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度嬌寵 第51節
想起那日司馬卓的眼神,謝慈一陣惡寒。又想起他對田杏桃做的事,謝慈眸光稍厲。 司馬卓囂張地停在她馬車前,他的下屬與他分別站在不遠處,將她的路擋得嚴嚴實實。他看向簾櫳之下露出的半張臉,饒有興致,與她打招呼:“謝姑娘,這么巧?!?/br> 謝慈做了個嘔吐的表情,連跟他說話都嫌晦氣。只讓他們先請他讓開,若是他不肯,便直接加速往前走。既然他不肯讓路,那直接撞咯。 侍衛得了她的吩咐,卻不大敢照她吩咐行事。謝慈道:“有什么事我都擔著,不會讓你們頂嘴,走?!?/br> 侍衛們這才繼續,先是禮貌地讓司馬卓讓開:“五皇子,煩請讓一讓,我們家小姐有些急事,趕著回去?!?/br> 司馬卓怎么可能會讓?他非凡不讓,還將馬橫了過來,擋得更嚴實:“誒,本殿下難得與謝姑娘如此投緣,難道還有什么事比本殿下更重要嗎?謝姑娘陪本殿下多說幾句話不礙事的?!?/br> 這刁蠻囂張的語氣,與司馬珊真是如出一轍,不愧是兄妹倆。謝慈隔著簾櫳,在馬車里聽得想翻白眼。 她沒忍住道:“不好意思啊,五皇子,方才我家婢女來報,說我養的狗忽然得急癥死了,我得趕著回去看我的狗?!?/br> 她說罷,駕車的侍衛已經幾鞭子抽在馬上,馬兒當即加快了速度,往前沖去。司馬卓下意識閃避,看著疾馳而去的馬車車尾,再次勾了勾唇。 罵他還不如狗?有意思,越來越有意思了。他司馬卓就喜歡這種又有美貌,又有意思的女人。 司馬卓的下屬們被嚇了一跳,看著謝慈的馬車,道:“殿下,這女子竟敢對您如此不敬……” 司馬卓只是輕笑,似乎卻心情大好,掉轉馬頭回了臨朔行宮。 行宮中,司馬珊哭了許久,已經睡下。司馬卓回了自己住處,命人準備了些酒,獨自小酌。他對謝慈的興致是越來越高了,想起謝慈的身姿與面容,便有些意動。 正巧有婢女進來伺候,司馬卓酒意微醺,見婢女亦有幾分姿色,伸手將人扯進懷中,粗暴地親吻一番。婢女推拒不得,半推半就,與司馬卓滾到榻上。 臨朔行宮不遠 處的皇宮之中,弘景帝正在反省自己今日在朝堂的決策,他不知該與誰商議,便著人去請來了恭親王。 “王兄,”私下里,弘景帝一直叫恭親王王兄,“朕今日是不是不該如此優柔寡斷……其實朕也覺得斂之今日的話很有道理,可朕又有些害怕?!?/br> 弘景帝與恭親王訴說自己的苦惱,只有恭親王一向不理政事,不會評判他對或者不對,只會溫和地安慰他,因此弘景帝很喜歡與恭親王說說話。 弘景帝雖然倚仗謝無度,卻甚少會敢于謝無度說心里話,因為謝無度是他的晚輩,按理說,他應當有做長輩的風范與氣勢,但面對謝無度時,他其實總覺得自己低他一等。但面對恭親王時,弘景帝甚至有些驕傲,因為恭親王瘸了腿,并不如他,但恭親王總是能夠笑呵呵地面對一切。 盡管這樣有些卑劣,但他們是兄弟,父皇那么多兒子,如今只剩下他們二人了。 恭親王果然沒有評判他對或者錯,只是笑呵呵地問:“圣上在害怕什么呢?” 弘景帝搖了搖頭:“朕也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朕只是擔心……如果打仗了,我們打不過北齊怎么辦?又或者是,如果和北齊打仗,打得不分上下,可這時突然出現了別的意外,比如說天災或者是別的什么意外,那又該如何?” 他總是會擔心一些還未發生的事,并且為此而感到慌張。 恭親王笑道:“臣覺得圣上這事也沒有做錯,圣上是在擔心百姓嘛。不過此事臣覺得斂之說得也對,只是你們二人所站的方向不同?!?/br> 弘景帝被恭親王一番開解,終于覺得舒服多了。這時候,夜也已經深了,弘景帝索性留恭親王在宮中住下。 燈光明亮,弘景帝又問起立儲之事。他一直做不下決定,問臣子們意見,臣子們也爭執不下,問謝無度,謝無度則說他還年輕,此事暫時不用著急??珊刖暗塾窒?,這人哪里能沒有生老病死,倘若他哪日萬一就走了,卻沒有留下明確的旨意,那豈不是要留個麻煩給他們。 恭親王先是將大皇子與三皇子二人的優缺點都說了說,而后又說,其實立誰為太子都行,弘景帝如今還年輕,這件事其實也不急在一時。 這答案跟謝無度所說差不多,既然他們倆都這么說,弘景帝心里有了點底。 恭親王又露出一個和藹可親的笑容,命人將東西呈上來,是一壺酒。恭親王說:“臣此番外出游歷時,偶然所得,清甜可口,又不會醉人,想來圣上應該喜歡?!?/br> 弘景帝大為感動,從中感受到一種哥哥對弟弟的感情,他命人收下,又問起恭親王游歷過程中的趣事,二人秉燭夜談。 - 武寧王府,謝慈自馬車上下來,隨著走動,覺得那種黏膩感越發明顯。她步子邁得迅速,回到無雙閣中,當即吩咐她們備水沐浴。 蘭時她們應下,當即給她收拾換洗的衣裳。下午出門前換下來的衣裳還被謝慈扔在床榻上,眼看著蘭時要去拿,謝慈陡然一驚,趕緊說那身衣裳暫時還不用洗。 蘭時應聲退下,謝慈將衣裳拿過來,心突突地跳著。她咬唇,忽地想到一個問題,那上面的水漬若是蘭時她們看見了,會不會疑心?可衣裳總要給她們拿去洗,謝慈犯了難。 她低下頭,衣裳上的水漬已經沒那么明顯,只是仍有些可疑的痕跡。要不,把它扔了?可是萬一被旁人撿到?或者把它燒了?可是給她們燒也容易被發現,更何況,這件衣裳她還挺喜歡的,就這么燒了怪可惜的。 謝慈把衣裳揉作一團,煩悶地丟在玫瑰椅上,決定先沐浴一番,其他的之后再說。 謝慈跨進浴池,將自己浸在浴池中,花瓣頓時將她包圍。她自胸口長吐出一口氣,蘭時與竹時二人過來伺候她沐浴。 沐浴過后,一身清爽,謝慈換了身衣裳,問起謝無度。 蘭時答道:“王爺自黃昏時從無雙閣回去,便一直在霽雪堂書房中待著,應當還未用晚膳?!?/br> 謝慈哦了聲:“讓人去請他來一道用晚膳,另外再打一盆清水來,再備一份香胰?!?/br> 丹時應了聲,退下去霽雪堂請謝無度。前兩日因北齊使團的到訪,謝無度先前查探宣麟侯一事暫時告一段落,這些日子才又重新開始調查。但奇怪的是,從宣麟侯著手,似乎并沒有任何突破點。 聽見丹時的話,謝無度擱下公文,往無雙閣來。他從下午到現在一直精神抖擻,興許是……他笑了笑。 一進門,便見謝慈臉色微跨,似乎不大高興。 謝無度在她身側坐下,問:“阿慈不高興?可是這趟出門發生了什么不高興的事?” 謝慈只哼了聲,說起遇上司馬卓的事:“他與那司馬珊當真是兄妹,說話猖狂又欠打,竟然攔我的馬車。我便讓他們直接撞過去了?!?/br> 她一面說,一面覷謝無度。謝無度聞言笑道:“嗯,阿慈做得好?!?/br> 謝慈抿唇,夾了一筷子菜,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謝無度挑眉,意思是,有話可以說。謝慈含糊道:“先用晚膳吧,用完晚膳再說?!?/br> 待用完晚膳,謝慈讓她們將菜撤下去,房間里很快只剩下他們二人。謝無度好整以暇:“現在可以說了?” 謝慈站起身,將那身衣裳甩在謝無度懷中,抱著胳膊微抬下巴,道:“你得負責,把它洗干凈?!?/br> 謝無度眼中緩緩漫出笑意,故意逗她:“為何?讓她們洗不就成了?” 謝慈說:“不成!她們會看見的!” 她努了努嘴,示意一旁的香胰和銅盆:“這件衣裳我還挺喜歡的,反正你趕緊洗吧?!?/br> 謝無度點頭,拿過她的衣裳,走到銅盆前坐下。謝慈則在一旁坐下,看著謝無度的動作。謝無度將衣裳先在自己腿上攤開,似乎在找尋什么。 謝慈問:“你找什么呢?” 謝無度道:“弄臟的地方。我笨手笨腳的,總不能全給你洗了,萬一出了什么差池,豈不是毀了阿慈的愛衣?我只能找到弄臟的地方給你洗干凈,余下的,你再讓她們洗?!?/br> 謝慈哦了聲,別過眼。過了會兒,又轉過來,見謝無度終于找到了臟的那塊,他將衣裳拿在手中,竟是低頭嗅聞。 謝慈當即紅了臉:“喂!謝無度,你在干嘛?” 謝無度抬眸看她:“香香的?!?/br> 謝慈臉紅更甚,他在說什么話?什么叫……香香的?怎么可能香香的? 她再次偏過頭,趴在桌上,聽見身后傳來些微水聲,應當是他將衣裳放進了銅盆之中。水聲蕩漾,混著一些衣料摩擦的聲音。 謝慈聽在耳中,又控制不住好奇,偷偷轉頭瞄他。見謝無度坐在那兒,平日里如松如柏的人,專心地給她手洗著衣裳。 燈燭忽地跳動,謝慈只覺得自己的心也跳了。 這個人,好像從來只對她這樣放下身段。任她無理取鬧,胡攪蠻纏,不論對錯都永遠站在她身邊。 世上大概只有這一個人會如此。 謝無度皺起眉頭來,似乎犯了難,她的衣裙衣料都名貴,不能隨便洗,他動作小心又興致。影子被拉長,映在地面上。 謝慈看著他的影子,忽然覺得這一刻,很是溫馨。不是那些富貴人家的溫馨,而是那種市井煙火氣里的“家”的感覺。就好像,他們倆也撐起了一個“家”。 她托住下巴,靜靜地看著謝無度,忽然想起田杏桃那天問的那句,什么時候成親的話。成親,成家立業,在這么一個瞬間,謝慈忽然覺得,和某些東西比起來,那些流言蜚語都變得不那么重要,或許根本不必要擔心。 她順著此想下去,倘若她與謝無度成親,她會永遠地擁有一個“家”,再也不是來歷不明的人,有來處,有歸處。 如果成為謝無度的妻子,如果他們生一個可愛的孩子,過上幾十年,等到垂垂老矣之時,再一起坐在院子里曬太陽。 …… 謝慈回過神來,見謝無度也正望著自己,他們視線相隔而望,仿佛凝滯一瞬。 她轉過頭,下巴搭在自己小臂上, 無聲地笑。 - 司馬卓昨夜喝了些酒,一早起來有些頭疼,他的意識漸漸回籠,想起了昨夜的事。他房間里已經空空如也,那婢女已經不知所蹤。 他揉了揉自己太陽xue,那婢女臉很生,應當不是他們從北齊帶來的,估計是大燕這行宮中伺候的婢女。司馬卓可不會想著對她負責,他不過是發泄自己的**,一拍兩散。 他正欲翻身下床,忽見枕頭底下露出一個信封的一角。司馬卓將枕頭拿開,露出了底下一個完整的信封,信封上寫著幾個字:六皇子親啟。 司馬卓眸色暗了暗,有些不好的預感,他將信封撕開,信上只有寥寥幾行,說的是想與他合作,且定下了時間定點,請他一定赴約。 他面容嚴肅,不禁思索,留下這封信的人是誰?不過,要與他合作,那個人知道他想要的是什么嗎? 第53章 第五十三 司馬卓循著那封信上所留的時間地點去見了那人,那人所定的時間是入夜時分,地點在盛安城鬧市街上的一家茶樓。 盛安城的夜色繁華,還未至宵禁時辰,街上的攤販仍在賣力地吆喝著生意,商鋪的燈火亦明亮,酒肆茶館卻是最熱鬧的時候。夜幕的降臨,仿佛一個信號,昭示著享樂與愜意的開始。 今夜的盛安城火樹銀花,比平日里還要熱鬧幾分。司馬卓帶著人來到了那座茶樓,有小二見他報出雅間名號,當即帶他上去。 “客官,您請,要喝些什么茶,吃些什么點心呢?”小二殷勤笑著。 司馬卓立在門口,問小二:“你可知這雅間是誰預定的?” 小二搖頭:“客官,咱們清風樓生意一向很好,許多達官顯貴也會來。貴人們自然不會親自來,都是下面的人過來,我們哪兒能知曉?” 司馬卓抱住胳膊,摩挲著自己小指,又問:“那預定之人可留下名諱?” 小二搖了搖頭,賠笑說:“這得查一查,客官您稍等?!?/br> 小二說罷,下去查了柜臺留下的名冊,回來告訴司馬卓,“那人只說,姓木?!?/br> 木?這姓氏少見,顯然是個化名。司馬卓冷笑,讓小二下去,“便上你們這兒的招牌吧?!?/br> 小二應了聲,退下去了。司馬卓進了雅間,合上房門,喃喃道:“看來這人沒什么誠意?!辟M盡周折將他約來,卻不親自與他見面,甚至連個人都不派來。 他如此謹慎,想必是不放心自己。司馬卓挑眉,下屬道:“五殿下,咱們會不會被騙了?” 司馬卓道:“不急?!?/br> 他費了這么多功夫給他留下一封信,臨朔行宮在大燕皇宮周邊,守衛亦十分森嚴,若是要混進來并非容易的事,那人想來身份尊貴。且如此隱秘行事,想來是怕別人知道他與北齊五皇子有什么牽扯,那么所圖定然是不能見人的。 所以司馬卓覺得可以再等等。 待小二上了茶水后不久,果真等到了一封信,與在臨朔行宮里的信差不多。信上仍是只有寥寥幾句,說他知道司馬卓能力卓絕,而當今的北齊太子卻并不如他,想來司馬卓定然心中不忿,他愿意幫司馬卓,只要司馬卓與他合作,讓他考慮幾天,三天后給他答復,仍在老地方見。 司馬卓瞇了瞇眼,眼中露出一絲危險的氣息。這個人連他們北齊的情況都打聽過,想來不簡單。司馬卓自然也打聽過大燕的朝堂格局,知道如今大燕的朝堂之中,有這能力的沒幾個,他先想起了那位武寧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