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婚對象他詭計多端 第1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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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光滑的鏡面玻璃轟地碎裂,在空氣中飛濺了一地。 巨大的聲響里,伴隨著一聲聲沉悶的撞擊,被燈光拉長的倒影混亂地搖晃著。 洗手間里陡然爆發的動靜很快吸引了周圍服務生的注意力。 急促的腳步聲紛至沓來。 在充滿了酒精和荷爾蒙的場所里,爭吵與打斗是再常見不過的事。 但今夜大打出手的兩位主角,還是讓這些匆匆沖上來勸架的服務生們暗自心驚。 有好事者聽見動靜,從包廂里走出來看熱鬧。 賀橋的朋友們所在的包廂亦然。 但在對走廊盡處的嘈雜感到好奇的同時,一群人突然意識到沙發正中央的位置空空蕩蕩,像失去了月亮的光彩。 這個房間里先后有三個人離開。 他們一直都沒有再回來。 衣著光鮮的年輕人們陡然安靜下來,彼此面面相覷。 這場原本用來宣布幸福的聚會,在隱秘窸窣的低語中不了了之。 深夜的空氣里漂浮著不同尋常的氣息。 有人瞥見方時爾被服務生攙扶著離開時,臉上傷痕斑駁,徹底沒了來時的體面瀟灑。 相較之下,賀橋的境況看起來要好不少。 至少替他處理傷口的是關系親密的愛人,而不是小心翼翼的服務生。 在一間專門騰出來給賀橋的包廂里,彩燈與屏幕都暗著,茶幾上放著物品齊全的醫藥箱。 池雪焰動作熟練地為他額角的小傷口消毒,絲毫不見驚慌。 他從小就看著父親池中原訓練學員,再到后來當了天天見血的牙醫,這種場面只能算是家常便飯。 但他視線下移,看見賀橋鮮血淋漓的右手時,還是由衷地嘆了口氣:“我寧愿這是糖漿?!?/br> 賀橋配合地伸出手,臉上沒有一絲痛色,反而為他話語中隱含的情緒而道歉:“抱歉?!?/br> 池雪焰搖搖頭,動作很輕地檢查著他手上的傷口,用鑷子取走細小的玻璃碎屑。 賀橋和方時爾打起來的時候,撞碎了洗手臺邊的鏡子,尖銳的玻璃碎片割傷了手,也飛濺過額頭。 幸好傷口不深,沒有傷到動脈,雖然看著慘烈,大多只是一些淺表面的劃傷,血很快就止住了。 和接受過專業暴力教育的他不同,賀橋并不知道朝哪里下手最高效省力,能讓人迅速失去反抗能力。 在他順風順水的明亮人生中,應該根本沒有跟人打架的機會與必要。 所以他只是朝方時爾毫無章法地揮出拳頭,風聲里帶著濃烈至極的憤怒,與平日的溫順隨和截然不同。 哪怕當銳利的鏡面刺破皮膚,鮮血洶涌而出時,也沒有半分猶豫與停歇。 在那個瞬間,池雪焰幾乎產生一種錯覺。 眼前的這個人好像真的深深愛著自己。 在天旋地轉中一片血紅的世界里。 散落在不銹鋼托盤里的玻璃碎片光芒閃爍。 給傷口消完毒,池雪焰收斂思緒,認真地替他包扎好。 “我只做了簡單的清理,最好是去醫院再檢查一下。還有,我不清楚會不會留疤,可以去開點祛疤藥?!?/br> 池雪焰松開了手,轉頭收拾醫藥箱。 賀橋看著自己懸停在半空中被包扎妥當的右手,沒有說話,神情依然溫煦如常。 這只是無關緊要的小事。 片刻后,兩人一道走出包廂。 不像一開始就受到池雪焰重創的方時爾,在打架中占據上風的賀橋不需要人攙扶,只是垂在身側的手覆滿繃帶。 不遠處仍有剛才參加聚會的朋友逗留。 其中一個年輕人注意到他們出現,連忙拋下周圍的人,帶著關切的表情快步奔過來,脖子上的金項鏈大幅度搖晃著。 顯然,這個新進入圈子的機敏暴發戶,又找到了一個與賀家老二修復關系的機會。 沒人會懷疑這一點。 “哥,傷口怎么樣了?”陳新哲急匆匆地湊上來,“要不要送你去醫院?” 賀橋沒有理他,和池雪焰并肩離開了這個聲光浮華的地方。 陳新哲也沒有放棄,緊緊跟在兩人身邊,似乎還在找機會套近乎。 門童將紅色跑車開到門口,池雪焰接過鑰匙,自覺擔任司機的角色。 賀橋現在肯定不適合再開車。 當他坐進副駕駛關上門,一路被無視的陳新哲執著地緊隨其后,趴在車窗邊低頭探過來。 在旁人注意不到的角度里,這一次他的問候多了幾分真心。 “哥,你的手沒事吧?要不要緊?” 賀橋側眸看他,語氣又恢復了往日的平和:“沒事,只是劃傷?!?/br> 陳新哲這才松了口氣,之前伶牙俐齒的圓滑褪去,誠懇道:“那就好,我剛都嚇到了,沒想到你們會打起來?!?/br> 一旁的池雪焰安靜旁聽,并未露出驚訝的表情。 原來賀橋不僅僅是故意輸給陳新哲。 他們倆根本就事先認識。 陳新哲看見賀橋在池雪焰面前不加掩飾的反應,當即意識到他們之間的關系,肯定也與表象不同。 后方傳來車輛不耐煩的喇叭聲,得心應手地扮演著暴發戶角色的年輕人抓緊時間,語速極快地說道:“哥,我覺得我是該送份結婚禮物的,這次咱們改成二八分?” “不用?!辟R橋笑了笑,收回視線,“照舊?!?/br> 聞言,陳新哲不再客氣,露出一口白牙,頗為坦率地笑道:“好嘞,謝謝哥,新婚快樂,百年好合!” 他機靈地后退一步,朝兩人揮揮手,目送著跑車揚長而去,又成了那幅上趕著獻殷勤的油滑模樣。 夏夜的風呼嘯而過。 池雪焰握著方向盤,問身邊互換了位置的愛人:“你輸給他的那輛車,是不是賀霄給你買的?” 賀橋應聲:“是?!?/br> 那么上次輸給陳新哲的東西自然也是。 他正在將那些以寵愛為名的饋贈,借別人的手,不動聲色地換成來日或許能握在手中的武器。 池雪焰不再問,專心注視著前方的道路,眸中落滿斑斕的夜燈。 他忽然覺得,身邊的這個賀橋分明比他更有反派的氣質。 火焰紅的跑車在別墅外停下。 池雪焰熄了火,側眸問他:“照理來說,我是不是該送你進去,再跟叔叔阿姨解釋一下事情經過?” “很晚了,你開著它回去休息吧?!辟R橋搖搖頭,“我會解釋?!?/br> 池雪焰猜到他大概已經有了方案,便不再堅持。 賀橋用左手推開門,正要下車時,動作微微停頓,回眸看向他。 “我知道他會帶陳新哲來?!辟R橋誠實地開口,似乎在道歉,“但不知道他的目的是你?!?/br> “我也不知道你會跟他動手?!背匮┭嬲Z氣隨意,“那我們算是扯平了?” 聽著他輕松的口吻,賀橋沉默了一會兒,立在車旁邊輕聲問:“你介意我拿這件事借題發揮么?” 這個問題讓池雪焰笑了起來。 他看著賀橋被包裹得很嚴實的右手,真心實意地感慨道:“你應該要有一段時間不能剝堅果了?!?/br> 除了幼年時會給他剝糖炒栗子的父母,賀橋是第一個這樣做的人。 唇齒間仿佛還殘留著那種醇厚馥郁的香氣。 “記得叫人來取車?!背匮┭嬷匦掳l動跑車,朝他揮了揮手,語氣愉悅地道別,“玩得開心?!?/br> 賀橋靜靜地目送他遠去。 他走進家門后,最先聽見的就是盛小月的驚呼:“哎,你手怎么了!在哪受傷了?” “小傷,沒什么事?!彼麤]什么表情地搖搖頭,“不小心弄的?!?/br> 接下來,他草草地與母親道了晚安,徑直走進自己的房間,看起來并沒有談論傷口的心情。 直到第二天,盛小月從賀霄那里得知了昨晚發生的事。 她憂心忡忡地敲響兒子的房門:“我叫了醫生來,讓他給你看看手好不好?” 賀橋打開門,看起來精神不是很好,回絕道:“小池已經幫我處理過了,只是小傷?!?/br> “我都忘了,小池也是醫生?!笔⑿≡律陨苑畔滦膩?,趁這個機會問道,“昨天小池沒受傷吧?我聽說他也動手了是不是?” “他沒事?!?/br> “沒事就好?!闭f著,盛小月漂亮的眸子里浮現出一層怒氣,“我已經跟你爸說了,那小子真是亂來,虧我還以為你們關系很好……” “媽,這樣沒有用?!辟R橋打斷了母親天真的話語,苦笑一聲,“如果只是你們幫我教訓他,一點意義也沒有?!?/br> 盛小月茫然地抬頭,看著似乎在一夜之間成熟了許多的兒子。 “在他們眼里,我是賀淮禮的兒子,是賀霄的弟弟,唯獨不是賀橋?!彼穆曇衾飵е劣舻臍庀?,“不會有人真正尊重我,因為離了你們,我誰都不是?!?/br> “媽,我應該長大了。不能再像以前那樣胡鬧下去?!?/br> 他最后說:“我想做賀橋,沒有前綴的賀橋?!?/br> 陡然靜止的空氣里,手上層層疊疊的紗布被日色浸沒,像耀眼的白雪,深處卻滲出隱隱的紅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