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扮男裝后我位極人臣 第64節
這一系列動作行云流水,徐令孺移開雙眸,不再看向聞瑎。周身給人一種說不出來的失意之感。 聞瑎眼眸微縮,看向了自己的右手,那傷口已然結痂,原來昨日下午他注意到了。 既然他都這般說了,聞瑎聳了聳肩,眉毛挑了下,用她一貫的聲線道:“徐兄好眼力?!?/br> 聞瑎暗忖,這徐令孺似乎有些奇怪,她是大理寺官員,今日喬裝打扮來此,只要是正常人第一反應肯定是在調查什么,可他卻這般反應,似乎一點不意外。 或者說,無所謂甚至絲毫不在意的模樣。 徐令孺在聞瑎身旁坐下,拿起桌上的酒水一飲而盡,意味不明地說了句:“聞兄,自古忠孝兩難全不是嗎?” 聞瑎此時并不懂他這句話的意思,但其中透露出來的沉重情緒,卻讓她有些觸動。 徐令孺對著聞瑎笑了笑,“那我就先行離開了。放心,我會保密的?!?/br> “還忘了一句,”徐令孺又走回來,“聞兄,若是去年我不曾詢問陸尚書之事,或許現在我們也是朋友?!?/br> 聞瑎頷首。 徐令孺看到,淺淺地笑了。 自古忠孝兩難全,聞瑎重復著這句話,徐令孺在暗示什么,徐家父子的矛盾,忠孝······ 雖說她與徐令孺接觸不過短短三個月,但是平日里他的言行舉止,無一不表示此人的忠君之心。是假裝還是真心,莫非真是她自己所想,也是,只有那樣,父子之間的矛盾才能上升到忠孝兩全。 一片樹葉飄然劃過她的發梢,滑落入眼前的茶杯之中,被微風吹拂著四下擺動,慢慢被浸濕打翻,緩緩沉入杯底。 聞瑎盯著這樹葉入了迷,瞳孔微顫。 “林憶,喂,林憶,你聽不見嗎?”方蓉的聲音里夾雜著怒氣,再不見之前的熱情和友好。 她怒視著愣神的聞瑎,滿眼怒火。 “是你啊,”聞瑎下意識回復,似乎聲音不對,聞瑎眨巴眨巴眼睛,咳嗽一聲,“方蓉,有什么事嗎?” “袁瞻手上和你的手上的都是佛珠手串,你還說不喜歡他?!?/br> “???”聞瑎滿腦子問號,看著眼前這個眼眶紅紅的,馬上就快要落淚的小姑娘,一時間失語。姑娘,你再品品你說過的話,中間有什么邏輯關系。 不過,聞瑎眉頭稍蹙,低頭看了一眼手腕上還散發著淡淡檀香的佛珠,現在她還沒有發現這串佛珠的用途,袁瞻將它給自己難道不是因為這東西可能和這次的任務有關嗎。 方蓉的淚撲噠撲噠地落下來,聞瑎眉頭緊縮,立刻馬上把手上的珠子摘下來了,“這珠子跟袁瞻一點關系都沒有,你千萬別誤會,我和袁瞻那家伙沒有關系,我想你發誓,我絕對不可能喜歡他?!?/br> 硬要說有什么關系的話,那就是他是自己的頂頭上司。 聞瑎心里呵了一聲,如果昨天他答應方春明“跳槽”到他手下,今天可能就不會被他meimei誤會,也不會這么尷尬了。 嘖,歸根結底,還是得怨袁瞻。她算是發現了,這就是袁瞻那個狗屁上司的惡趣味,今天這事即是不是她干,也能找到一堆愿意為袁瞻拼命的人來替代她。 可惜,聽完聞瑎真誠且迅速撇干關系的話,方蓉不僅沒有開心,反而更加生氣地怒視著她,“騙子,騙子,滿口謊言!袁瞻親口跟我說他喜歡你,這佛珠手串是他親手給你的。我今天真是好心喂給驢肝肺,早知道你這么愛撒謊,我今日是絕對不會和你說一句話的?!?/br> 聞瑎張嘴無力的解釋,但是奈何方蓉已經跑遠了。 雖然你說對了一部分,但是事情和你想象的完全不一樣??! 呵,手里的佛珠手串被聞瑎篡得嘎吱作響,袁文璲,怪不得你昨日把這東西給我,你她娘的拿我當擋箭牌是吧! 聞瑎惡狠狠地盯著手中的佛珠串子,強忍住把它砸到地上的沖動。阿彌陀佛,沖動是魔鬼,袁文璲那個狗東西是自己的上司,這佛珠很值錢,自己賠不起。 深呼吸,深呼吸,聞瑎把佛珠塞到衣襟內,不斷地給自己做心理建設。 她的第六感可真準,今天發生的事能讓她記一輩子了。她是不是要找時間去山上拜拜,是不是沖撞了哪路神仙,怎么那么倒霉。 日光傾斜,樹影斑駁在地面上,微風吹拂,樹影晃動,如同粼粼波光。 聞瑎看了眼樹的影子,夕食將近,終于快要回去了。 她長舒了一口氣,這cao蛋的一天終于結束了。 可惜,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剛送走一個方姑娘,又來了一個施姑娘。 施安婉挽著一個模樣氣質都不如她自己的姑娘的手腕,兩人說說笑笑走到聞瑎面前。 施安婉杏眼含笑,煞是可愛,“林姑娘,能問你一點事嗎?” 聞瑎此刻正在閉目歇息,她緩緩呼出一股濁氣,慢慢睜開眼,正想開口,就被施安婉后面的那個姑娘打斷了。 “沒看見安婉在問你話嗎?磨磨蹭蹭地干什么?!?/br> 施安婉拍了拍那個姑娘,語氣親昵,“鳳蘭,別那么說,是我們要問林姑娘,自然要禮貌一點?!?/br> 原來是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 聞瑎假笑:“想問什么?” “剛才令孺和你說什么了呀,”施安婉的杏眼帶上些許羞澀,“我和令孺——” 謝鳳蘭立刻接話:“安婉以后可是要和徐公子成親的,你別藏著捏著,剛才你們兩個人的動作,我們都看在眼里了。你最好老實交代?!?/br> 語氣十分曖昧,留給他人無限遐想的空間;一唱一和,跟演小品似的。以上來自聞瑎對兩人的表演做出的第一時間的點評。 “原來二位是想問我這個問題啊?!彼p嗤了一聲,懶洋洋地掀開眼皮,神情慵懶,掃視了兩人一眼。 聞瑎站起來,眉間陰鷙頓生,她慢慢向兩人慢慢逼近,目光是逼人的凌厲。 兩人似乎被定住了,一動也不動。 聞瑎盯著兩人,面無表情,目光也毫無波瀾,淡聲道:“二位,無可奉告?!?/br> 說完之后,她一絲目光也不肯再給這兩人,便跟著小廝離開了徐家。 半晌,盯著聞瑎的背影,才緩緩開口:“安婉,你確定這個叫林憶的是常邑林氏。我原先是見過袁家的另一位表妹,也是姓林,但是——” 施安婉想到剛才聞瑎的神情,還是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謝鳳蘭表情也有些凝重,她也被林憶震住了,有些猶豫著說:“我,我是方才聽方蓉這么說的,她還說這個人比較內向、很好欺負的樣子?!?/br> 施安婉冷哼了一聲,林憶好欺負,好欺負的是她們自己吧!氣死了,施安婉心里咒罵著。 徐夫人是很喜歡自己,但是要是徐令孺不喜歡她,這門婚事還不一定能成。林憶是吧,她記住了。 聞瑎走出徐府側門,臉色冷淡,顯然心情不愉。 袁家的馬車在不遠處。袁家仆從看到聞瑎出來,眼睛一亮,立刻殷勤向她奔來,“表小姐,少爺還在車上等你呢?!?/br> 這仆人語氣里滿是諂媚,他這番殷勤,定是因為袁瞻在車內等待自己的舉動,顯然這人把她當成了未來可以討好的對象。 聞瑎面無表情越過仆人,繼續往前走。 車夫將轎凳放好,彎腰恭敬道:“表小姐,請上車?!?/br> 馬車內的香爐散發出淡淡的香氣,袁瞻此刻正閉目養神。 袁瞻聽到外面的動靜,伸出手掀開了車簾,“表妹,上來吧?!?/br> 他的尾音略長,低沉慵懶的聲調似笑非笑,像是一頭被禁錮著的野獸,終于找到了他的獵物。 聞瑎看了他一眼,邁步坐上馬車。 作者有話說: 聞小瑎很生氣,哼! 第71章 聞瑎依舊面無表情,眼神低垂并不與袁瞻接觸,她抱拳恭敬地回復:“大人,按您的吩咐,下官一直暗中觀察徐夫人?!?/br> 他敲了敲桌面,“徐夫人有何異常,你有什么發現嗎?” “徐夫人的舉動大多都符合邏輯,但是她卻特意避開眾人,將一枚銀鐲子戴到了吏部侍郎施精濂的女兒施安婉的手腕上?!?/br> 聞瑎剛才在和施安婉交談時,她特意又著重觀察了一遍她手上的那兩個鐲子,玉鐲是尋常的尺寸,但讓她奇怪的是銀鐲子卻要比尋常的樣式粗上很多,中間也沒有鏤空之處,只有幾處精美的浮雕,似乎價值不菲。 聞瑎將自己觀察到的疑點向袁瞻說了一遍,用詞嚴謹,不帶自己的絲毫情緒。 “最近這兩位大人可比之前親密多了,看來徐閣老是有意和施家結為親家?!痹翱聪蚵劕€,“珩屺,今日你辛苦了?!?/br> 聞瑎聽到他這句話,忽而噎了一下。一時之間不知如何回話,“袁大人,作為大理寺的一員,這是應該的。您為大理寺和陛下殫精竭慮,您才是辛苦了?!?/br> 聞瑎說完之后,緊接著又拱手苦笑著說:“只是今日這般實在是太難堪了,下官實在是不想再體驗了。今日沒有被其他人認出,實在是萬幸了?!?/br> 聞瑎隱去了徐令孺那一段小插曲。 袁瞻眉眼帶上一絲笑,只是視線掃到她的手腕,上面空無一物,那串佛珠不在了。袁瞻眼眸微閃,他摩挲著手里的珠子,慢條斯理地盤起來,檀木圓珠相互碰撞,在他的手上滾動。 聞瑎看到了他的動作,心下冷嘖一聲,她從懷中掏出那串佛珠,遞給袁瞻:“袁大人,完璧歸趙,物歸原主?!?/br> 袁瞻深邃的目光掠過她的纖細修長的手,淡淡道:“不必,那本就是送你的?!?/br> 聞瑎低頭,眼皮快速眨動,這才十分苦惱地說道:“但是方小姐已經誤會了,她又是方寺丞的meimei。若是以后讓他人誤會了,屬下跳進黃河都洗不清了?!?/br> “若是不想帶,那就收好?!?/br> 袁瞻的口吻不容置疑,聞瑎拿著佛珠的手在空中停滯了一瞬,下一刻機械地又塞進自己懷中。 “下官清楚了,定會好好保存?!甭劕€咬牙微笑,反正她是再也不會戴了。 為何會有這次的任務,聞瑎心中已經有了一個聽起來有些駭人聽聞的答案,她不再像昨日一般急于向人求證。這種涉及大齊最頂層的事情,她目前還是知道得越少越好。 袁瞻凝視著香爐,“珩屺,我見你有些累了,明日你便休息一天吧?!?/br> - 袁府,下人屏住呼吸,小心翼翼道:“衣服小的放在這里了,您若沒有其他吩咐,小的先退下了?!?/br> 袁瞻不耐地揮手。 那仆人立刻離開了屋子,一刻不敢停留。 袁瞻拿起聞瑎穿過的那件鵝黃色襦裙抱在他的懷中,那雙本是清冷的眸中露出些許的癲狂神色。 - 袁瞻現在不僅是她的頂頭上司,更是如今皇后的親兄長。大理寺卿又是此人的連襟,這大理寺可以說全是袁家一派,而袁家如今又是板上釘釘的皇親國戚。 皇帝皇后關系即為親密,因此對于袁家也頗有優待。雖說這是坊間傳聞,但這消息也不可能是空xue來風,別說聞瑎一個七品小吏了,就是比他品階高的普通官員沒有足夠的底氣,也不敢隨意招惹現今的袁家。 這官場上的彎彎繞繞實在讓聞瑎頭疼,當初做官的目的已經近乎全部達成了。今日又如此之巧,再次見到她娘,京城似乎也沒什么可留戀的了。 聞瑎又一次動了辭官返鄉的念頭,不過這念頭轉瞬即逝。先不說老師會不會失望,聞瑎想到宋端,又想到如今態度愈發詭譎的袁瞻,就知自己不可當一介無權無勢的平民布衣。 京畿之地,紛擾頻繁,局勢復雜,再過一段時間,她打算自請外任。聞瑎這般想著,心緒舒暢些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