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狂想 第6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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副導演正在熱情地給他們講解劇情:“這段臺詞不多,主要靠鏡頭前的肢體表現力,卻夏,這塊對你的要求比較高,鏡頭也會主要集中給你,你得明白,你是要干什么的?!?/br> “……” 卻夏沉默。 副導演給了她一個鼓勵的“來,快說出來”的表情。 卻夏很想繼續沉默,但職業道德要求她不要拖延浪費別人的時間。 于是女孩繃了數秒,“勾引他?!?/br> “…噗?!?/br> 旁邊,靠墻看戲的某位頂流到這兒再沒忍住,毫不留情地偏開臉笑了。 這絕對是嘲笑。 卻夏:“?!?/br> 她木著臉一動不動。 副導演倒是被陳不恪笑得有點懵,“恪總,您這,今天心情很好?” 不然三百回見不著的笑一直掛著不說,甚至連這個尺度親密戲都愿意親自上了。 破天荒啊。 “嗯,特別好?!标惒汇∪云?,沒轉回來,他揉了把碎發,嗓音里還低低浸著余笑。 副導演試探:“哪方面這么滿意,我們繼續補足?” “沒什么?!?/br> 陳不恪停了一兩秒,忍著笑意低了眸,“我特別喜歡看,有人被折騰出一副求死不能的模樣?!?/br> 副導演:“?” 旁邊求死不能的卻夏本人:“………………” 她早就說過。 這白毛絕對是有點變態在身上的。 ……不就是rua了一把白毛! 需要記仇到今天嗎! 熊熊的勝負欲在女孩寂靜的瞳子深處燃起,她面無表情地攥住劇本,看向副導演:“我準備兩分鐘?!?/br> 副導演遲疑回來:“兩分鐘夠嗎?” “夠?!?/br> 就今天。 她得教教白毛,什么叫職業(替身)演員。 這場戲在劇里的時間背景,就發生在倪白晴的惡毒白月光真相暴露前。 此時的男主明朔,已經從當年的知情人那兒得知了倪白晴的本性,以及她當年腳踏兩條船的背叛,因此他對倪白晴的勾引全程冷眼旁觀,不為所動。 在這場戲的最后關頭,他狠狠戳穿了她的真面目,將她的惡劣行徑撕開。 老導演的要求就更明確了。 “這場鏡頭里,你們兩個一個是冰,一個是火,不管對方如何表現,至少你們不能被帶跑了?!?/br> 邛杰說完,看向陳不?。骸澳銢]問題吧?” 導演組不知道誰玩笑了句:“恪總天生屬冰的,本性出演,能有什么問題?!?/br> 邛杰思考了下圈內傳聞和這難馴的白毛頂流的脾性,板著臉點了點頭,又看向卻夏。 他皺了皺眉。 這小姑娘之前表現及格以上,但也沒很出彩,性格上似乎和角色表征的安靜內斂是接近的,所以遇到這種極端反差的戲份,他不太確定對方能不能把握好。 但畢竟是早就定下的選角,他這個總導演都是臨陣提帥——之前那個導演組聽說是為什么開機宴的事情背鍋,在正式開機前換了出去——這會想按他心意重新選角也不可能了。 只能試試了。 拍攝前準備,最后三十秒。 卻夏站在鏡頭中央的沙發前,閉著眼做深呼吸。場地里無關人都被清出去了,只剩她唯一的對手戲對象—— 陳不恪,不對,是明朔。 那人單手拿著只矮玻璃杯,坐在沙發上,上身懶散隨意地向前折傾,手肘撐膝,修長冷白的指節松垂著,杯子搖搖欲墜。 琥珀色酒漿在他指掌下緩慢晃動,反著粼粼的薄光。 從她進了房間,他沒說話,也不曾抬眸,薄黑的碎發遮了他眉眼,只有繃得凌厲的顴骨和抿如薄刃的唇線將氣壓抑得低沉。 于是倪白晴猜不透、忍不住,只能賭一把—— 賭他對自己余情未了。 “…明朔?!?/br> 她低低的,哀哀的,像從肺腑深處擠出一聲求救似的喚名。 沙發前,晃動的玻璃杯兀地一停。 青年向后拉起凌弓似的腰身。 還未等那雙漆黑眸子將女人身影完全納入眼底,光影就被忽然掠起的風攪碎,濃烈的芬芳帶著柔軟的溫熱,毫無征兆地撲了下來。 明朔扣著的玻璃杯從指骨間跌落。 撲通。 它倒在淺灰色的長絨地毯上,酒漿傾出,將那一塊慢慢浸透,染得濕潮,色深而靡麗濃重。 “明…朔?!?/br> 女人低哀的聲音里纏上一絲渴求,她半輕不重地扣住他的手腕,纖細指節松緩攀繞上去,跟著那一聲低喚,她低頭,輕輕吻過他衣襟前冰涼的金屬扣子。 貝齒微啟,舌尖從紅唇間若隱若現,將金屬扣子從扣結里慢慢剔開。 像一尾蠱惑又危險至極的美人蛇,女人在貼身短裙的裹束下,姣好曲線畢露,她攀附著被她壓在沙發上的男人,挪移纏上,任薄涼的衣料摩擦起最灼燙的火星。 直到金屬扣子剔開兩顆,衣襟扯開,曝出白得冷玉似的鎖骨,如青秀山脊,漫延到弓繃得凌厲的長頸上,大片曝露在吊墜琉璃燈璀璨絢爛的光里。 山脈之間唯有一處凌冽折起的喉結,是她眼皮底下最性感蠱人的凸起。 隨她視線黏落上去,它還輕而慵緩地上下一動。近在咫尺,幾乎蹭著她鼻尖過去。 像極了某種勾引。 卻夏眼皮忽地輕跳,一下子就出了戲。 —— 陳不??! 他怎么還不反抗? 這段戲明明應該是倪白晴趁明朔失神,將人推倒在沙發上,又按著他扯開他衣衫要吻他脖頸—— 但被推開了,沒得逞才對。 結果陳不恪毫無反應,更不見要推開她的意思,而以她現在攀附距離,再多一點就真要吻上去了。 剛剛是入戲不察,這會兒出了戲,每一秒都好像被無限拉長,卻夏仿佛是數著佛經里說的一彈指六十個剎那過的,每個剎那都把她壓迫浸透在那人身上沁骨的冷香里,磋磨凌遲,還不得掙扎。 只因為面上是她壓著他。 卻夏終于在某一剎那忍不住,僵著手指撩起眼睫。 她細軟睫毛仿佛從他喉結上掃過去,難能透著一點澄澈驚慌的眼瞳,就撞進一雙黑漆漆的似笑似謔的眸子里。 —— 白毛正靠在沙發扶手上,好整以暇地垂眸看著她。 半點掙扎的意思都沒。 薄唇倒是勾起點弧度,介于戲里的涼薄和嘲諷之間,但那雙眼睛里的情緒完全不是這樣寫的,分明是玩味捉弄,還有一絲纏藏得更深、沒時間去分辨的東西。 仿佛要勾纏她進墨意黑沉又濃郁的泥沼,然后將她沒頂噬入。 卻夏僵在了那個眼神里。 “——卡!” 不知道是第幾個漫長的讀秒,導演組那邊暴躁的卡聲終于把卻夏拉了出來。 像溺水之人忽得浮木,她驚吸了口氣,幾乎是從枕著沙發的青年身上彈坐起來的。 本來該直接站起,結果沒防備,在勾引戲里從頭到尾沒給她反抗的陳不恪忽然翻過被她扣住的手腕,反纏握住她的,也沒用力,就輕輕一扯。 卻夏起得急,重心本來就不穩,這輕撥力道差點讓她又摔回他懷里去。 最后險險靠她絕佳的核心平衡力穩住了——她上身一晃,撐住了沒倒下,坐到了被她壓在身下的陳不恪修長勁瘦的長腿上。 “!” 卻夏惱抬了眸。 落入那人一雙涼沁幽黑的眸子里,然后情緒一攪,被長睫垂下遮了,他朝她敷衍懶散地勾了唇,“抱歉,我反應遲鈍?!?/br> 說完,陳不恪一根根松開攥她的指骨。 “…………” 卻夏沒表情地瞇了下狐貍眼。 來不及計較或者扳回一局了,那邊導演邛杰的聲音已經炸響—— “卻夏!你怎么回事!最后為什么僵著不動,你是木頭嗎!” 卻夏停住起身的動作,繃在那兒。 她心情莫名有點不虞。 其實在圈內被遷怒被責怪,是她們這種小替身小透明再見怪不怪的事情了。白毛頂流再演技不濟、邛杰導演再脾氣暴躁古板老派,也不可能真當著這么多人讓陳不恪下不來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