執玉伴蘭時(雙重生) 第45節
可夢里的他,并沒有等待凱旋的欣喜,心底反而一陣一陣地堵,七上八下地落不到實處。 這種感覺,他此生有過一次,是在母妃的彌留之際,他跪在榻前時,心里也是這般感受。 遠處,有一隊人,列陣行來,看武器旗幟和盔甲,是北境軍。 領頭開陣那人揚聲喊道:“北境軍統帥姜蘭時凱旋!” 太子殿下,死死盯著那一隊人,一股腥甜涌上喉嚨。 返程的北境軍,全軍縞素,列陣中央,是一口厚棺。 領頭那人,還在喊,“北境軍統帥姜蘭時凱旋!” 全軍肅穆,唯有車輪馬蹄聲越行越近。 太子殿下再不能忍住,一口鮮血,濺在城樓。 這一口血噴出來,他也從夢中驚醒。 太子殿下久久不能平靜,耳邊全是那句,北境統帥姜蘭時凱旋。 原來他與蘭時,真的是死別。 他的小知了,最后死在了北境戰場。 伴著他長大的小姑娘,他懸在心上,才認清楚此生不能失去的最重要的那一部分。 卻沒能與他白頭偕老嗎? 太子殿下赤足推門出去,“飛羽衛何在!” 列隊十人,半跪行禮。 “不夠,余下的呢?” 于是,又列了十人。 “你們,莫要耽擱,馬上去北境,投到定州,姜十四麾下去,只一條令,保護姜蘭時,不許她受傷!” 飛羽衛直屬太子,不問緣由,領命而去。 太子殿下如何還能睡得著,可能失去姜蘭時這念頭一旦浮起來,他就恨不得即刻到北境去。 不行! 他不能坐以待斃,太子殿下穿戴整齊,也直奔仁明殿而去。 第二日一早。 蘭時懵著腦袋到了主帳,帳內人紛紛瞧她,蘭時扯了扯嘴角,笑得難看。 十三又不滿意了,“跟五哥對陣她就這般如臨大敵,跟我打時怎么那般游刃有余?” 承許是最好脾氣好相處的,但天天聽十三拈酸吃醋也煩,恨不得拿針把他嘴縫起來。 于是承許釜底抽薪,直擊十三魂魄,“所以你對上五哥的時候胸有成竹,百戰百勝是嗎?” 哼,十三笑得比蘭時還難看,他與五哥切磋多年,從未勝過。 五郎抬頭正好看清蘭時眼底淡淡的烏青,笑了聲,“咱們無所不用其極的小姜將軍這么惶恐???” 話里有話,蘭時心里門兒清,這是點她呢,嫌她昨日下手太臟了。 她忍不住瞪過去。 手底下麻利地很,將五郎推到了沙盤前。 五郎也禮尚往來,安慰道:“你不必緊張,昨日勝得足夠了,軍中將士與各位將軍都是有目共睹的,你已經是板上釘釘的小將軍了?!?/br> 蘭時神色不變,等他的后半句。 五郎也不負期望,果真補充道:“不過你在軍中任何官職,得等今日與我對陣的結果出來?!?/br> 縮頭一刀,伸頭也是一刀。 蘭時自覺坐到沙盤另一側,“那別耽擱了,比吧?!?/br> 五郎笑著贊她一句,“勇氣可嘉?!?/br> 面前沙盤上擺的是烏蘇河沿岸突厥軍的兵力分布。 “我的考題在這兒了,你只需擺出我軍的兵力布防即可?!?/br> 蘭時忍住了才沒笑出聲。 這不是把答案送到眼前了嗎? 蘭時執紅旗,標我軍布防,“我軍早前拿下了永夜關?!闭f到這句蘭時哽了一下,穩了穩心神,接著道:“這是轉機,所以我軍乘勝追擊,奪回了定州,我軍一鼓作氣,突厥節節敗退,所以他們很聰明,及時認輸,捧上歲供,茍延殘喘?!?/br> 不是北境軍沒能力追過去,而是朝中主和的人數過半,連陛下也沒法子,只能摁著頭休戰。 蘭時將所有的兵力都堆到烏蘇河岸去。 “如今是在休戰沒錯,規矩是雙方定的,若是他們毀約,我們就有理由攻過去了?!?/br> 這話說起來容易,在場眾人都明白,但突厥狡猾地很,休戰后乖乖退了三十里,躲在烏蘇河對岸偷偷摸摸休養生息。 不僅如此,不知哪位突厥哪位高人出了主意,他們暗地里送了重禮給大涼的官員。 金銀堆里享樂的官員,哪里有那么強烈的氣節和責任。 昧著良心促成了和談,給了突厥休養生息恢復戰力的機會。 頂著幾位兄長并不認同的目光,蘭時微微一笑,“所以,我向陛下求了一道符?!?/br> 正巧有衛兵進來,“稟告元帥,有一行人在軍營外,說是奉陛下令來投軍的,求見元帥?!?/br> 作者有話說: 謝謝大家的留言與陪伴鴨,沖沖沖感謝在2022-11-16 23:23:59~2022-11-17 23:13:23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手榴彈的小天使:黛妝* 1個;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58730954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黛妝* 10瓶;柳絮 5瓶;爆米花味的羽毛 2瓶;56982490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40章 巡務 皇后娘娘這柄銅錘,專往太子殿下心底最疼的地方敲。 蘭時此刻正好劃好了我軍的兵力布防。燕州處重重地圍了一圈。 這是至今都沒收回來的一處重鎮, 突厥也知道這地方重要,層層駐扎, 莫說兵臨城下, 飛過只鳥都恨不得好好盤查。 “想到法子攻燕州了?”五郎cao縱著木輪椅緩緩挪過去,仔細地瞧了她這九路駐軍的排布。 蘭時輕咳一聲,“我的法子登不上臺面, 還得細細推演一番, 不然我們先去看看我的副官?!?/br> 她朝帳篷外伸手,作出個請的姿勢。 姜元帥抱臂, 欲言又止,“這、軍中任命,還是我做主吧?” 蘭時聞弦歌而知雅意, 立馬捧了茶,奉給自家大哥,“那姜元帥可得答應我,把這紈绔衙內劃入我麾下,我要用他探路?!?/br> 姜元帥喝了蘭時的茶,也沒給她一個肯定答復。 杯子塞回蘭時手里, 一掀簾率先走出去了。 蘭時也不氣餒, 杯子放下,推著五哥緊跟著走了出去。 軍營門口,是趕了一路風塵仆仆的吳鉤和蘭時特意留下來的娘子軍。 見蘭時一行出來,吳鉤眼睛亮了亮,“元帥,我是陛下派來北境軍中的, 樞密使吳穆的侄子, 今年的武狀元, 吳鉤?!?/br> 他這話說完,蘭時和五郎對視一眼,在對方眼里看到了同樣的嫌棄。 太蠢了,吳穆教出來這樣的侄兒,可見吳家氣勢將盡了。 沒有哪路元帥聽見這話會高興的,換了東南駐軍的元帥,這會兒長刀早就朝著吳鉤砍過去了。 姜元帥不怒自威,一揮手著士兵放行,回頭時小聲對蘭時說:“這愣頭青就歸入你麾下了?!?/br> 蘭時含笑謝過,便推著五哥往回走,“五哥,我在京時畫了北境疆域圖,我拿給你看看,早上和尚給你煎藥了,我現在推你去喝?!?/br> 五郎聽見藥,轉輪便想走。 蘭時力氣不比自家姑母,但勉強能與站不起來的五郎一較高下,二人你來我往,歪歪扭扭地將那木輪椅給轉回營帳內,蘭時咬牙,“放棄吧,你還是得喝藥的?!?/br> 蘭時連人帶椅一起推,還是有些吃力,面容都有些扭曲,聲音也有些嘶啞,“有時候真懷疑你和太子殿下才是兄弟,怎么連嗜甜厭苦的口味都一樣?!?/br> 聽見蘭時提太子,五郎住了手,不推拒了,他怎能同太子殿下一般。 可太子殿下聽皇后提起蘭時,情緒越發激動,“請父皇母后允準,兒臣要前往北境犒軍?!?/br> 陛下面色鐵青,恨不得上去再來一腳,好好踹醒這孽障。 這一大早打開正殿門,這孽障跪在門口,擋著門不讓人走,這身上都掛得都是露水,也不知究竟跪了多久。 一朝太子,如此這般,不成樣子! 皇后娘娘面色也說不上好,但還是拽住了陛下,不然他沖動,“陛下去上朝吧,莫要耽擱了,臣妾與執玉分說?!?/br> 陛下是真的想踹太子一腳的,可皇后自他身后拽著他的腰帶,他使不上力,還掙不脫,只得作罷。 冷著臉走了。 “執玉,你先起來?!被屎竽锬锏穆曇舴Q得上溫柔。 太子殿下執意不肯。 皇后娘娘聲音冷了下來,“太子,起來!” 起來這兩字說得格外清晰。 太子殿下不為所動。 “蕭褚胤,你做出這副要死要活的樣子給誰看?姜蘭時嗎?她又不在?!被屎竽锬飶膩聿皇鞘裁磿厝嵝∫獾娜?,她最瞧不上男子漢大丈夫拿不起放不下。 這話實在扎太子殿下的心,可他并未動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