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囚徒之困
嬴陰曼的事,許秩并不準備用強硬的態度給家中施壓,或許一切如常更能讓人明白他的決心。 為此,許秩無事就往廷尉寺走,秦徵也樂得許秩愿意來幫他的忙。 有時候秦徵也不在廷尉寺,比如風月樓。 早幾日許秩說起風月樓,秦徵便開始著手調查。秦徵也不是愣頭青,知道風月樓中來往的客人魚龍混雜,準備軟硬兼施,先投石問問路。 風月樓中,有一眾名字以“菲”結尾的男子,不過并沒有許秩所說的芳菲。 秦徵便以此為話題,叫來英菲與他倒酒,問:“我聽說你們這兒有個叫芳菲的,我方才怎么沒在冊子上看見他的名字?” 英菲解釋說:“芳菲前段日子沖撞了貴客,已經啞巴了,被罰為奴婢,侍奉風月君?!?/br> 秦徵喝了口酒,狀似無意地問:“落英芳菲,英菲芳菲都有了,可有落菲呀?”原先秦徵不了解這是個什么地方,尚能坦然面對,如今知道了,不免有些局促。 萬幸英菲沒聽出來,“原先是有的。我們幾個是一同到此的,所以才名字相似。不過五年前落菲就贖身脫籍了,真是讓人羨慕?!?/br> 落菲洛非,去掉了草頭,好像也去掉了身上的紅塵與卑賤氣息。 “是誰幫他脫籍贖身的?他之前在風月樓中的相好又是誰?”秦徵問話如此直接。 透露客人的隱秘是風月樓大忌,遠不是割舌那么簡單。英菲立刻反應過來秦徵來者不善,搖頭,只說不清楚、不明白、不記得。 秦徵不為難他,也知道旁敲側擊已經到極限,直接去找風月樓主人對質,要風月樓五年前的賬目。 風月樓主人十分配合地拿出賬目,不加阻攔。 因為上面一個人名也沒有。 秦徵吃癟,對著風月樓主人款款的笑容,氣不打一處來,當即叫人把風月樓中呆了五年以上的人全部分開盤問。 賬死了,人還活著,他不信問不出點什么。 當共謀者被分開關押,不能溝通,再施加一點威逼和利誘,如實招供的可以因功受賞,而隱瞞不報的入獄受刑,他們之間脆弱的信任會逐漸崩塌,轉而互相揭發。 秦徵將人分開盤問,就是要用這種方法找到突破口。 有一個人倒是出奇地鎮定,風月君。 “你不怕我治你的罪嗎?”秦徵說。 風月君微微一笑,“秦律上可沒有規定,不清楚情況也要受罰?!?/br> “隱而不報,也是要受刑的?!?/br> “問題是公子如何證明奴知情?!边@種方法對共犯或許有點效果,但是不適合盤問局外人,因為不知情并不犯法,他人招供了又如何,我還是可以不清楚其中細節,不過足夠唬到膽小不懂的人。 秦鎮挑了挑眉,不再在風月君身上白下功夫,放他離開,“幸好風月樓不是每個人都懂法?!?/br> 風月君從樓下下來,正好遇見拾級而上的許秩。 風月向許秩行禮,在許秩經過他身邊時,說:“許郎的朋友很厲害,可惜他是什么也問不出來的?!?/br> 許秩駐足,“為什么?” “風月樓為了保護客人的隱秘,讓客人能絕對放心,贖身時,所有賣身憑契會全部燒毀,不會在明面上留下一點文字記載?!?/br> “明面上?” “還有一些不在明面上的,那些也是風月樓的立身之本?!?/br> “你為什么要和我說這些?” “風月樓中的人是為許郎這樣的貴人保守秘密的。如果知道問不出來,還希望許郎可以勸自己的朋友不要逼得太緊?!?/br> 風月君在擔心公子徵問不出來用慘烈的手段,所以請求許秩到時候可以提醒一下。 眼前這個風華絕代的男人,和許秩想的好像有點不一樣。風塵中,也有這樣的義士。 “我知道了?!痹S秩回說,便聽到有人叫他。 “誒,循之,你怎么來了,”秦徵也從二樓上下來,志得意滿地拍了一下許秩的肩,完全無視旁邊的風月君,“有人招了,五年前替落菲贖身的,是大夫景晨家的人!” 大夫景晨,新任內史的有力角逐者之一。 風月君的話猶言在耳,信誓旦旦說公子徵問不出什么,事實卻并非如此。 風月君面色沒有多少波動,欠了欠身,便告退了。 “走吧走吧,”興奮的秦徵沒多少注意在風月君上,對許秩說,“我先回去稟告此事,再去景大夫府上了,你先回吧?!?/br> 這次竟然沒主動叫上許秩。 其實是秦徵考慮到許秩的身份。牽扯到朝廷官員,秦徵屬于公事公辦,許秩無權無職的,還是不要露面為好,以免許秩連帶著許家得罪人。 這也正合許秩的意。 等到秦徵帶著人從風月樓離開,許秩返回不久前秦徵呆的房間,受審招供的人還坐在房內,好像專門在等人。 省得許秩再去找此人了。 他一見許秩就問:“是許循之郎君嗎?” “你認得我?” “不,這是奴第一次見許小郎?!?/br> “那就是你背后之人?” “是?!?/br> 這么利落地承認背后有人,許秩反而不適應,“你背后之人是誰?” “端木回大人?!?/br> “你這么直接告訴我,我反倒要懷疑真假了?!?/br> “因為端木大人說,但說無妨,”他起身拱了拱手,禮貌恭敬,“端木大人還讓奴轉告許郎和徵公子,他隨時歡迎二位?!?/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