攬芳華 第57節
“你真以為攔得住我?” 謝朝寧從腰間抽出早準備好的蛇皮鞭子,站在高樓上甩的啪一聲:“你這混賬東西敢走試試,信不信我抽死你!” 謝攬當然信,從小到大每次理虧說不過他就把他抽的皮開rou綻,仿佛這樣才有做父親的尊嚴。 他轉身揚起苗刀刀鞘指向高樓:“這些年你怎么抽得到我,自己心里沒數?” “你有種上來!” “我沒種,你下來?!?/br> 四周的守衛看著聽著,幾乎都是一樣的面無表情。 習以為常了,只是今次似乎鬧的更厲害。 第34章 堅守的信念. “你不下來是嗎?那我走了?!?/br> 謝攬收回指向高樓的刀鞘, 再度轉身。 其實他很想謝朝寧像從前一樣,惱火的跳下來揮鞭子狠狠抽他。 說明心中坦蕩。 現在他卻只是口中嚴厲著嚇唬他,根本沒有任何動作。 這世上謝攬最了解的人就是謝朝寧,知道他有些慌, 不想他去問真相, 但又心虛著沒臉面真正出手阻攔。 “謝小山!”謝朝寧喊他。 謝攬放緩了腳步, 微微偏頭。 謝朝寧也放緩了聲音:“你必須相信我,陸御史一家人的確不是我殺的。我只是……” 他欲言又止, 謝攬徹底失去耐性:“別和我解釋, 我相信你沒用。別人已經殺上門報仇了,你去和他解釋, 能讓他相信才行?!?/br> “誰?齊大都督?”謝朝寧說完便否認掉,“不會是他, 究竟是誰?” “是二叔說的,你覺得以二叔的謹慎, 手里若是沒有你害死陸御史的證據, 會隨意冤枉你?” 謝攬暫時不能將謝臨溪供出來, 他對謝朝寧充滿了懷疑, 真怕謝朝寧跑去斬草除根。 謝攬現如今的心情糟糕透頂, 謝臨溪處心積慮欺騙了他的情誼,他原本該恨得厲害。 可他偏偏還要想著怎樣去代父贖罪。 “你二叔?他在查陸御史?”謝朝寧怔然, 隨后眼眸閃過一抹恐慌。 “你自己小心點?!敝x攬撂下句話走人。 他可以不提謝臨溪, 但必須將二叔供出來,因為二叔防不勝防。 謝朝寧沒再攔著。 謝攬也沒真的走, 而是回去自己房間。 他又不是鐵打的, 不眠不休幾日從京城跑回來, 全靠一口氣撐著, 需要養一養精神再去找謝臨溪。 再說他離開了大半年,房間每天都有人通風打掃,和以前沒有區別。 謝攬卻莫名不太習慣,總覺著哪里和從前不一樣。 他也不是沒試過一走好幾個月,從來沒有出現過這種別扭的感覺。 直到奴仆放好了水,他坐在浴桶里抖開長發才明白過來。 因為沒有馮嘉幼。 這個從小都沒換過的房間,已經成了他的過去。 他如今是個有家室的人,除了自己媳婦兒身邊,哪里都只是過客。 也不知她在家中過的如何,會不會因為太過憂慮而茶飯不思。 她這人一貫心思重,想得多,他那會兒走的太急了,應該擦干她的眼淚,多安撫她幾句再離開。 他也不該親她的額頭,直接吻她的嘴唇才對。 或者干脆抱起她回房,和她做完真夫妻,安她的心。 反正根本不差那點兒時間。 謝攬此時催促自己盡快閉目養神,修整好,趕緊辦完事情回京城。遲一天,她便有可能會瘦一圈。 但他發現自己無法靜下來了,滿腦子都在延續剛才的想法。 一閉上眼睛,腦海里就浮現出她用殷紅雙唇呼喚他謝郎時的模樣。 還有她唇邊惑人的笑,以及她藏在薄紗寢衣之下曼妙的胴體。 他下滑,將腦袋浸入水中,想讓自己清醒清醒。 可這明明是從黑水河里舀出來的涼水,怎么如同沸騰滾水,幾乎要將他煮熟。 怎么回事,從前她整天扭著腰肢在他身邊晃悠,除了夜晚那兩次撩撥,他從來不會如此。 現在她遠在天邊,甚至連太陽都還不曾完全落山,他不過是在腦海里想了想罷了,身體為何會起反應? 謝攬想不通,這種無法自控的感覺他很不喜歡。 猛地從水中重新鉆出來,他如醉酒般微紅的眼睛里努力寫滿了克制,卻又難以克制。 骨節分明的雙手緊緊抓住浴桶邊沿,下唇被他咬出了血,混著從下巴滴落的水,落在了水面上,燒得這水又燙了幾分。 * 馮嘉幼用了三天時間才出玉門關,顛簸的她早沒了出門時的精神。 可這距離威遠道還遠得很,更別提更遠的黑水城。 隋瑛和松煙瞧著都挺好,沈時行比馮嘉幼的狀態還更差。 他往日里騎馬少,騎多了發現自己暈馬,一顛簸就想吐。 “少夫人,咱們今晚就住這里?” 他們來到一家客棧外,瞧見外面已經拴了許多馬匹。 “不好吧?”馮嘉幼見那些馬匹的馬鞍全都是一模一樣的,像是一隊人。 大魏關內還是相對太平的,相隔不遠就會有玄影司的千戶所和百戶所,以及各大都司的屯兵。 出來關外地廣人稀,三教九流什么都有。 松煙舉了舉手里的地圖:“天已經黑了,這里前不著村后不著店,再往前幾十里才有客棧,咱們今晚就得露宿野外了?!?/br> “就住這吧?!彼彗f。 她倒還能堅持,馮嘉幼嬌氣得很,哪吃得了露宿的苦。 馮嘉幼看向沈時行:“你什么意見?” 沈時行下了馬就蹲在路邊吐,快要站不起來了,擺擺手:“你們決定,嘔……” “沈時行,我說你好歹也是個男人,怎么那么沒用?”隋瑛忍不住對馮嘉幼道,“你從前就該拉著我與這家伙一起出趟門,這樣我肯定不會有之前的牢獄之災?!?/br> 馮嘉幼:“哦?” “因為我會深信不疑你說的話,你和他只是朋友,就他這樣的,天底下沒有女人會喜歡他,我隋瑛說的?!?/br> 隋瑛這一路真是長見識了,她爺爺與沈邱不同路,她以前和沈時行接觸不多,從來不知道一個大男人能夠那么像三姑六婆。 路邊小販打架,都非得站在旁邊看半天。 起初他們穿的金貴,他尚有幾分收斂,后來怕太引人注目,他們集體換上粗布衣裳,更方便了他看熱鬧時和周圍百姓打成一片,聊的拽不走,全是被隋瑛硬扛走的。 為此,她們逼著沈時行又裝扮成公子哥。 她和馮嘉幼充當他的侍女,松煙則是書童。 馮嘉幼笑道:“他也沒你說的那么差?!彼屗蔁熑蜕驎r行拍拍背,“就住在這吧?!?/br> 沈時行吐完之后直起腰:“隋小姐,不要忘記你現在是我的侍女,有侍女這么和主子說話的?” 隋瑛手骨捏的咔咔響,笑嘻嘻:“那少爺您累不累,需不需要奴婢給您捏捏骨呀?” 沈時行看著她搖頭,露出嫌棄的眼神,懶得與她多說。 兩人轉頭時,馮嘉幼已經快走到客棧門口了,連忙追上去。 馮嘉幼離近了一瞧,這客棧大堂風格粗獷,瞧著寬敞的很,里面有二十幾張桌子,其中十幾張都坐滿了人。 從裝扮來看的確是同伙人。 “是軍人?!彼彗鴱淖司湍芸闯?,“咱們大魏的軍人?!?/br> 馮嘉幼聞言放心不少:“能不能看出來是哪家?” “他們全是精兵,老大不在?!彼彗直娌怀?,“沒準兒也是去威遠道喝程令紓喜酒的?!?/br> “隋小姐?;燔姞I,連這都看不出來?”沈時行瞥她一眼。 “你知道?”隋瑛問,“是哪家的?怎么看出來的?” 沈時行整理長袍儒袖,儀態萬千的邁進去:“我是個沒用的男人,你這樣有用都看不出來,我怎么會看得出來?” “你……!”隋瑛氣的想錘他。 馮嘉幼拉住隋瑛,朝她搖搖頭,里面那些人已經開始打量他們了。 隋瑛只好忍住,學著馮嘉幼低眉順目的模樣,跟著沈時行進入客棧。 他們一行人在角落坐下。 那些軍人的視線在他們幾人臉上巡視,觀察個差不多后,便不再多看。 但其中一人退席,上去二樓房間里報告:“為首的公子來頭恐怕不小,他那兩名侍女像是刻意扮丑,依然能看得出相貌不俗,尤其是……” “別多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