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秩有兩件事要做。第一件，是將風月樓的事告知公子徵。

    相較于昨日臨近散值時分，上午的廷尉寺人來人往，進進出出。

    許秩找到秦徵，他正在聽下屬侍衛報告渭水邊的搜尋情況。許秩畢竟不算公職人員，便在門外站著。秦徵見此，一邊嚴肅地聽匯報，一邊沖許秩招了招手，示意許秩進來。

    侍衛報告完，秦徵有點失望，只叫他們再擴大五里范圍搜索。

    許秩只聽了半段不到，不甚明白情況，便問：“怎么樣了？”

    秦徵回答：“渭水邊只有一家小筑，在一戶羊姓人家名下。那家主人從商，長年在外，叁四個月沒回了。就一個老管家，半個月雇一次打掃。我讓他們再找遠點?！?/br>
    許秩點頭了然，“我也有一事。風月樓中有一名叫‘方非’的，和死者名字相似，不知是不是巧合。洛非若為情人，出自風月樓，也不是沒有可能?！?/br>
    “好，我這就去查問，”許秩放下卷宗就準備出發，卻不見許秩有動作的意思，“你不跟我一起嗎？”

    “我還有要事?！?/br>
    秦徵打趣他：“你這到底是什么要事，從昨天到今天，還沒處理完？”

    “終生之要事?！痹S秩微笑說完，便拱手告辭，離開了廷尉寺，回到家中。

    許秩要做的第二件事，便是稟告父母，他決定要娶陽茲公主，主要是說服母親。

    許夫人對陽茲公主荒誕的行為作風一向不太喜歡，她更不能理解自己審慎端潔的兒子為什么會鐘情于這樣一位嬌蠻的公主，寧嘉不是更好、更適合嗎？

    許夫人語重心長地說：“陽茲公主的聲名并不好，時常出入風花雪月之地，你為什么要求娶她？”

    “兒子與陽茲公主自幼相識，互生情愫?！?/br>
    “嘉兒與你也是自幼相識，而且溫良賢淑，堪為良配，”提到寧嘉，許夫人想起這幾天寧家態度的轉變，“是不是你和你嘉兒說了什么？”

    許夫人想撮合許秩和寧嘉，寧夫人起初也是很樂意的，寧嘉也有幾分明白她的意思。前幾天，寧嘉卻開始躲著她，她再和寧夫人提起小兒女的婚事，寧夫人卻說，莫要瞧寧嘉看起來乖巧，實則最嬌慣，家里沒人能做她的主，一切還得以寧嘉自己的意愿為上。

    言下之意不就是婉拒，八成是許秩和寧嘉說自己已經有心上人，寧嘉這才和寧夫人說不愿意。

    “兒子沒有和表妹說什么。兒子與表妹也沒有男女之情，只有兄妹之義?！痹S秩說，甚至不加寧嘉的名字，以此劃清界限。

    許夫人強硬態度，“我若是不同意呢?！?/br>
    “那兒子就說到母親同意為止?！?/br>
    “你……”寧夫人說她做不得寧嘉的主。許秩的主，他們又哪里做得。

    許夫人不想松口，只叫許秩退下。

    夜間，許淇回來，見夫人心事重重，飯也不好好吃，覺也不好好睡，便問了一句。許夫人一邊卸發飾，一邊噼里啪啦倒豆子似的抱怨，什么一夜未歸來見她，還以為是好孝心第一時間給她請安報平安，結果才叁句，其中一句還是她問他好不好，就說要迎娶陽茲公主。

    “秩兒要去選陽茲公主的夫婿？”許淇抓住了重點，也是頗為驚訝。

    “我不同意，你叫他不要去?！?/br>
    “你怎么不叫？”

    “我說了，他不聽?！?/br>
    “那我說了他為什么會聽？”身家性命的事許秩尚且不聽，固執起來，真的是和他生父一樣剛硬。

    許淇拍了拍夫人肩膀，叫她放寬心，“他今晚好吃好喝的，你看你的不樂意對他有影響嗎？”

    “那便真的如他所愿？”許夫人將寧嘉安排在猗梧苑，為討個口彩。鳳凰非梧桐不棲，看來他們家是沒有緣分留下寧嘉這只鳳凰了。

    “兒孫自有兒孫福，選不選得上還不一定呢?！?/br>
    許夫人當即轉頭，妝也不卸了，不服氣地說：“循之雅正端方，沉穩剛健，文能定國，武能安邦，他都選不上，王上是想選個神仙來配陽茲公主？”

    “你到底是想他選上還是選不上？”許淇失笑，“王上眼中，公主也是秀美靈巧、天下無雙的?！?/br>
    許秩，也不全是好的。所謂敝帚自珍，正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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