執玉伴蘭時(雙重生) 第41節
說完掐著念珠,閉眼開始誦經。 被蘭時拎著,摁回了車里。 一行人也不好帶著尸首上路,草草埋葬便接著趕路,余下馬匪看這和尚這般視人命如草芥,噤若寒蟬,什么歪心思都不敢有了,乖乖當打捆的粽子被拖著往前走。 蘭時將和尚那最昂貴的袈裟放一邊,面沉如水。 在京中面對太子都不曾這般心累過,沒想到不曾喪偶,佛法高深的秦觀南,如此讓人難以招架。 “也并沒有什么打算,那馬匪為禍鄉里,貧僧也算為民除害?!?/br> 和尚焚香品茗,看得蘭時火氣漸起。 “我也不管是你是怎么想的,耽誤了我的秋試,我便拿你祭旗!” 大涼是募兵制,需時才募,不僅耗費巨大,還組建成團頗難,也因此大涼北境才連年戰火,痛失國土。 自蘭時祖父時起,大涼才有了第一支常年待命的軍隊北境軍,北境再無秋季募兵,但為選拔人才有識之士進入軍營,以及擢升。 北境軍每年秋季都會準備秋試,全軍皆可參加,勝者許實職。 蘭時緊趕慢趕地出京,就是為了能趕上此次秋試,名正言順地獲武職進軍營。 原本時間是夠的,可她哪兒知道秦觀南當和尚時被養得這般嬌貴! “秦觀南,我此生大概只執著于這一件事,我雖不知你如今是否有執念,但望你,有成人之美,莫要屢次挑釁!” 和尚目光落在那件被碰臟的袈裟上,諱莫如深。 “貧僧沒有?!?/br> 但秦觀南,有。 “話說回來,施主怎么認定貧僧姓秦?” 俗家姓名,他從未透露過。 蘭時掀簾望向窗外,隨意敷衍道:“天機不可泄露。大師既能掐會算,那推演一個吧?!?/br> 北境比之京城,數不盡的寒冷荒涼蕭瑟。 入目是粗野生長的樹,和綿延不絕的草,越往定州軍帳,人煙越稀。 等到了北境軍在定州的駐扎之處,確是另一番熱火朝天。 守帳巡視的士兵向蘭時一行討厭進出軍令,蘭時抬簾,遞出自己的令牌。 那士兵見了,面色恭敬起來,即刻行禮放行。 軍營內熱鬧得很,一眾青壯男子圍在校場一角,登記姓名,等著接受主試官的檢測,還有一隊走過檢測已經站上校場中央,摩拳擦掌地等著第二輪的比試。 初次進軍營的士兵還要再多一個步驟,便是招刺,過初試便能成北境軍中一員,在手腕內側刺傷軍中徽記,標志已投身北境軍,憑徽記可領屬于自己的木牌。 這木牌,不過寸許,可隨身攜帶,除卻軍中通行之用,若是將來戰亡,憑借此物可認尸收殮。 這一套流程,蘭時熟悉地很,她領著隨她前來的識人排隊登記。 時過三刻才輪到她,她也才看清今年過來登記名錄的,是她多年未見的十三哥。 蘭時微微一笑,雖然那人未抬頭,她亦行禮,說道:“京城,姜十四,前來報到,愿投身北境,與諸君并肩作戰?!?/br> 作者有話說: 有些話,來不及了,明天再說吧!感謝在2022-11-12 23:07:55~2022-11-13 23:56:37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玻璃渣里找糖吃、再睡一夏、邊小栗子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邊小栗子 20瓶;清酒孤燈 18瓶;玻璃渣里找糖吃、61041962 10瓶;漣韻、檸檬西柚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36章 手足 咱們阿宛,回家了 蘭時并未刻意改變聲線, 但她再是英氣十足,也與男子粗豪聲不同。 姜承諺猛地抬頭, 眼前是亭亭玉立、笑中帶淚的, 可不正是應當遠在京城的他家小妹。 他僵直著胳膊,有些反應不過來,毛筆上的墨筆直地滴下去, 一朵朵墨花在紙上炸開, 染黑了好好一張紙。 姜承諺騰一下站起來,還不待說話, 又被蘭時摁著坐回去,蘭時從一側重新抽了一張紙,吸了吸鼻子, “記名官十三兄,我是來報名入伍的,得先把我名字錄上吧?!?/br> 承諺像個提線木偶,一個指令一個動作地記上了蘭時的名字。 蘭時看他記完,自覺退到一邊等他。 姜承諺哪里還靜得下心來,毛筆塞給身旁的副官, 追著蘭時而去。 “你怎么過來的?怎么也不來信說一聲?我與十二好去接你?!背兄V與蘭時已有數年未見, 上次見時,蘭時頰上還有rou,胖乎乎的,可愛極了。 今日再看,臉都凹下去了,定是那太子給蘭時委屈受了! 太子選妃好大的陣仗!詔諭都恨不得貼滿定州城了, 他扛著橫刀, 去晃了一圈, 這才沒人敢帶著女兒進京了。 沒想到啊沒想到,沒想到那太子還真是花花腸子!讓他選他就真的敢選,還把蘭時趕到北境來了! “阿宛,你放心,有哥哥在一日,哥哥就養你一日,不過是太子嘛!有什么好稀罕的!改日哥哥給你尋一個更好的,一個不夠尋兩個!咱們阿宛,值得天下最好的二郎?!?/br> ??? 蘭時不知道她十三哥想到了什么,雖然現在胡說八道的十三哥說什么她都愿意聽,可她不能任由他再禍從口出了,于是提醒:“我說我是來從軍的,我的名字還是剛剛你親手寫的?!?/br> 承諺悲從中來,看看看看,那負心漢傷得阿宛都說胡話了。 “走走走,我是想不出主意來,咱們去找老五,他鬼點子多,讓他想個法子,好好治治那負心太子?!?/br> 蘭時沒掙扎,乖乖被拽走了,不是找不到話頭,是她怕自己笨嘴拙舌地解釋不清楚,倒讓她這腦子里住了三個話本先生的十三哥再生出些大逆不道的想法來。 還是讓五哥來說吧,她也許久未見過五哥了,實在想念。 被十三哥拽著走出三步才想起來,她是帶了人來給五哥治腿的,連忙回頭眼神示意花和尚跟上,花和尚痛失昂貴袈裟,不想去。 蘭時自腰間抽出長鞭,凌空往后一甩,捆上和尚手腕,拽著和尚往前走。 “這是做什么?”承諺識得這條軟鞭,是父親做來給母親防身用的,自母親去世后,這軟鞭一直奉在祠堂。 今日阿宛甩鞭的時候,很像母親,明明阿宛都沒見過母親,可下意識做出來的動作卻一模一樣。 只是—— 這軟鞭盡頭為什么要捆個和尚,他們家最討厭道士和尚了。 “這是我請來的醫術高超的得道高僧,給五哥治腿的?!?/br> 蘭時偷偷摸摸地和承諺咬耳朵,“要是這和尚治不好五哥的腿,咱們就把他的腿也打斷,把這庸醫捆在軍營里,作為他沒治好五哥的代價?!?/br> 十三十四,一拍即合。 怕蘭時累著,十三貼心地接過了她手里的長鞭,替她拽著這高僧。 這時刻,五哥與大哥都在主帳議事。 定州荒涼空曠,不比京城高樓聳立,鱗次櫛比。但也有許多在京城一方方切割成塊的天地看不見的美景。 比如此刻,日頭西沉,正懸在主帳上方,碩大的圓盤,看著都覺得心頭開闊。 蘭時遠遠瞧見主帳,眼底一熱,“五哥!阿宛來尋你了!” 在京中都算著距離邁步子的蘭時,撒開腿朝主帳奔去,主帳那頭簾子被掀開,五郎驅著那木頭輪椅出來,常年披著的那溫潤的皮子褪開了些,隱隱帶著些期待望向蘭時的方向,眉宇之間添了些常人的煙火氣。 “五哥!” 蘭時撲到五郎跟前,矮下身來與他平視,“五哥,阿宛好想你?!?/br> 蘭時原以為親人相見必定是高興事,絕不會掉眼淚,此刻伏在五郎膝上哭得一塌糊涂,五郎一下一下地順她的背。 五郎聲音溫柔,如春日裂冰,溪流淙淙,“咱們阿宛回家了,以后一家人都在一塊兒,我的阿宛呀,想哭就哭,想笑就笑?!?/br> 衛國公和十三,一對難兄難弟站在一邊,十三幽怨地看過去,大哥,方才阿宛看見我都沒同我撒嬌,也沒哭! 衛國公無奈地回視,他方才手臂都張開了,結果阿宛趴在老五膝頭哭,而且老五方才說的這一長串,比和他半個月說得都多。 “阿宛想吃什么?五哥讓你十二哥去給你做,他這閑兵也該有點用處了?!?/br> 在五郎眼里,他自己是蘭時最靠得住的兄長,余下三人,都是沒什么用的兄長一二三。 “好!想吃拔霞供?!?/br> 蘭時紅著眼眶抬起頭來。 前世的五哥一直沒能站起來,可他在定州戰至最后一刻,封棺入京。 蘭時頭一次違逆五哥的意,是堅持開棺,厚重的棺材板,一寸寸揭開,她豐神俊朗的五哥,形銷骨立,幾乎被箭矢扎成了篩子。 那厚實的盔甲上有各種兵器留下的痕跡,護身的利甲都打成了碎鐵,浸著五哥的血染成了褐色,被隨葬棺內。 最后,她取走了同為陪葬的五哥曾經用過的長qiang,自請去后位,接管北境軍。 她打贏了,守住了姜府三代都在守護的北境,她也算死得其所了。 可她的兄長們,再也回不來了,衛國公府的小十四,最后還是活成了無家可歸的小十四。 “定州風沙大,可別一來就被吹壞了臉,先進帳吧?!毙l國公哪怕面對幼妹,盡量軟了聲音,也依舊極有穿透力。 震得蘭時與五郎一齊看他。 衛國公溫和笑笑,心想,還別說,他們府里最養眼的兩個站在一起還真是讓周遭都失色了,這般容貌,放眼大涼,也只有衛國公府才有,還一下兩個,兩個! 蘭時擦干眼淚,站起身來,“大哥!” 蘭時從隨身的荷包的大荷包里掏出一對護腕,看著十分精巧。 “我在京中時,畫了圖紙,找宮內有經驗的老師傅打造的,這一只護腕里頭能放十枚暗器,大哥的武藝,大開大合,配上此物,定能出奇制勝!” 她研究了許久,才將這護腕造得輕巧些,不至于帶累手腕受傷,又能將敵手一擊致命。 收到禮物的衛國公,怨氣全消,迫不及待地戴上試試,輕按機關,那暗器射程能半里路。 “果然是個好東西,還是咱們阿宛厲害,能研究出這么個寶貝!” 衛國公開懷大笑,一旁的十三,幽幽道:“大哥,你開心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