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圈養
任招意沒過多久就來了。 夜已深,明明兩人距離不算太遠,見面也是不久前的事,宋簡非就是莫名有種與他相隔甚久、而今日好不容易重逢的感覺,那張輪廓線條分明的臉在他眼里都成了初見,被流年留下的滿腔愛意在和對方四目相接的瞬間傾倒而出。 宋簡非怔怔的望著任招意,心里被自己也說不出來處的激動和突然涌起的委屈填滿,眼淚一顆一顆的掉。 任招意快步奔來,直接把人拉進懷里,溫柔的道:「不疼了,你很安全?!?/br> 溫女警和宋簡非待了快一小時,這段時間里他連哽咽都不曾有,情緒被一種強裝的緊繃壓得很緊,可當報案人——眼前這個看著也不世故到哪的半大少年出現,滿身是傷的被害人便沒了那點禁錮,真正表現出一個被該是最親密的家人施暴的少年該有的無措與傷心。 不過…… 溫女警在兩人擁抱時望了過去,恰好與正對著他的高佻少年對上眼。 他那張挑不出瑕疵的面上沒有任何表情,像是一座執著刀的雕像,極度冷淡又具壓迫感,只瞟來一個眼神就讓人遍體生寒,連靠近都成了件需要龐大意志力才能做到的事。 這個人很危險,那是一道逃出的困獸會有的眼神。平時偵查時才用得上的敏銳這么告訴她,溫女警覺得非常不對勁,站起身想隨便尋個理由把兩人分開,試探試探眼前少年的心理狀況。 手甫伸出去,她那支辦公用的電話便低調的響了。 即便打心里覺得古怪,畢竟也只是個直覺,她還是錯開了身,緩步走到外頭按下接通。 情緒稍有緩和,宋簡非松開手,微啞著說了聲好了,而后揉著還泛紅的眼眶退開。 任招意目光暗了暗,沒多說什么,蹲下身把宋簡非笨拙的亂碰的手撥到一邊,用指腹很輕的蹭蹭他的眼角,專注的望著他低道:「剩下的事你不用擔心,我找人介入了你接下來的安置與輔導行動,你不會需要去到別處,只要待在我身邊就好?!?/br> 宋簡非怔怔的眨了下眼,一副狀況外的模樣。 「聽不懂?」任招意笑了一下,溫和的道:「你歸我了,男朋友?!?/br> 宋簡非想起了園游會那日異樣得判若兩人的任招意,他當時,說會把他帶離那個煉獄般的地方,現下聽來,他的意思倒像是指他會讓自己的「親人」從日常生活和往后的生命軌跡被全盤抹煞。 「你找的誰?我的事會不會,給你造成困擾?」 宋簡非呆呆的問道,全然沒把自己已被完全拿捏在手這件事放在心上,第一個問的還是任招意,像是除他之外其他都不重要。 任招意一梗,一時竟有些語塞。 宋簡非并不像在矯揉作態,他是真的一點也不擔心被自己圈養之后會發生什么不好的事,滿眼的依賴小心卻真實的往任招意身上纏。 任招意居然有種將要溺亡的感覺。 「不會?!谷握幸馀呐乃陌l頂,眼底漫開一片快滅頂的偏執。他撇過臉,輕描淡寫道:「幾頓飯的問題而已?!?/br> * 就如同任招意說的,那日之后宋簡非的事再也沒有經過他的手,就連聽都不再聽任招意說過。 之后幾次碰見溫女警她也只是欲言又止的看了宋簡非一眼,而后便像是在逃避什么似的挪開注視。 宋簡非不是沒覺得奇怪,但覺得突然跑到人家跟前問「請問您為什么這樣看我」又怪得很,索性不再多想,聽任招意的話做所有決定,包括搬進他家。 照任招意所說,法院已經核發下保護令了,他的父母不會再接近他半步,但有鑑于不可能讓他們搬出那棟房子,只要宋簡非一回去就勢必會碰上,兩相權衡出的結果就是宋簡非離開,接受安置。 這就是任招意插手的部分,他沒讓宋簡非到本來該去的安置中心,而是直接把人帶到了自己的管轄范圍。 雖說他們倆人完全是非親非故,任招意也沒比宋簡非的年紀大到哪去,收入成謎,可即便這樣,他還是做到真正意義上的把宋簡非帶走了。 宋簡非沒有半點不情愿,就這么安安靜靜的任他擺布。 雖然只是骨裂,拄個助行器就能立刻行走,但任招意就是堅持讓他請滿一個星期的假,這一個星期就安分守己的待在他的小套房里念書。 非常鄰近學測,宋簡非對一定得親自到學校感受讀書氛圍也沒什么太大的堅持,反倒能把多出來的時間排上更多計畫,一天當兩天用,付出了從前的他也難以想像的千分努力。 不久前的模擬考發下成績,他憑藉著肯死倔著苦讀的能力和始終高掛榜首的男朋友的幫助考進了全校前一百名,在很短的時間內取得了嚇人的進步。 很快的,一周時間到,宋簡非尋思著這樣離群索居的念書方式似乎非常適合自己,乾脆把學測前的幾日通通告假,把握最后幾天衝刺。 任招意對大考一向抱持無所謂的態度,直接充當起宋簡非家教,就連晚餐時間都幫著解釋文言文,三百六十度無死角的提供協助,偶爾討個吻就當付了酬勞。 考前一日,宋簡非決定早點睡,九點就躺下了。 任招意自然沒興趣和考題乾耗,掀開被子把人撈進懷里。 宋簡非的手腳都有點冰,任招意又是個熱源,他偷偷摸摸的拿沒受傷的那隻腳尖碰了他一下,假裝成是意外蹭上的,面上若無其事。 果然很舒服。宋簡非暗自想著,估摸著要再來一回,腳腕就讓任招意捉住了。 宋簡非嚇了一跳,下意識想縮腿,結果當然沒縮成,怕癢的腳掌跟腕一樣動彈不得。 黑暗中,宋簡非睜著小鹿一樣的眼睛,呼吸因為隨便一撓都會惹來極大反應的弱點被攥緊而隱隱有些急促,胸口一起一伏的。 他和他對視,故作鎮定的無辜與顫動直直陷進任招意深不見底的凝視中。 后者打著圈摩娑著他突出的踝骨,眼神一動也不動,動作是折磨人的慢。 最后,他握著他的踝直接往自己身上放,冬末深入骨髓的冰涼冷意散在肌膚相貼處。 任招意放開手,改往他清瘦的頸骨捏,附耳低道:「想要什么東西,你只管開口就好?!?/br> 「不想說的話,我相信你也有能力自己取?!?/br> 他緩慢地說著,低頭在他唇上落了一吻,就著嘴邊揚起的弧度與宋簡非耳鬢交纏,無比鄭重的道:「月色當空了,野心還不夠的話,我給你湊?!?/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