攬芳華 第156節
第94章 自己出來解釋. “好狂妄的小子!”隋敬棠面無表情的地冷笑了一聲, “你如今遠在滇南邊境,就不怕我讓你再也回不去西北?” 謝攬懶得理他,擺出一副“你盡管試試”的態度。 突地又想起馮嘉幼教的詞兒了,連忙收斂唇畔挑釁的嗤笑, 正經說道:“我方才出門之前, 已經給我父親寫了一封信, 通過玄影司暗衛送去西北了。您莫要忘記,我只是少寨主, 我父親才是大寨主。對于我們十八寨來說, 打天下,有我只不過是錦上添花?!?/br> 隋敬棠沉吟不語, 看向了衡王。 衡王的臉色已是難看至極,再次勸道:“國公爺, 還是三思吧?!?/br> 謝攬既然承諾不將他供出來,他已經安全了。 原本造反就是冒著大險, 十八寨一參戰, 他們的贏面幾乎少得可憐。 而且戰爭版圖擴大, 必定是天下大亂, 生靈涂炭。 即使真奪得了皇位, 要面臨的也是一個千瘡百孔的國家,一個爛攤子。 馮嘉幼看的出來, 鎮國公面對謝攬的威脅, 以及衡王的“退堂鼓”,也開始動搖了。 她不由松開了緊捏的拳頭。 原本她是有些擔心的。 當初在黑水城門口, 謝攬想殺程令紓祭旗, 說要造反給謝臨溪看的時候, 不只將程令紓嚇的發抖, 馮嘉幼也是心驚膽顫,怕得要命。 那時的他,絕對有氣勢鎮得住鎮國公。 但如今的謝攬在官場待久了,又被她管束的太多,原本的桀驁都不知還剩下幾分。 此時證明完全是她多慮了。 說服需要軟硬兼施,威脅過后,該輪到馮嘉幼從中調和了:“國公爺,您還記得黑水城十八寨是怎么發展起來的么?” 隋敬棠明白她的意思,當年正是因為和南疆打仗,無暇北顧,才讓他們逐漸強橫起來。 “我父親為了詔安十八寨,可謂是煞費苦心。您剛才也聽到了,他不惜連自己的親生女兒都推出來使美人計?!?/br> 馮嘉幼說的是真心話,“我原先十分憎恨我父親,直至我見到他手底下的一眾年輕人,為了維護大魏穩定,庇護百姓免受戰火,紛紛以身許國,我逐漸理解了他?!?/br> 她在說柳盈盈,自然也看向韓沉,“這一點,南疆王應該比我更深有感觸?!?/br> 韓沉知道她在攻心,回避她的目光,去嘲笑謝攬:“原先我以為你是江湖俠客,知道你做了朝廷鷹犬,頂多說你一句自甘墮落?,F在你讓我說你什么好?為了一個女人,竟然放棄唾手可得的王圖霸業,你腦袋是不是有問題?” 謝攬煩他一直打岔:“若是成了帝王之后,像你一樣沒用,整天聽令行事,還是昧著良心做壞事,那這王圖霸業不要也罷?!?/br> 韓沉:“你……!” 他氣的想拔劍,但仔細一想,謝攬聽夫人的話,自己聽母親的話,都是聽女人話,確實是五十步笑百步? 謝攬此時還站在疆域圖前,又以刀鞘尖端指向了東部,落在了淮安境內:“你嫌我沒出息?行啊,等國公爺從西南起兵,我們十八寨立馬從北地南下,到時候朝廷肯定會抽調東部的兵力北上對付我們,你猜東瀛那群賊寇,會不會趁機去滋擾沿海?你做大鹽梟時保護的那上萬鹽丁們,你覺得他們能活下來幾個?” 韓沉的視線落在疆域圖上,瞳孔微微一縮。 又轉望他處,語氣冷冷:“那些都是你們大魏的百姓,與我何干?” “是啊,我們大魏這幾十年來一直是內憂外患,四面楚歌?!瘪T嘉幼又看向了隋敬棠,“但我父親卻從未擔憂過南疆,即使抓住南疆王,也是無意之舉,您可知道為什么?” 不等隋敬棠開口,“因為坐鎮南疆的是您,我們誰都沒想過您會罔顧天下百姓,執意挑起戰爭?!?/br> 隋敬棠沉默許久:“我本也不愿?!?/br> 馮嘉幼勸道:“此番曹監軍之死,的確還有轉圜的余地,請您給我一點時間,在朝廷派人來此之前,我一定處理好?!?/br> 隋敬棠原本是站著的,此時許是累了,在上首坐了下來,有幾分頹然:“你現在應該知道,我所擔心的,并不只是曹公公的事兒?!?/br> 馮嘉幼聽隋瑛講過了:“關于這一點,恕晚輩冒犯,晚輩認為您實在過于武斷?!?/br> 隋敬棠緊緊皺起眉頭。 馮嘉幼不卑不亢:“您憑什么認為沒有了您,阿瑛和思源就一定活不下去?非得冒著抄家滅族的風險,去給他們掙條活路?” 隋敬棠指著隋瑛,流露出苦惱之色:“小嘉啊,你自小和阿瑛一起長大,又看著思源長大,他們姐弟倆什么德行你不清楚?兩個都是無能之輩?!?/br> “思源還小,未來可期?!瘪T嘉幼緩緩道,“文,可以請我父親教導。只不過我父親過于忙碌,抽不出太多時間,估計會將思源扔給他的學生,李似修李大人?!?/br> 隋敬棠目光微凝,李似修是帝師,由他來教導隋思源,思源與小皇帝等于成了一系。 馮嘉幼笑了笑:“武,我已經和我夫君商議過,他愿意收思源為徒?!?/br> 隋敬棠更是驚訝地看向謝攬:“你確定?” 謝攬點了點頭:“我見過隋思源,是個練武的好苗子,我多cao些心,勉強能將他提到一流里?!?/br> 隋敬棠知道像他這樣的頂尖高手,通常不會輕易收徒弟:“我們鎮國公府不是請不來高手教導,是我那小孫子太混賬?!?/br> 謝攬無所謂:“就他還能混賬過我?” 隋敬棠:“……” 想想的確是,京城里的少爺再怎么混賬,也混不過西北漠上長大的悍匪。 謝攬補充:“您就盡管放心吧,我雖不曾教過徒弟,但我馴馬極為在行,這世上沒有我謝小山馴不服的烈馬?!?/br> 馮嘉幼附和道:“而且我夫君背后站著的是整個西北,您還有什么不放心的呢?” 被她安排的面面俱到,明明白白,隋敬棠已經無話可說了。 默然片刻,他無奈又釋然的笑了一聲,看著隋瑛道:“我數落你這丫頭無能,倒是說錯了,能結交上小嘉這樣的朋友,誰敢說你沒本事?” 隋瑛入內前,馮嘉幼叮囑她保持沉默。 即使被謝攬的自報家門給驚了一跳,也始終沒有開口說過一句話。 此時瞧見馮嘉幼點頭,她才走去隋敬棠身邊,紅著眼眶道:“瞧您這話說的,好像是我故意巴結上小嘉一樣,我們倆是以真心換真心的好姐妹,不比您拿我來做交易,將我嫁給王爺靠譜多了?” 隋敬棠并沒有否認,只沉著臉質問:“那你告訴我,你和十二監的探子是怎么回事,聽王爺說你們交往甚密,還聯合起來跟蹤王爺?” 他問的是隋瑛,目光卻落在了馮嘉幼身上,言辭頗為冷厲,“而且那探子在十二監內身份應該不低,怎么,你們和閹黨也有關系?” 馮嘉幼:“……” 她知道這是隋敬棠最后一個疑問,但她再怎樣坦誠,也不能將馮孝安與徐宗獻結盟的事情說出來。 馮嘉幼決定說謊:“國公爺,我們與閹黨沒有關系,只是和這名探子私交甚好?!?/br> 隋敬棠明顯不信:“哦?” 馮嘉幼頗為猶豫,她想將駱清流救過隋瑛的事情說出來,這樣立刻能打消鎮國公的疑心。 而且讓他知道,隋瑛背后還有駱清流這個十二監的大靠山,他會更放心。 但她答應過駱清流不能說。 謝攬見她這般糾結,提起刀鞘指向后廳梁上:“不要藏了,自己出來說?!?/br> 駱清流:“……” 第95章 愿四海升平,天下長安。. 謝攬這一指, 先將韓沉給驚了一跳,直接從椅子上站起身。 后廳房梁上藏了個人,他竟然沒有一絲察覺? 隋敬棠和衡王反應過來,更是臉色都青了。 議事廳四面都有精兵把守, 頂部還有哨塔, 他是怎么混進來的?何時混進來的? 廳內瞬間安靜下來, 靜的駱清流只能聽到自己砰砰砰的心跳聲。 他戴了一副能遮住上半張臉的面具,被面具遮住的額頭已經冒出一層冷汗。 逃是不可能逃了, 駱清流只能硬著頭皮躍下房梁, 從后廳繞到前廳來。 他很想瞪謝攬一眼,但又沒有韓沉那樣的膽量。 站定后, 駱清流躬身行禮:“小的見過王爺,國公爺?!?/br> 他不摘面具, 也沒有自報姓名。 隋瑛頗為緊張的盯著他,擔心他會圓不上馮嘉幼說的話。 隋敬棠不看駱清流, 只觀察隋瑛的反應, 心中已經懷疑馮嘉幼是在說謊。 衡王先問道:“之前跟蹤我的人就是你?” 駱清流大方承認:“是的?!?/br> 謝攬從疆域圖前走回到馮嘉幼身邊, 站在駱清流的后面, 看不慣他彎著腰回話的奴才樣子, 用刀鞘敲了一下他的后腰。 駱清流被迫站直了。 衡王面上待誰都挺客氣,瞧見駱清流之后, 明顯變得鋒利起來:“既然如此, 這幾年負責在濟南府監視我的十二監探子,也是你?” 駱清流否認:“并不是我, 謝夫人剛才不是說過了么, 我與他們私交甚好, 受他們所托, 才來跟蹤王爺您?!?/br> 衡王沉默不語,并不是特別相信。 駱清流唯有亮明身份:“王爺,說句狂妄之言,十二監在大魏境內的所有情報網,全權由我一人負責,以我‘少監’的身份,犯得著親自去濟南府盯著您?” 若不是他看葉適舟不順眼,想親自去抓,才不會跑濟南府去。 衡王心中微駭,他知道面前之人在十二監內身份不低,卻沒料想到他竟然是十二監密探的大統領,自然是信了。 “有意思?!彼寰刺亩似鹗诌呉呀洓隽说牟杷?,冷哼一聲,“你身為徐督公的左膀右臂,竟然瞞騙徐督公,幫助朋友來跟蹤衡王?” 駱清流點頭說“是”:“我此番跟來滇南純屬個人私事,督公并不知道,我可以發誓,在滇南探聽到的一切絕對不會上稟督公,還請王爺和國公爺盡管放心?!?/br> 隋敬棠掀起眼皮兒睇他一眼:“哦?不知你與謝千戶夫婦二人究竟是怎樣深厚的情誼,竟能令你背叛徐督公?” “國公爺您言重了,此事上升不到‘背叛’的高度,至于我們的交情……”駱清流面具下的臉都快要憋紅了,禁不住回頭偷瞄馮嘉幼,想請她幫忙說句話。 馮嘉幼無奈嘆氣:“國公爺英明神武,你是瞞不住的,還是說實話吧?!?/br> 完了,駱清流捏了一手心的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