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年代奇葩一家親 第71節
不等姓付的女人接話,錢二媳婦一轉身,就往前走,道:“我先去瞅瞅,付二姐,你和我一起去鎮上看看,要是他們還在,我盯著,你回來喊人?!?/br> “也成,不用等回來喊人,我現在就多喊幾個人去?!毙崭兜南眿D一拍大腿,道。 周桂:“那成,你們去忙,我去我四姐那屋坐坐?!?/br> 周桂嘴里的四姐,就是那個和她一樣,嫁到良山大隊的老jiejie。 甘華鎮最大的山,就是良山,這良山接著楓橋鎮,一路蜿蜒到水河縣那邊,但正中央卻是在良山大隊,所以這個大隊,也就以良山定了名,但在良山之外,還有別的山頭,渾山就是其中一座。而周桂的四姐,就是嫁在這里。 周桂這老jiejie,比她大了七八歲,周桂當年跟著大哥和四姐逃難,逃到甘華鎮,她四姐為了能讓哥哥和她融入這個地方,一到甘華鎮,就找人說媒,嫁給了一個當地人。 小時候,周桂還在渾山生產隊這邊,生活過一段時間,一直到她大哥在鎮上找到了活,能養她了,她才跟著她大哥的。 姓付的媳婦點了點頭:“成,你去看看三叔婆吧,哎,三叔婆日子也不好過?!?/br> 周桂聽到這姓付的話,楞了楞,沒說啥,抬步往渾山生產隊最后面,靠山的一片地走了去。 “奶,咱姨婆在渾山啊,我咋不知道?”衛子英揪著她奶的衣服,好奇問。 她是知道自己有個姨婆的,但在哪兒卻不知道,她奶沒帶她來過。端午節時,她去過舅公家,卻沒來過姨婆家,她奶不帶她來。 “你小,不記事。去年中秋的時候,我還帶你來過?!敝芄鸲⒅侥_處,那間獨門獨院,有點陳舊的瓦房,道。 衛子英一聽去年中秋,便沒再問了。 去年中秋,統統還沒穿過來呢,當然不記事了。 周桂感慨:“你姨婆啊,命苦,一輩子就沒過一天安生日子?!?/br> 說著,周桂把衛子英擱到地上,然后在身上找了找,從褲兜里摸了張皺巴巴的一塊錢出來。 她心疼地彈了彈這一塊錢,然后放到衣服口袋里,準備等走的時候,留給她四姐。 衛子英歪頭,瞅著她奶:“奶,給我說說姨婆唄,姨婆她命咋苦了?!?/br> 周桂:“你前姨公還沒解放那會兒,惹到了渾山上的棒老二,被狠心的棒老二給丟下了山,就這么沒了。那時候,你姨婆有個女兒,兩歲了,被棒老二抱走了,這抱去哪兒,沒人知道。你前頭姨公死后,你姨婆當年為了不被人欺負,果斷選擇了改嫁,嫁的,是你前姨公的親弟弟?!?/br> 周桂說到自己的jiejie,就心疼得不行。 但再心疼也沒用,她沒那能耐接這個jiejie走,她姐也不會跟她走……只能偶爾得閑了,過來看看。 關于自己jiejie的事,周桂也沒啥好避諱的,她知道衛子英能聽大人們的話,所以,只要不是有些衛子英不能聽的,只要衛子英問,她都說。 “然后呢?”衛子英有點好奇這個姨婆,看奶奶臉色,這位姨婆,恐怕真的過得很苦。 周桂:“二嫁了,生個了兒子,但解放后,政府剿匪,你第二個姨公死在了這場沖突中,你姨婆就又成了寡婦。連著兩個男人都死了,這邊說你姨婆克夫,磋磨了她好長時間,一直到你姨婆頭上的婆婆沒了,日子才好過一點?!?/br> 說到這里,周桂便歇了聲,不想再繼續說下去了。 “那后來呢,后來呢?!?/br> 故事肯定不是這樣的,要姨婆日子真好過了,她奶就不會是這個臉色了。 “你咋就這么喜歡這些老故事呢?!背蛑⊙劬Ψ盒切堑膶O女,周桂伸手,彈了彈小丫頭的腦袋。 衛子英撫著被她奶彈過的腦門:“就喜歡,故事好聽,這還是姨婆的故事呢,我想知道嘛?!?/br> “后來,你姨婆一個人拖大了那個兒子,不想,兒子卻是個娶了媳婦忘了娘的,結婚才一個多月,就要分家?!?/br> 說到這,周桂心里就越不得勁。 那個畜生,娶了媳婦不到兩個月呢,就鬧著要分家。他一個獨子,分屁的家……分出去,以后誰給她姐養老啊。 可那時候四姐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兒子一鬧,她就果斷把家分了。 分家后,以前他們母子倆住的屋子,給了兒子和兒媳婦,山腳下破得都不能住人的老房子,則歸了她四姐。 她四姐剛搬出來的時候,這兒的房子可不是這樣子的,是她和大哥找人重新給上的瓦,家里的家具,也是永華得空了,一點一點打來填上的。 提到這個四姐,周桂心里就嘆氣,但能有什么辦法,她沒辦法接老jiejie過去養,她大哥也沒辦法把jiejie接走…… 她和大哥都老了,以后還得兒子們給養老,這接一個人過去,兒子愿意,但還有兒媳婦呢。 所以,再心疼,也只能是心疼。 “和二叔一樣,不孝,打幾頓就好了?!毙l子英聽到最后,背著手,一副小大人的樣子道。 “那畜生和你二叔可不一樣,你二叔是心軟拎不清,但我和你爺要真有個啥事,他絕對不會撒手不管。再說了,你二叔那兒,有你大伯和三爺能打,你姨婆這里,可沒人能制得住那個畜生?!?/br> “不說這些,你姨婆好像看到我了,等會可別認生,嘴巴甜一點,哄你姨婆開心一下?!?/br> “嗯嗯,我一定哄姨婆開心?!毙l子英鄭重點頭,甩著小腿,跟著她奶往那邊的房子走去。 “桂子,你咋過來了?!?/br> 才走上土壩子,山腳屋子里,就出來個老太太。 這老太太頭發花白,皮膚臘黃,背也特別駝,走路都半彎著腰。她看到周桂上了土壩子,一邊擦著手上的水漬,一邊笑吟吟對周桂道。 “有點事,過來一趟,順便來看看你,四姐,在干啥呢?”周桂沒讓老太太出來接她,步伐比剛才快了一會兒,她一快,跟在她身邊的衛子英,就得用跑的,才能跟得上。 “慢點,英子跟不上?!崩咸珦沃T,看著緊緊追上來的三頭身小娃娃。 周桂腳步下意識放慢:“都到地方了,哪有跟不上的?!?/br> “進屋來坐?!崩咸f了一句,便側身讓周桂進屋。周桂一笑,跟著她姐進了屋。 這老姨婆家的門檻,比衛家的門檻還高,落后一步的衛子英,小胳膊小腿,嘿咻嘿咻在門檻那兒翻了好久,都楞是沒有翻得過去。 屋里,跟周桂說了一會兒話的老姨婆,停下來,準備給衛子英兌碗糖水喝,一掉頭,就瞅見和門檻較勁的衛子英,額頭上竟冒出了汗珠子。 “哎呦,小乖乖,別翻,姨婆抱你?!崩弦唐趴粗l子英這樣子,笑呵呵道。 衛子英抬眼:“不抱,我重?!?/br> 老婆姨:“你能有多重啊,姨婆老歸老,抱你還是抱得動的?!?/br> 說著,老姨婆便走過來,把衛子英抱進了屋。 而周桂則沒管衛子英,趁著她四姐和小丫頭說話這會兒功夫,走到旁邊,把一個爛得歪歪斜斜的背簍搭到肩上,道:“四姐,我去后山給你弄背柴回來,你幫我看著點英子?!?/br> 她姐年紀大了,燒把柴都成問題。 那屋檐下堆的柴,還是永華和她娘家侄子周堂他們幾個,來給弄得。 現在天色還早,她還有時間,給她姐弄背引火的柴。 “別去后山了,就我屋檐后面吧。房子斜坡上有棵樹枯了半邊,你瞅瞅能砍不,能砍就砍掉了吧,不砍掉,萬一干死落到我房頂上,還得撿瓦片?!崩弦唐乓娭芄鹨ヅ?,也沒拒絕,順手從旁邊拿了一把砍刀擱進背簍,讓周桂幫她把后屋那棵枯了的樹給砍了。 “嗯?!敝芄疣乓宦?,轉身就去了屋檐后面。 “英子,走,姨婆兌糖水給你喝?!钡戎芄痣x開,老姨婆就拉著衛子英的手,駝著背,蹣跚往廚房里走。 這個姨婆年紀雖大,但屋子卻收拾得很干凈,泥土筑的地面,楞是光光亮亮,一點灰塵都看不到,廚房也收拾得特別干凈,看著不見一點邋遢。 衛子英有點搞不懂了,這么利索的老姨婆,奶奶嘴里那個畜生兒子,咋就嫌棄呢。 “謝謝姨婆?!?/br> 衛子英跟著老姨婆去了廚房,喝了碗糖水,然后認認真真,給這老姨婆說了聲謝謝。 老姨婆樂呵呵一笑,慈愛地摸了摸衛子英的頭,然后牽著衛子英,也往屋檐后面去了。 “桂子,你今兒到底過來干啥的?”檐溝下,老姨婆看著在上方砍樹的周桂,問。 周桂抽空回了一句:“這不是聽說你們這邊,進了幾個不知道是啥的人嗎,就過來看看?!?/br> 老姨婆聞言,眼睛半闔了下去,道:“是有哪么幾個人,不過沒追到。我聽付小三說,他們好像在以前棒老二丟尸體的那面山上,找東西……” “那兒以前到處都是尸體,也不知道他們找啥,難不成是找死人骨?”周桂一邊砍樹,一邊閑聊道。 “死人骨找不到,別的東西,他們也找不到?!崩弦唐叛劬聪驕喩?,意有所指地說。 周桂動作一頓,看向她四姐:“啥意思,莫不是渾山上真有什么東西?” 老姨婆收回視線:“你先砍樹,砍完了,下來我和你說?!?/br> “噯,好?!敝芄鸨焕咸雌鹆撕闷嫘?,握著柴刀,奮力砍了起來,沒大半個小時后,枯了半邊的樹,就被她全被砍下來了。 她把樹枝稍處理了一下,然后把重的主樹桿全拖到土壩子上,拍了拍身上的木屑,道:“四姐,后面還剩點枝丫,回頭你自己弄回來?!?/br> “好,過來喝口水?!崩弦唐沤o周桂端了碗甜水,讓她喝。 周桂也沒和她姐客氣,放下柴刀,就進了屋。 喝完水,周桂道:“四姐,你剛才那話是啥意思,莫不是渾山真的有什么東西?” 老姨婆沒說話,夠著眼睛往屋子外看了眼,道:“應該是有東西的,當年,那山上打起來時,你姐夫,就是看到了不該看的東西才遭的?!?/br> “你姐夫死前,在山上打柴,他受傷被抬回來,偷偷和我說,山上的棒老二,好像是在轉移什么東西。是在轉移啥,我也不知道,但是,你姐夫中槍的地方,就是在西側那一片?!?/br> “這話,這些年我誰也沒說,后來等我頭上的那老虔婆死了,我偷偷上山看過,在那兒片地兒,撿到過兩個東西,你等著,我給你看?!?/br> 說著老姨婆起身,慢吞吞進了睡覺的房間。不一會兒,她手里就捏著一張退了色的帕子出來。 “你瞅,就這個?!闭f著,老姨婆背對著屋子門,輕輕把帕子掀了開。 剛掀開一角,衛子英就眼尖的發現,帕子里包著的是啥了。 那,那竟然是一條小金魚…… 衛子英:“……??” 哇,渾山真的有寶。 老姨婆把這東西給周桂祖孫兩看一了眼,就趕忙蓋起來,然后把去把堂屋大門掩了上。 “不過應該是沒有了,你姐夫那時候,說看見人抬一箱子東西進了西側的山,那朱家被抓的時候,不是說身邊有箱子這東西嗎,我當時就在想,朱家怕不是已經把那山上的東西,給挖走了?!?/br> 兩根小金魚,周桂和衛子英都被砸懵了。 兩祖孫楞了好久,才回過神來,周桂:“難道朱家被繳上去的那箱子東西,就是以前棒老二留下的?” 老姨婆:“應該是。我前些日子,聽到有人半夜上西側山找東西,就想到這個。桂子,我生的那個畜生,是靠不住的,這東西你和大哥那邊一人一個,等我死了,你和大哥就湊合著把我埋到后山吧,墳頭要向北方,咱家是北方的,這輩子都回不去了,我看著北方也好?!?/br> “四姐,你說啥瞎話呢。這東西,你留著,等以后再說?!敝芄鹇牪坏盟阏f這些。 她四姐和她還有大哥不一樣,她離開老家的時候,年紀太小,沒多少北方的記憶,而大哥則認為那里是傷心地,一輩子都不愿意回去,只有她姐,時不時就會念叨北方。 這,都是鬼子當年造的孽。 老姨婆:“我可沒說瞎話,我生的那個,小時候被他奶給帶壞了,扭不過來,我本想著,他娶了媳婦要是能變好,我就把這東西給他,可他啊……哎,不說了,說起來都累,不過我也沒指望他就是?!?/br> “不提那畜生,姐,這事,咱要不要告訴隊里一聲?!敝芄鹁局夹?,問。 老姨婆:“告訴啥呢,那地兒,我翻過好多次,啥都沒有,不過那伙子人應該不是啥好人,能捉到最好?!?/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