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她眼睛紅紅的。

    “這是垃圾桶，不是許愿池，你蹲在這里一天，它也不能保佑你比賽拿個一等獎?！毙l泯笑道：“還有，就算真對著垃圾桶許愿，你也不能丟準考證啊，起碼丟個硬幣進去?！?/br>
    “誰會對著垃圾桶許愿?！睖剞o嘟囔了一聲，站起來后才回過神，“你怎么知道我扔的是準考證？”

    衛泯跟著站起來，從口袋里掏出那張紙遞過去：“你剛剛沒扔進去?！?/br>
    “哦，謝謝?！睖剞o接了過來，看著準考證上的名字，忽然悶聲說：“要是真能許愿就好了，把我當成垃圾丟進去?！?/br>
    話落，突然被他提住了后領，她嚇了一跳：“做什么？”

    “不是想當成垃圾扔進桶里嗎？”衛泯下巴輕抬，路對面校園里負責焚燒垃圾的大叔正提著兩個綠色大桶路過：“這個小了，那個剛好?！?/br>
    溫辭：“……”

    她生氣的樣子很生動，可眼尾的紅意依舊無法忽視，衛泯松開手，平靜地問道：“當垃圾也比當溫辭好嗎？”

    溫辭攥緊手又松開，準考證被捏出很深的褶子：“如果能選擇的話，我寧愿不當溫辭?！?/br>
    “那你想當什么？”

    她想了一會，好像說了能成真一樣地認真道：“當一陣風?！?/br>
    它沒有形狀，不受拘束。

    任何人都能觸碰到它，卻永遠也無法抓住它。

    “挺好?！毙l泯做出評價，卻沒有問為什么。

    溫辭忽然很想聽聽他的回答，禮尚往來似地問道：“如果可以選擇，你想當什么？”

    “我啊?！彼朴谱咴谒砼?，漫不經心道：“當一條魚吧，七秒鐘記憶，快樂或痛苦都只有一瞬?！?/br>
    溫辭腦海里瞬間閃過那條銀藍色的魚尾，幾乎是下意識地脫口而出：“你不是當過了嗎？還是條美人魚?！?/br>
    “……”

    “……”

    衛泯第一次露出吃驚的表情，好半天沒說話，不知道過了多久，他發自肺腑地罵了聲：“靠?！?/br>
    “你看見了?！彼又?。

    “……看見了?！睖剞o摸了摸臉，很實誠。

    “靠?！?/br>
    作者有話說：

    表面——

    衛泯：靠。

    實則——

    衛泯：好耶！老婆看見了！

    原來的文名不能用啦，現在已經更名為《逾期》~

    200個紅包！

    第10章

    衛泯臉紅了。

    很快，耳朵也紅了，連脖子都覆著一層淡淡的粉色。

    這讓溫辭很意外，她見過他游刃有余的、漫不經心的，甚至是故意使壞惡劣囂張的模樣，卻還是第一次看見他這樣。

    這是害羞了嗎？

    她出于好奇，顧不上社交禮儀，一直沒有收回落在他臉上的目光，衛泯像是忍受不了，伸手擋在她眼前：“看什么？”

    是比在水族館那天還近的距離，修長的五指，骨節分明，指節上有許多經年累月的疤痕。

    掌心紋路凌亂，覆著一層薄薄的繭。

    可能是意識到有些越距，他很快收回了手，“別看了?！?/br>
    “我也沒看什么?！睖剞o替自己辯解，而后又很小聲的說：“該看的都看過了……”

    他猛地側過頭，微微瞪大了眼睛。

    溫辭覺得他這個樣子實在是太搞笑了，又下了劑猛藥：“我meimei還拍了很多你的照片?！?/br>
    “我也留了一張?！彼荒槦o害地補充道。

    衛泯愣了一下，像是沒想到，唇瓣抿出一道平直的線，“我以前還真是誤會你了?！?/br>
    “什么？”

    “原來你也是會私藏男同學裸|照的人?！?/br>
    這次輪到溫辭瞪大了眼睛，眼珠子澄澈明亮，寫滿了不可思議：“什么私藏□□，你不要亂說?！?/br>
    “半裸也是裸?！毙l泯捏住了她的七寸，“我真是沒想到啊?！?/br>
    論口舌之爭，溫辭終究不是他的對手，惱羞成怒般道：“我回去就把照片扔了！”

    “哦?！膘o靜走了一會，他冷不丁又幽幽提起：“好看嗎？”

    “…………”溫辭腳下踉蹌，沒搭他的茬。

    “不是說該看的都看了嗎？”

    什么叫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溫辭算是體會到了，她磨牙道：“我沒看，什么都沒看見！”

    “這樣啊?！彼Z氣似是遺憾。

    溫辭默默加快了速度，快靠近校門口時，衛泯忽然越過她先一步走了出去。

    等她走出去時，衛泯已經站到保安室看不見的位置，溫辭停在不遠處：“我先走了?！?/br>
    他點點頭，沒多說。

    溫辭走到站臺等車，靜默的時間里，先前在她和衛泯這場算不上爭吵的爭吵中消失殆盡的壓抑感再次涌上心頭。

    她手放在口袋里，不停捏著里面那張準考證，偶爾會被紙張折起的尖角戳到也不在意。

    公交車來來往往，溫辭始終沒上車，骨子里假裝被磨平的執拗和倔強在這一刻蠢蠢欲動。

    她想逃離。

    逃得遠遠，像記憶里的人一樣。

    逃吧。

    逃吧。

    逃吧。

    耳邊仿佛有人在低語，帶著誘惑的魔力，溫辭深呼吸著，一轉過身卻愣在原地。

    衛泯松散地站在暮色里，肩膀靠著站臺的廣告牌，垂著眼看她，“去哪兒？”

    溫辭不敢看他，低著頭，沒有底氣地說：“回家?！?/br>
    之后是一陣長久的沉默。

    “算了?！彼鋈徽f。

    溫辭抬頭看他，想問什么算了，他忽然靠近：“帶你去個地方?！?/br>
    “什么——”她還沒來得及問出聲，衛泯毫無預兆地拽著她往前跑，風聲在耳邊呼嘯。

    “跑快點，小心被人看見，明天又上學校傳我們的八卦?！?/br>
    溫辭不由得加快了速度，但他手長腿長，她難免有些吃力，跑過半條街，溫辭反甩開他的胳膊：“等……等會?！?/br>
    衛泯呼吸都沒怎么變，看著她弓著身，手撐著膝蓋大口喘氣，半蹲在她面前：“還好嗎？”

    她胸口急促起伏著，擺手說沒事：“走吧?！?/br>
    她竟也沒問去哪兒，衛泯盯著她臉看了幾秒，輕笑：“不怕我把你賣了??？”

    “你會嗎？”溫辭眼神認真。

    他反倒先退了，“不敢?！?/br>
    溫辭同他走過熱鬧與繁華，穿進一條寂靜的小巷，拐了幾個彎，面前視野豁然開朗，是一家修車行。

    門口清出一片空地，停著幾輛摩托車。

    “在這兒等我?！毙l泯獨自走進門鋪里，隔得遠，聽不見人聲，只一會，他拿著一串鑰匙從里出來，回頭朝里喊：“是門口這輛黑色的嗎？”

    里屋傳來人聲：“就那輛，你注意點，小心被交警扣住?！?/br>
    “放心?！彼呦屡_階，取下掛在車把上的頭盔走到溫辭面前，“你不是想當一陣風嗎？”

    他抬手將頭盔扣在溫辭腦袋上，內壁的柔軟緊貼著耳朵，溫辭看見他唇瓣一張一合：“這個有點難，我可能辦不到了?！?/br>
    “這個估計要等我死了才能辦到?！睖剞o甕聲道。

    “……”衛泯愣了兩秒，忽地抬手往頭盔上一拍，護目鏡遮住目光里的溫度：“胡說什么呢?！?/br>
    溫辭被他語氣的嚴肅和認真嚇到，很輕地縮了下脖子，沒有再說胡話。

    衛泯也從一旁的車子上拿了個頭盔，長腿一跨坐到摩托車上，單腳點著地，眼眸漆黑帶著點點笑意：“上車，帶你去兜風?！?/br>
    溫辭心動了一下，像是被什么戳了戳。

    她小心翼翼坐上去，手一直避著沒碰到他，一時腳沒踩穩，戴著頭盔的腦袋重重砸在他肩上。

    “對不起?！睖剞o慌張地道歉，也顧不上那么多，手忙腳亂地坐直身體：“好了，你沒事吧？”

    “沒事?！毙l泯發動了車子。

    嗡鳴聲在耳邊回響，摩托車在大街小巷勻速穿過，晚風吹在手背上，帶著幾分涼意。

    衛泯很快開出了市區，車速也提了起來，風變得急促，道路兩側的樹木和燈光像一幀幀模糊的剪影。

    溫辭人生里很少有這樣極限的時刻，心提到了嗓子眼，抓著車底座兩側橫桿的手在不知不覺間挪到了他腰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