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那么無可理喻 05
「你好像有誤會?!寡﹂群烧f。 對方根本連聽也不想聽,甩頭擺手,「細節怎樣不是我該管,也沒必要聽?!?/br> 「只是上頭要你來叫人,你就來了?」 楊嘉凡無法不表達異議。 然那人仍舊不甘受阻,重重轉過頭來俯臉垂睨過來,「人早早帶上去,我好交差。走啊?!?/br> 「根本不清楚這整分資料從搜集開始,整理、總結,是由幾個人合力完成,怎么可以確定是誰的原因──」 「就是我現在面前這個姓薛的人!」來人被問得不耐煩,重聲道。 站在楊嘉凡旁邊的薛槿荷閉上嘴,滿臉有話無法說,忍得快要迸發。他堅定慎重,非釐清不可?!溉绻恢挥兴粋€人呢?」 「亂說什么!」 「上面是只要有個人負責,其他都無所謂?」 簡直鴨子聽雷。 楊嘉凡察覺了:他說再多,對方也不愿意給出合理解釋。這種胡攪蠻纏,完全沒有道理可循。手中的手動了動。望向有意引起他注意的薛槿荷,他忽視不了她接近放棄,也請他不必再為她堅持的神情。 怎么可能不堅持。 「如果是這樣──我來負責?!箺罴畏矝Q心、嚴正道:「我是部門負責人。他們若工作出錯,牽涉到整體運作,讓公司蒙受損失,也應該由我負責。這是我身為上司的職責?!?/br> 薛槿荷的手動得更大。 她甚至劇烈晃起;睜大眼搖頭。急急忙忙拉他衣袖,薛槿荷的驚惶無處不見。楊嘉凡繼續說:「我也曾經進行過資料的更正和改動,如果要質問,不是也該找我?」 「楊嘉凡?!顾档鸵袅康慕辜焙奥?。 來人滿副錯愕,彷彿沒想會有哪名公司職員愿意斷送前程,竟自請承擔。 「讓她回辦公室,做應該要做的?!顾軋讨?。 她也不肯停止慌拉他。 對方震驚、回神,皺眉告誡:「這次損失很慘重,不是你以為減幾個月薪水??赡芡B?,最后開除。加上你是部門主管,好不容易爬到這個位置,何必為一個小小職員毀掉大好前途?」 「沒有什么是必須被隨便懲處的。不管是我,還是你口中那些小小職員。如果我不能弄清事實,幫助被誤解的同事,那么,我還算是主管嗎?能稱得上好上司嗎?」 他若不意志堅定,必不能將他所堅持的表達清楚。 馀聲裊裊。馀光中瞧見薛槿荷滿臉體會與惶恐,甚至低喊:「楊嘉凡──」 「你想負責請隨便!」來人氣急敗壞,反駁不來更是青筋浮現:「偏要我完成不了上頭的命令,存心令我難堪!減薪?開除?都不夠看,從此被業界排除,才夠瞧!負責?憑什么我只能被叫來叫去,還要去應付你這種根本不把職位放心上的白目?」 來人已不想再浪費口水,一甩頭就背過身上樓。 經歷過僵持與辯答的通道上,瞬間回復安靜。 「真的要這樣嗎?」薛槿荷揚臉凝視過來?!钢罆粶p薪或者被開除,你還是要去負責?替我?」緊閉眼半晌,睜開后她滿臉無奈:「本來只是我減薪或被開除的問題,牽連到你好像就變得……」 她無法再開口。但楊嘉凡并不介意。 他往前邁步,要踩著步上樓前望向薛槿荷:「槿荷,回去工作,作完后準時下班。不要再加班了,其他我來處理?!?/br> 眼里的她惴惴不安。 「怎么處理?你想怎么處理?」突起慍怒,薛槿荷表情很不好:「你還擔心我。連可能被懲處都不怕。也許你不害怕,可是我會。要是你真的需要負責,讓我怎么繼續工作?」 「在我負責的前提下,他們不會動你?!?/br> 「我寧愿他們動我,也不要你去負責?!顾D聲幾秒,問:「你真的在乎我嗎?不管我說什么,都會考慮我的心情,不擅自行動那種,在乎?」楊嘉凡凝去的雙眼里確實是無庸置疑。 薛槿荷閉上嘴:毫無意外、猜得到。 「那讓我自己解決?!顾萦毜睾?。 下秒,她大步移向前。 在她即將掠風而過時,楊嘉凡立即拉住她,不肯?!肝視芸焯幚?。要是你按照命令上去,不知道會被怎么談論。我不想你被栽贓,或者被冤枉,更不想你必須負責卻遭其他人誤解?!?/br> 「如果我被開除,你會怎樣?」 「他們開除你之前,必須先開除我?!?/br> 「你努力好久才成為主管。不要那么……」 「不是自掘墳墓,成為這樣的上司是我一直以來的目標。我想要的,就是我現在做的?!顾f服她。 可是薛槿荷仍滿副有話要說:「我知道你想成為好上司,但無論如何,我也不想你以代替我的方式保護我,還要被上頭問責。我討厭這樣?!?/br> 「除了這么做,我還沒有想到其他方法,可以讓你繼續待下來,安心工作?!?/br> 「如果沒有方法,你讓我去,我自己解決。如果真的必須負責,我會先承擔下來。而且,你如果真的被公司解僱,我還有可能安心工作嗎?你真的覺得我能嗎?」薛槿荷百分百盛怒。 她所有表現出來的都是,她自己知道答案:不可能,就是不可能。 見她因生氣而揪起眉眼,楊嘉凡一時開不了口。 「上頭一開始就要我去,我會照按命令。你不要上樓?!寡﹂群缮岳@過他,往前邁去??v然知道自己即將要有什么苦難,也不想聽他說服她,讓她改變心意。所以她裝若無其事,一步步往上邁。 她所有的姿態都真真切切。 即將錯身而過那刻,楊嘉凡拉住她。不想她那么做?!敢已郾牨牽茨惚徽`解,我也不能什么都不管,還繼續工作?!?/br> 不管是他還是她,都無法輕看彼此下定的決心。不僅他,或許薛槿荷也深深明瞭。逐漸的,她慍火上涌。 「你剛剛說要替我負責,不也是一種自以為?我不想要這種在一起。自以為站出來承擔部屬的過失,就認為對方會開心??墒俏也婚_心。我們在一起,到底算什么?還不如分開好了?!?/br> 不是氣話,也不是一時頭昏腦脹不夠清醒。 也許是太清醒了,薛槿荷才會說出這樣的話。 楊嘉凡瞧得很清,看得很深。但就是心里太明白,反而希望她說的,只是一時氣話,因為太生他氣,才會說要分開,才會說還不如分手。 薛槿荷最后望他一眼,滿是馀怒,轉身往上去。 他耳邊彷彿能聽到她逐漸遠離的腳步聲。杵在原地,楊嘉凡不知道下一步該怎么走。明明回到自己辦公室就好,卻始終邁不出步,或許是不敢邁了。 「我們的……下一步……」該往哪里去? 楊嘉凡思緒深陷,突然間有手機鈴聲響起。 他沒有什么心思;鈴聲響許久,才不得已必須讓鈴聲停止。他低下臉,慢拿起手機,不經意瞥見來電者是范閔瀚。 「嗯……」將手機附耳,楊嘉凡無力輕回。 「我這里有好玩又有趣的事,怎么樣,要不要來跟我喝一杯?喝茶?喝酒?」范閔瀚聲音聽來非常興致勃勃,末句不停反覆喝茶喝酒,似乎打不定主意到底要對他說喝酒還是喝茶。因為他本來只喝茶,上次卻喝點酒。 他幾乎無法思考朋友的邀約,臉微垂:「嗯……」 不特別答應,不是考慮,單純聽見朋友說話。 「這種有趣,你一定也特別想看。畢竟處理好玩的事,向來是我的專長嘛?!狗堕h瀚自信滿滿。 楊嘉凡緩緩抬起頭,倏地想起范閔瀚平日里從事和擅于處理的工作。他誠懇對彼端說:「這是我這輩子唯一、最大的請求──請幫我一個忙?!?/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