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狂想 第91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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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夏停頓了下,收了手,若無其事地窩回去。 然后她慢半拍地想起什么,眼眸又勾回:“?你為什么還戴著墨鏡?” 陳不恪神色有大約五秒的,不太自然的遲疑。 “有件事,我本來想今晚陪你跨年的時候告訴你,但臨時要回去,就現在說了?!?/br> “需要戴著墨鏡說?”卻夏微微偏頭,不很理解。 “嗯?!?/br> 卻夏試圖理解了下,張口:“如果是眼睛哭腫了,沒關系,我不是在意顏值的人?!?/br> 陳不?。骸啊??” 要不是后面說的事情非常嚴峻,他昨晚緊張得排練了幾十遍的臺詞和動作流程,那這會兒白毛大概已經氣得要掀墨鏡了。 就這樣,陳不恪還是摁了摁扶手,嗓音微啞,自帶威脅:“我是哪里給你留下的印象,讓你覺得我會因為什么事情哭腫眼?” 卻夏感覺得到對面氣場壓迫感逼了過來,讓她甚至有一秒的退縮念頭。 反應過來,小狐貍略微不爽地瞇起眼角,但仍是慢吞吞的語調:“這也說不準的?!?/br> “嗯?” “前兩天綜藝錄制,我對你的情緒敏感程度有了新的認知?!?/br> “認知結果是我會哭腫眼睛么?!?/br> “……” 某人聲線和氣壓一并,降得越來越低沉。 卻夏眨了眨眼,不去看那兩片遮得掩飾的墨色鏡片,和后面猶如實質卻因為看不到而更讓她不安的眼睛。 思緒隨便轉了圈,敷衍反駁:“那我死掉了你也別哭哦?!?/br> “——” 空氣都仿佛戛然抽走。 一瞬真空般的窒息。 卻夏其實出口下一秒就有點后悔了,于是她立刻就抿緊唇瓣,但還是晚了。 說出的話又不能吸回來。 死寂。 “卻夏?!睂γ嬖匍_口,聲音被情緒抑得郁沉。 卻夏心虛地不敢看那頭燦爛的白毛了。 停了好幾秒,她小聲轉回來:“對不起?!?/br> 陳不恪怔了下。 性冷淡小狐貍的脾氣,竟然還會有這么軟著語氣跟他道歉的時候……但想到她的話就還是很氣。 還有點懼意帶來的冷意。 陳不恪一秒都不想在那句話上多作思考,他起身,徑直過去,然后坐到卻夏旁邊的那個寬大皮沙發里。 默然片刻,陳不恪低聲問:“你想聽我的秘密么?!?/br> “?” 卻夏仰回臉,眼神有點意外。 墨鏡終于近在咫尺,她能看見鏡片后他眼睛的輪廓,薄而銳利的眼角繃得很緊。 像是一種,緊張? 陳不恪,粉絲數都數不清、生平好像什么事都不在乎也不畏懼的那個陳不恪,他竟然會為什么事情緊張么? 而且…… 卻夏遲疑:“你還有我不知道的秘密嗎?” “嗯?!?/br> “哪方面?” “…身體?” “哦?!?/br> 卻夏側過身,但坐正腰,“那你說吧?!?/br> 卻夏這樣一正經,陳不恪反而有些張不開口了。 連昨晚的排練都瞬間清空,大腦干凈得像被橡皮擦給抹了三百遍。 卻夏歪了歪頭:“不然你還是摘了墨鏡再說……” 話里,她伸向他墨鏡的手腕被陳不恪一把攥住。 他握得很緊,指骨都是微微顫栗的。 卻夏怔著望上去。 陳不?。骸澳阌X得我和honey像嗎?” “——?” 這個問題屬實是讓卻夏懵住了。 像自然是像的。 畢竟是從剛認識的時候就被她親口承認過的白毛和他一脈相承的逆子,就連擼貓手感,白毛比起honey也是有過之而無不及的。 卻夏就在懵得空白的腦海里努力扒拉出一條思緒。 “那個秘密難道是……”卻夏感覺自己的世界觀被挑戰著,“你其實是honey成精嗎?” 陳不?。骸啊??” 卻夏下意識:“可我記得,你說honey是公公貓哎?!?/br> 她驚訝地往下看。 陳不?。骸??” 陳不?。骸????” 陳不恪是徹底氣笑了,攥著女孩的手腕也沒松開,他把人往前一拽,連牽帶抱地把小狐貍提溜進了懷里,擱在腿上。 然后他捏著女孩纖細的頸,摘了墨鏡,低闔著長睫就吻住了她唇。 大約是報復,還長驅直入,咬了下她舌尖。 卻夏怔著,眼角都微微睜圓。 是錯覺嗎? 剛剛摘下墨鏡他俯身吻下的瞬間,她好像在他低闔的睫瞼間看見了一點澄亮卻異樣的色澤。 像是聽見了她心里的驚愕和自我懷疑,白毛碎發下的睫瞼終于輕顫了下后,緩慢張開。 像蝴蝶第一次振開薄透脆弱的羽翼。 卻夏在同一個人的眼睛里,看見了兩種全然不同的虹膜顏色。 左眼是幽深的琥珀,右眼是淺淡的藍綠。 “虹膜異色癥”。 學霸大腦里第一時間掠過相關的百度百科。 但這對反應沒有助益,所以她仍是呆望著。 直到陳不恪咬了下她唇瓣,低垂回眸子,也略微退開上身的距離,他聲音微?。骸澳憧梢苑纯沟??!?/br> “——” 卻夏一下子回過神。 近在咫尺那雙眼睛依然讓她驚訝,她有見過虹膜異色癥的圖片,但是顏色如此差異,又這樣生動地出現在視線里——如果不是那澄澈的藍綠色里情緒幾乎滿溢,那她都要以為,陳不恪興許是故意捉弄她了。 然后卻夏又在同一秒,明白了另一個問題。 她最百思不得其解的,陳不恪明明出身優渥,品貌拔尖,為什么會有那樣堪稱噩夢的童年。 ——不是他與眾不同的錯,是這個世界太冰冷而人類狹隘自私難以接受與眾不同的錯。 等卻夏想通一切,回過神來,才發現她發呆的時間好像有點久了。 喪耷著白毛的大白貓垂著他漂亮的眼睛,一聲不發,一副安靜脆弱又可憐的模樣——如果她能勸說自己忽略某人比她足足大一號的身形、寬她又一號的肩膀、還有牢牢禁錮在她腰后的手的話。 卻夏抿了下唇:“你怎么不說話了?!?/br> 陳不恪幽聲:“我在等你說話?!?/br> “……” “你嚇到了,所以一個字都沒有說?!?/br> “……” 這種莫名的心虛感是怎么樣。 卻夏有點惱又有點想笑,她伸手過去,鉆進他敞著扣的毛領夾克下,環住他勁瘦的腰腹:“行了啊恪總,再鬧脾氣就不禮貌了?!?/br> 白毛大白貓順桿就爬:“哄我?!?/br> 卻夏又輕笑了聲:“好,哄你?!?/br> “丑嗎?” “不丑?!?/br> “不假思索的都是假話。我知道很難看?!?/br> “?” 卻夏松開他腰腹,微蹙著眉心直回身:“陳不恪?!迸㈦y得虎起臉,語氣也稍稍加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