 床邊的花瓶,窗外干枯的樹枝枝丫……徐明瑾頭腦昏沉,只覺眼中所見的一切,好像都變成了某個人潛伏的殺機,無處不在??植婪諊幌伦永瓭M。 突然,安靜的房間里響起“吱呀”一聲。 緊閉的房門被推開了一道縫,正草木皆兵的徐明瑾差點從床上跳起來。 一道人影左右張望一番,鬼鬼祟祟溜了進來。 窗外照進來的光線中,看清了那人真實面貌的徐明瑾驚訝地瞪大眼睛: “是你?!” 第45章 無冕之王11 “明瑾公子, 你可還好?” 趁著無人來到徐明瑾房中的女人手中還提著食盒,她取出食盒中熱乎乎的點心,望向徐明瑾的眼神里透出不加掩飾的關切。 “我見公子今日沒怎么用飯, 凈喝了些湯藥, 便借驛站廚房做了點心,公子不妨墊墊胃罷?!?/br> 涌動的光線中, 女人抬眼看向徐明瑾,露出一張熟悉的秀美面容, 正是蘭心。 在縣衙里維護徐明瑾未果, 事后蘭心便反省了自己的沖動, 因此這一路以來, 她從未主動打聽過徐明瑾的事,也不曾主動找他說話, 和這人保持著陌生人的關系。 但蘭心并非沒有眼睛和耳朵。 她不知蘇贏經常去找徐明瑾做什么,但車隊之中,眾人說起這位曾經的世子時, 口風越來越差, 她卻是聽得到的。 “一個假貨還擺那么高的架子!”“若非擔心他身體不適成天悶在車上,世子豈會日日去陪他?”“我看他倒不大樂意的樣子,想必是對世子有些怨氣吧?!薄坝錾鲜雷舆@樣豁達的人, 已是他的運氣了?!?/br> ——婢女侍從們私下議論時, 常常這樣說。 蘭心每每想替他分辨一二,又擔心自己的行為招來懷疑,只能悶不吭聲地聽著。 她倒是想同蘇贏說一說,希望他對那些在背后嚼舌根的下人約束一二,也想不著痕跡地在蘇贏耳邊說說徐明瑾的好話,幫助徐明瑾繼續在國公府中立足。 ——換作是從前的李郎, 蘭心姑姑這個長輩說的話,他多多少少都能聽進去的。 蘇贏就不同了。 每當她湊到蘇贏近前時,這人要么就是關心她有沒有好好照料豬,要么就是問她十六年前兩人誕生的那個夜晚究竟發生了什么,不斷向蘭心追問一些細節中的細節,似乎很想知道兩人抱錯的原因,本就心虛的蘭心哪里還敢往他身邊湊? 更何況,她才想潛移默化在蘇贏面前替徐明瑾刷好感,就試過一回,便發現隊伍里的侍女侍從們有意無意將她阻隔開來,她甚至意外發現,徐明瑜看她的眼神不對。 這個僅僅只比堂弟大一歲,卻經常為國公府辦事的年輕人,遠比同齡人更加周到敏銳。他或許不清楚蘭心在自家堂弟面前說了什么,但只憑小堂弟因為這個女人說“拐子總愛用認親的名義騙人”就將徐明瑾認做拐子,他就知道這個女人對小堂弟的影響了。不曾調查清楚此人是否心懷歹意之前,怎能讓她繼續對堂弟施加影響? 他們魏國公府的世子,豈能任人擺布? 這樣一來,蘭心一路上竟是什么都做不了,除了喂豬之外,就只能聽聽八卦了。 今次見徐明瑾發燒病倒,安排照顧他的婢女喂完湯藥就不知去了哪里躲懶,徐明瑜兄弟二人更是直接出門去了附近林子里打獵,還帶走了一批護衛,徒留徐明瑾一人躺在驛站的房間里,對他怠慢至此,暗中關注著他的蘭心怎么也忍不住了。 她暗中觀察,趁著人不在便溜了進來。 蘭心捧著糕點來到徐明瑾面前。 糕點的甜香在鼻間涌動,喝了苦藥汁子的徐明瑾忍不住喉頭微動。但他卻沒有去接糕點,反而坐起身來,直直看向突然出來的女人,皺起了眉:“出去!” 他神情中明顯透出受到冒犯的不悅,眼神里只有不加掩飾的防備與警惕。 “——誰允許你擅自闖進來的?!” 蘭心被他嚇得一抖,手中的糕點咕嚕嚕滾落在地上,她目光里流露出幾分錯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