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把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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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說了嗎?」矗立于市中心的某幢商辦大樓中,幾個年輕人聚在茶水間里,捧著樣式各異的水杯悄聲議論:「任組長在早會被罵了?!?/br> 「啊,知道知道?!蛊渲幸粋€識別證上頭標示營銷組的女孩看了看沒關上的門,壓著聲音道:「總經理發了好大的火,聲音都從會議室傳出來了?!?/br> 其他幾人要么就是部門離會議室離得遠,要么就是消息沒那么靈通,聽見兩人神神秘秘地打著啞謎,不覺間就圍上去想探聽更多:「為什么???不是演示產品而已嗎?」 開啟話題的年輕職員還沒說話,門邊被人敲了兩下,伴隨一聲惱怒的低咳。人們驚慌地向聲音來處看去,見小道消息里的當事人正在茶水間外朝他們怒目而視,紛紛端起咖啡作鳥獸散。 老任——任建銘鐵青著臉,哼了一聲,走進空蕩的茶水間里頭。 這群崽子,也沒看見工作做得多出色,背后說人間話倒是一把好手。神情陰鷙地拿過紙杯按下機器,等待飲料完成的時間里,方才總經理惱怒的咆哮似乎還在耳邊回盪,任建銘心氣煩悶,咬了咬牙,舉起滿滿一杯的咖啡緩緩往研發部前行。 「柳道鎮,你來一下?!?/br> 身為研發部組長,雖然上頭還有幾個掛名上司,可平日里實權仍然牢牢把握在他手上。任建銘一回到部門便厲聲打斷了手下的工作,示意他和自己一起進入屬于研發部的小會議室。 被點名的柳道鎮神色如常,沒有半點詫異,在周圍十幾道目光探視下儲存檔案后,便依言走進玻璃半透的小隔間里。 「產品的檔案是怎么回事?」一關上門,任建銘變了臉色,語氣和平時那副老好人模樣大相逕庭,儼然一副地獄惡鬼般的猙獰面孔:「執行以后不斷冒出錯誤彈窗,知道總經理有多生氣嗎?」 回想起早會時自個信心滿滿,要在一眾高層前展示即將推出的新產品,卻對著怎么關也關不完的彈出視窗手忙腳亂,最終只能以強行關機作收,還被劈頭蓋臉臭罵一頓的情景,任建銘感覺就像被人打了個耳光似的。 肯定是這小子搞鬼。那產品從初期就一直是丟給柳道鎮編寫,前幾個測試版本明明都順利運作,也在會議上替他博得滿堂彩,他才敢在今天最終版本的發表會拿出昨晚才拿到的新檔案,也因為過于放心而沒有事先檢查,結果就是出其不意地栽了個大跟斗。 從進來開始就一句話沒說的男人氣定神間,和他失去從容的模樣形成強烈對比:「我不懂您在說什么?!?/br> 任建銘要被他無所謂的樣子氣壞了,顧著外頭能透過玻璃看見里面,勉強維持著理智:「聽不懂?東西是你寫的,現在出了差錯,你現在是想甩鍋給我?」 「您在說什么呢,組長?!乖久鏌o表情的柳道鎮拿眼角馀光一瞥,見陰間使者正坐在桌邊向老任扮鬼臉,唇角忍不住牽起一點弧度:「我不是這個專案的成員,當然不明白新產品為什么出了差錯?!?/br> 任建銘氣得幾乎仰倒——還真打算推得一乾二凈?這死人臉竟然還笑得出來?看見自個倒楣他就高興了是吧? 「媽的,你這臭小子,還想裝傻?」仗著外頭聽不見里面,扭曲了臉的中年男子也不再考量措辭,粗口接連往外迸出:「東西是你給我的,前幾個版本都正常,你他媽就是想讓老子在所有人面前丟臉是吧?」 經過這件事,他敢說自己將來有好一段時間都沒法在其他組長和上級面前抬頭做人,更別說離開會議室前隱約聽見幾個高層嫌棄他分明當到了組長還搞不定一個產品,甚至淪為年輕人們在茶水間的話柄。進公司十幾年來第一次親身遭遇這種奇恥大辱,又對著蓄意陷害他的手下,哪里有辦法再保持冷靜。 「這傢伙討厭死了?!拐讨肆梨偼鉀]人瞧得見自己,辛佑梨皺著臉向男人抱怨:「不能用靈力讓他閉嘴嗎?」 雖然是兩人在一週前定下計畫時就預想到的場面,但實際聽見禿頭男對柳道鎮口出惡言,還一副自己半點錯也沒有的樣子,陰間使者就按捺不住怒意。 柳道鎮朝他微微搖頭,視線對上正瞪視自己的組長:「請您注意用語?!?/br> 波瀾不驚的臉色讓任建銘再也沒法平靜,一掌拍在會議室的桌面上,外邊暗自打量這處的職員們都嚇得移開了目光:「注意?你這傢伙才給我注意點!以為用這種小陰招就能讓我待不下去是吧????我要是真想弄死你,那比輾過一隻螞蟻還簡單!隨時都能讓你從這滾蛋!」 辛佑梨眉間又浮現起川字——這禿頭趾高氣昂的嘴臉實在太惹人厭煩,如果他是柳道鎮,肯定會忍不住回嘴。 還是那樣冷淡的神色,柳道鎮放在桌面下的手指動了動,站起身來:「您要說的都說完了嗎?我的工作還沒做完,恕我失陪?!?/br> 「你他媽——」見他要走,任建銘也顧不上外頭還有人看著,伸手就想去扯回已經到了門邊的男人:「誰說你能——??!」 膝蓋后方像是被人重重踹了一腳,老任腿一軟,猝然跌坐在地,眼看柳道鎮手已經摸上門把,他張開嘴,想再發出幾句警告,卻驚恐地發現自己什么也說不了。 「啊啊——啊啊??!」不管如何鼓動口舌,發出的永遠只有意義不明的模糊叫聲,任建銘既驚又懼,雙手攀上自個脖頸,試圖找出問題所在。 柳道鎮看了眼略施小術后朝他燦爛微笑著邀功的青年,蹲下身子,對著因為惶然而不住慘叫的中年男子低聲道:「組長,剛剛您的教誨我都錄下來了?!?/br> 他從西裝褲口袋拿出隻錄音筆,在老任目前晃了晃:「也許有一天,這檔案會傳遍全公司,屆時您再和總經理解釋為什么產品出了錯,要負責的卻是不在專案小組的我吧?!?/br> 任建銘目眥欲裂,抬手想去搶那筆狀物品,男人自然不會讓他得手,唰地站起身,俯視雙腿還因為被陰間使者施法鉗住而使不上力的中年男人:「另外,這幾天里我交給您的檔案或多或少都放了些bug,與其有時間想怎么搞掉我,不如好好檢查每行程式碼?!?/br> 不過是短短不到一分鐘內發生的事,會議室里頭氛圍卻完全逆轉過來。柳道鎮牽過還瞪視著中年男子的陰間使者,轉身打開會議室的門走了出去:「不好意思,任組長身體好像不太舒服,能幫忙看看嗎?」 從任建銘拍桌起就不敢再往會議室窺視,經過男人這么出聲提醒才發現中年男子正跪坐在地上,神色慘淡,職員們紛紛涌入小會議室里關心上司是否需要送醫。柳道鎮頭也沒回,徑直帶著青年回了自己座位,接著方才中斷的語句繼續撰寫。 「柳先生好聰明啊?!瓜肫鸲d頭男一臉吃了黃連的憋悶神色,辛佑梨在一旁笑得比當事人還高興:「這下他光是處理那些檔案就要花上好久,也不敢再把工作扔給你了?!?/br> 這個計畫的雛形形成是在一週前,頂樓事件的隔天。 那日剛好是星期五,跟著柳道鎮來公司的辛佑梨一跨進辦公室就發現角落辦公桌上疊滿資料,不妙預感霎時盈滿心頭,飛速飄到近前翻了翻,氣呼呼地抬臉向男人告狀:「看吧,那些人又把東西丟給你了!」 對此習以為常,男人放下公事包,在電腦椅上落座:「沒事?!?/br> 瞧見他進了公司,不遠處正在座位上和其他人聊天的任建銘拔高聲音,往他呼喊:「道鎮啊,那些就拜託你了?!?/br> 經過昨晚后對柳道鎮印象大為提升,本來就替他抱不平的辛佑梨看清禿頭男自己間得沒事可做,卻還理所當然地使喚男人做事,臉色又陰沉下來:「我不能再嚇嚇那個臭老頭嗎?」 上回只是蹲在桌面下瞪他一眼,再壓著鍵盤的刪除鍵就能讓中年男子疑神疑鬼好半天,今天再把招數升級點看看,讓他幾個月都不敢上班算了。 剛開好機的柳道鎮看看氣鼓鼓的青年,頓了一會,拿手掌拍了拍他膝頭,示意辛佑梨看向螢幕。 「什么?」陰間使者先是因為他親暱的動作微微臉紅,努力鎮定下來后好奇地探過頭:「這是什么?」 螢幕上是他這幾天看得麻木的程式碼,密密麻麻的,辛佑梨一行也讀不懂,只能對著它乾瞪眼。 柳道鎮點開記事本,想打字說明什么,而后想起或許會被內部系統記錄下來,于是放棄了這念頭,轉而將辛佑梨所在的電腦椅往自己這邊拉近了些,用情人間低語的聲量道:「下個月要推出的新產品?!?/br> 幾乎是肩貼著肩的距離讓陰間使者又和熟透蘋果般自頭到腳成了鮮紅色,結結巴巴地回應:「嗯,新產品?」 為什么那么近?雖然很高興柳先生不討厭我,但這也不是和任務目標的正常距離吧?腦子像冒著沸騰泡泡的巖漿,根本無法理解柳道鎮介紹產品的目的為何,辛佑梨僵直著身體,鸚鵡般重復著男人話尾。 「這不是我的工作,專案負責人是組長?!谷粲兴茻o的花香再度傳入柳道鎮鼻腔,讓渴求青年香氣的他滿意地稍稍揚眉:「下週是內部發表,如果出了錯,負責人就得倒楣?!?/br> 遲了幾秒才反應過來,辛佑梨將鹿眼瞪得圓滾滾的,凝視著面色平靜的男人。 柳道鎮也看著他。陰間使者總是把想法都寫在臉上,他只消一眼就能瞧出現在青年有多震驚。 是覺得我這么做太惡劣了嗎?柳道鎮暗忖。先前雖然對份外工作來者不拒,但也不是因為害怕被打壓和怒火,只是覺得反正下班回家也沒什么事情,也不想分心應對謾罵,何必將時間力氣花在反抗上頭,通盤收下來照做就是了;可現在青年總在他加班時坐在一旁打瞌睡,自己工作起來也沒法多看辛佑梨幾眼,加上那張在腦中揮之不去,為他憤慨的臉,柳道鎮考慮了會,決定用一勞永逸的方式讓任建銘再也不想將工作扔給自己。 雖然他也就只能再活三個月,但就跟昨天辛佑梨氣哭時說的一樣,至少在活著時得過得舒心一些,這就是第一步。 預料中的勸阻并沒有出現,看著柳道鎮發傻的陰間使者眨眨眼,瞳眸晶亮:「真是好想法……你好聰明!」 「……」男人轉過臉,拿手碰了碰下巴,企圖克制因為他崇拜神情而不住微微上揚的顴骨:「沒什么?!?/br> 計畫進行得再順利不過。任建銘自幾年前就一直將手下各種專案扔給他,此前無一出錯,這回也理所當然地覺得應該如此,甚至都沒想過要試著運行或拆包檢查。但為了保險,柳道鎮還是選在內部發表前一天凌晨才將檔案交出去,就是為了不讓中年男子有時間檢查補救。 結果讓他和辛佑梨都滿意地很,任建銘在組長位置上待了不少年,極少有人敢當面拂逆,在他有意的誘導下不久就火藥般炸開。錄下他推諉工作的證據和威脅言詞后,整個作戰就宣告完成,高層不會喜歡小主管的失控言詞在網路上流傳,只要任建銘還想待在職位上,就不會主動來找麻煩。 這可比長相和善的陰間使者去扮鬼嚇人有用多了——不對,也不是扮鬼,辛佑梨本來就是鬼魂。柳道鎮無意識地敲著鍵盤,向因為愉快而輕輕哼起歌的青年投去目光:「……你也聽人間的歌?」 用鼻音演奏的曲調莫名熟悉,男人回憶片刻,才想起這是高中時期的流行歌曲,不免好奇。 雖然知道辛佑梨會看youtube上的小動物影片,但連這種十幾年前的老歌也知道? 辛佑梨被問得一愣,被西裝褲管裹著的小腿在空中晃蕩:「是嗎?這是人間的歌???我也不清楚,只是突然出現在腦子里,就跟著哼出來了?!?/br> 大概是哪天從網站上聽見,或者電視節目里的配樂吧。柳道鎮倒也不是真的想知道答案,只是想和先前老抱怨自己不理他的青年說話:「還記得其他首嗎?多哼一點,當作背景音樂吧?!?/br> 這首歌當年爆紅是因為歌詞意境絕望悲傷,曲調卻活潑輕快,和市場主流背道而馳,反而闖出了新的道路;辛佑梨或許是記不清歌詞才會在心情好時哼這首歌,但清楚內容的柳道鎮下意識感到不自在,于是提出了換歌申請。 「咦?」辛佑梨傻愣愣地反問,在接收到他徵詢的視線后反應過來,努力搜尋著腦中的曲庫:「等一會,我想一下……有了,這首呢?」 他換了首曲調恬靜舒緩的歌,也許是印象比較深,哼唱時還含糊地帶著歌詞。 柳道鎮敲擊鍵盤的手漸漸放慢下來。 這也是首老歌,和前一首相比可以說是冷門到了極點,但是他少數從十年前就一直存在歌單里的曲子。 這是首歌詞與曲調一樣溫柔的作品,伴奏是輕緩純粹的鋼琴聲,加上原唱清透嗓音,有著能夠暖和人心的力量。 聽歌口味意外地和自己挺接近。柳道鎮側首,看看坐在電腦椅上閉著眼,全心投入演唱的青年,瞬間產生了莫名的悸動與既視感。 好像,很久以前,在哪處也曾看過類似的場景…… 電流通過般的刺痛擊打著他,柳道鎮難得失神,直勾勾盯著辛佑梨瞧,連工作都忘了,就這么維持著側過半身的姿勢。 沉醉于曲目的陰間使者用腦海里破碎的記憶拼湊出全曲,在哼出最后的尾音后睜開眼,才定睛就被那道筆直目光嚇了一跳:「柳先生?」 是唱得太難聽,想用眼神讓我閉嘴?辛佑梨心里七上八下的,老實說他也不怎么肯定這首歌是不是如同自己唱的那樣,畢竟就只是憑著不知何時聽了一耳的記憶還原,走音在所難免;但真的有糟糕到要這樣用灼熱目光死盯著他嗎? 被他一喊,柳道鎮眼神晃了晃,回過神來:「……唱得不錯?!?/br> 是錯覺吧,那股熟悉感。弄不清奇異既視感的來源,男人索性不再思考,轉正身體回到工作:「我先忙,你看看影片?」 陰間使者懵懵懂懂地應下,果真掏出公務機來,卻不是打開網站看小動物,而是點開了和閻王李判的對話框——閻王的禁言還沒被解除,所以嚴格說來是只有他和李判的對話。 佑梨:李判李判 佑梨:聽我說,柳先生好厲害??! 李判:你們和好了? 辛佑梨臉一紅,飛快看了眼集中于工作的男人,確認他注意力不在自己身上后還是不放心,將公務機調整成除了自己外誰也看不見畫面的角度后才安心地打起字。 佑梨:柳先生那天晚上就跟我道歉了 佑梨:而且現在也會和我說話了,雖然話不是很多 佑梨:嘿嘿 不必看見他本人,李玹也能想像白凈青年現在笑得有多呆。一股兒子養大后就要被人拐走的心酸驀然涌上,無視上首正開著會的閻王正不停要他結束會議再傳訊息,李玹的手指驟雨般落在公務機上。 李判:佑梨啊,不要太容易相信別人,知道嗎?萬一他沒有你看到的那么好呢? 看清訊息內容,陰間使者有些焦急,鼓著臉為冷漠的目標辯護。 佑梨:不會的,雖然剛開始有點不近人情,可是了解以后就會發現柳先生人很好,也很細心 佑梨:上次我撞到頭,他幫我上了藥,還按摩到消腫 佑梨:最近開車來上班的時候都會替我系安全帶 佑梨:會問我要不要吃他的午餐,找了很多可愛寵物頻道給我 佑梨:真的是很好的人 李玹臉更黑了。 這是目標該做的事嗎?就快死的人對著去勾自己魂魄的陰間使者干嘛呢?幫鬼魂系安全帶是想做什么? 還沒等他再說些別的,上首的閻錫載使勁咳了兩聲,收到鄭重警告的李玹用眼刀剜他,只好在幾句簡短叮嚀后不情不愿收起公務機。 李判:閻錫載那傢伙在瞪我了,以后再聊 李判:佑梨開心就好了,但也別忘了黑霧的事情啊,加油~ 啊,對了,生死簿。 差點忘了自己是為了什么才和柳道鎮形影不離,辛佑梨心虛地回了句「好的~」,接著退出對話框,將公務機展開成卷軸模樣,想再研究會遮住柳道鎮名字的漆黑煙霧。 都過了一兩個禮拜,照理來說應該要淡一些吧?當時李判說執念會隨著時間淡去,同時也告訴他按照黑煙濃度看來,純粹靠歲月稀釋得花上一年半載,不如找出根源一氣解決;但現在自己還找不到半點頭緒,也只能望霧興嘆了。 已經好一陣子沒翻開生死簿,陰間使者花了點時間才找到柳道鎮所在的頁數。眼看黑霧還是和上回一樣濃厚,意料之內的景象讓辛佑梨輕喟,嘆息聲才剛落下,那道黑霧忽然跟有生命般旋轉舞動起來,不過眨眼功夫便如同飽蘸墨水的棉花,將生死簿上記載柳道鎮生卒的那行死死掩蓋,成了純黑長條。 「……咦?」 變化猝不及防,目睹這一切的陰間使者先是呆滯,而后因為過于詫異而不覺松了手,卷軸摔在鋪著磁磚的地上,發出只有他和柳道鎮能聽見的巨響。 手上工作甫告一段落的男人轉過身,看清青年臉上的迷茫后皺起眉頭:「怎么了?」 他知道陰間使者挺寶貝這臺公務機,說它是地府正式公務員的證明,雖然在那里不算新款式,但拿著它散步時總能收穫普通鬼魂艷羨的眼光。雖然不能理解,可柳道鎮知道能讓青年嚇得摔了公務機后只知道發愣的必定不是好事。 「不見了……」聽見他沉穩的嗓音,辛佑梨嚥下一口唾液:「霧……」 「……霧不見了?」柳道鎮神情凝重——難道他的愿望是把組長扯下位置?可在辛佑梨生氣前他根本就沒這想法,又怎么會成為執念? 「不是,不是霧不見了……啊,那樣說也沒錯?!龟庨g使者彎下腰,撿起安然無恙的生死簿繕本,將它轉了個方向展示給男人,聲音微顫。 「柳先生的名字,被黑霧蓋住,」不明白為何只是看了一眼,事情就成了這樣,青年淚汪汪地看向他:「——從生死簿上消失了?!?/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