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分之想 第7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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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晚小狗被送進了流浪動物救助中心,姜時念只休息了一晚,隔天就開始馬不停蹄投入到正式拍攝,嘉賓們都已經到位,配合默契,進度推得很快,等正式采訪到俞楠的時候,她眼睛很紅,看起來比上次憔悴,像幾天沒有休息好。 節目的正式拍攝持續兩天半,第三天午后,嘉賓們就陸續飛走,節目組也收拾行裝,準備返回北城,只有姜時念被沈延非扣住,要多住兩天。 姜時念在電視臺的行程不趕,回去也沒有緊急工作,當然愿意,只是不明白他為什么特意換了酒店的位置,下車時,她無意間看到相隔不遠就是杭州市的dna鑒定中心。 午后在酒店住下來,她就沒能出門,被男人沉默不語地抵在墻上,發瘋掠取,他抱她緊到窒息,哄她入睡,睡下一個小時后,時間指向下午三點半,姜時念枕邊的手機突然響起。 她剛睡到饜足,沒看清來電人,就直接接起來,聽筒里起初是加重的呼吸聲,緊接著變成哭腔,女人斷斷續續講著什么,直至崩潰地爆發。 姜時念怔愣地拿下手機,看到屏幕上存的名字,是俞老師,再顫抖著重新貼回耳邊,聽到她那副平和溫潤的嗓音,破碎到語不成句,只會不斷重復叫著“冉冉”。 冉冉。 俞老師說,她女兒叫冉冉。 姜時念的整個世界混亂,她定定望了望身邊的沈延非,對上他深邃黑瞳,彎著眼,水光不受控制溢出,笑著問他:“俞老師怎么了,為什么會朝我叫冉冉,我又不是……不是她的冉冉?!?/br> 接下來時間像是被倏然打破,一切匯聚成鋪天蓋地的洪流,姜時念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在想什么,她只知道沈延非給她穿好衣服,挽好長發,死死扣著她的手,離開酒店,去了她一眼瞥過的dna鑒定中心。 大廳里,優雅貴氣的俞老師蹲在地上,手中攥著一份報告,哭到不能起身,她身邊挺拔儒雅的中年男人連身上的研究院制服都沒有來得及換,看似穩重地扶著妻子,等一抬頭,對上姜時念懵然的雙眼,才看到他滿臉熱淚,淌過冷毅面頰。 姜時念眼前泛白,耳朵里嗡嗡大響,膽怯地不敢上前,她脊背始終被人扶著,這時候輕輕一推,像把她推到更溫暖處,留自己在原地。 俞楠踉蹌站起來,撲向姜時念,把她拼命抱住,哽咽說著那天的來龍去脈,告訴她偷了她的頭發,那份鑒定報告輕飄飄落地,確認親子關系的文字明晃晃扎進她眼睛里。 “我的冉冉?!?/br> mama像念著夢境,輕輕叫。 “我的女兒?!?/br> 姜時念如同踩進云霧,眼淚不知不覺滾下來。 怎么會。 她怎么可能找到親人。 她怎么可能……再見到父母。 俞老師和宋教授,那么光華璀璨的人,又怎么可能是她的爸媽。 姜時念渾渾噩噩,膝蓋是軟的,眼前完全被淚遮擋,她甚至聽不到太多聲音,只感覺到有兩雙手,寬大的冰涼的,左右摟住她,帶她下樓,車就在路邊,門已經敞開,里面氣息溫暖,是她從前用盡一切的渴望。 她將要上車前,突然怔住,原地轉過身,慌忙找著那道身影。 隨后姜時念看到沈延非站在后面,與她相隔著距離,眉眼被風拂過,深濃不見底,他孤身立在一輛車邊,仿佛知道她要乘的車,沒有他的位置。 姜時念這一刻醍醐灌頂,什么都明白過來,他為什么怕,為什么這樣焦灼又深沉地需求她,像下一秒就要被生生抽離。 因為這一次,他爭不了,他只能眼睜睜地看,看他千辛萬苦才攏入懷中的人,奔向更大光明,而不是只鎖在他懷中。 他掌控一切,那么想要獨占,明知她跟父母相認后,大部分的時間和注意力都會被占據,他可以拖延,甚至可以瞞著不說,他又不舍,不忍心把她束縛在自己囚籠。 他有多恐懼,怕她不再需要他。 才會每一天問,你回來后,是否一樣在意我,愛我。 姜時念輕輕握住父母的手,不住戰栗,再緩慢松開。 她往前挪了兩步,迎著風奔向后面,沖進沈延非懷里,她失控抓著他的衣服,淚流滿面問:“是你,你幫我找到的,你安排的,是不是?!我沒有那么大的運氣,不會平白無故回到父母身邊,沈延非,你背后做了多少,你為什么不說?!” 沈延非撫摸她濕潤的臉,抬眸望向前面,對上宋教授緊皺的眉頭,挑起唇笑一笑:“這樣,才能解他們的心結,他們找你太多年了,心病太重,身體也太差了,比起送到眼前,不如這樣,讓他們償愿?!?/br> 姜時念哭著問:“可誰來解你的心結?你把我送出去了,你愿意嗎?” 沈延非沒有回答,只是低頭親了親她烏黑睫毛,像那天她哄著無家可歸的小狗,低沉溫柔說:“祝賀我們小穗meimei,以后有家了?!?/br> 第55章 從大海撈針尋找一點沒希望的微芒, 到今天能相認,中間的輾轉波折,沈延非從未對姜時念說過。 關于父母的線索, 他最初查到孤兒院院長女兒黎若清的頭上,黎若清提供了院長當年的舊筆記, 上面很多暗自記載的內容,此前都被深藏著,沒有人知道。 他翻到穗穗被領養的日期當頁,院長親筆寫了自己所見的細節,當時孤兒院已經被蔣家控制, 她名存實亡, 只能不吭聲地偷看, 對整個過程并不了解, 記下的都是她所知的片段。 她見過那對遲于姜家來找孩子的夫妻倆,男人身上穿著一件深藍色, 不認識出處的舊制服, 胸口別著一個帶編號的章, 她看見了前面的五位數字。 這不完整的五位數字和制服上少量的特征,成為了唯一突破的可能, 但只憑這些殘缺證據, 要找二十多年前的相關機構,花費了太多時間,一次次撲空再重新來過, 最終才落定到杭州早期一家大學內部的動力學研究所上, 鎖定了范圍。 之后終于順遂了一些, 在范圍內去找符合條件的人選, 研究所里, 苦尋女兒多年的宋文晉隨之浮出。 他當年還只是所里一個高級研究員,二十多年后的如今,在丟失女兒,泯滅希望后,他除了照顧妻子,就全身心把自己扔進了研究里,絕佳天賦和無數投入下,成為享譽國內外的知名物理學家。 性格也是學術圈內很為人熟知的固執冷硬,禁忌點鮮明,加上身體又不好,多年來受很多病痛折磨,難免就更嚴苛,對不接受不喜歡的,向來毫無余地。 在得知確切消息以后,沈延非就已經做好準備,要以這樣盡可能撫平穗穗父母傷痛的方式,把她牽引到他們的面前,讓他們以為是自己找回了女兒,彌補遺憾。 姜時念緊摟著沈延非的腰,聽他說“小穗meimei”,就再也繃不住了,本就亂流的眼淚更決堤。 她心里酸疼得無法言喻,按著他反駁:“你說的什么話?我跟你不是家嗎?沈延非,我們結婚了,我是你老婆,我們的就是家,你給我找到父母,找到娘家,他們以后也是你的親人!” 她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光顧著發懵,忘了要把沈延非帶給父母看。 姜時念抹了抹臉,抓著沈延非溫度冰冷的手,快步往前小跑,回到宋文晉和俞楠面前,夫妻倆已經朝她迎過來,本能的馬上伸出手將她拉住,握著不放。 她身上就這么多空間,被父母護著,跟沈延非相扣的手就不自覺松了,跟他指尖倏然滑開。 她沒看到,那只骨節分明的手,就那樣放在半空,保持著被她親密無間的姿勢。 姜時念在父母面前,還是沒有真實感,也覺得空茫,她大睜著眼睛,防止淚又冒個不停,拘謹又格外正式地說:“這是我愛人,我們去年冬天已經領證結婚了,介紹給……你們認識?!?/br> 一聲“爸媽”,她半是迷惘半是緊張,還不能說得出口。 沈延非長身玉立站在姜時念身后,抬了抬手,壓住她肩膀,指節微微繃白,坦然直視夫妻兩個的眼睛,沉穩矜雅地替她叫:“爸媽?!?/br> 這一聲稱呼,他自己成長這么多年來,也沒有過幾次能叫出口的機會。 從他出生懂事,爸爸就是陰鷙暴戾的樣子,坐在輪椅上,不知道哪時平靜,哪時瘋狂朝他發泄,他總是惡狠狠厭惡地看他,像看這世上最無用多余的礙眼垃圾。 不能留住妻子的孩子,當然就是一件不需要存在的廢品。 mama對他本來就沒有過感情,一個協議婚姻,不愛的男人的產物,有什么值得多看或者留戀,隨時可以斬斷關系,一個目光都不必多給,哪怕給了,也是冷酷疏離。 他很少會叫“爸媽”,上一次這樣開口,早已經在碎裂童年里模糊不清,這一次,是他私心激狂,他無論如何,不管誰來阻礙,也不可能跟穗穗割離。 手掌下壓著的,是他這一生掏空換來的全部。 宋文晉和俞楠的手都在不自覺往里收,更緊密護著女兒。 在夫妻兩個風霜傷痛的眼中,冉冉是當初兩三歲的小姑娘,還在搖搖晃晃奶聲奶氣,歷經磨難再見到,她卻嫁了人,重逢的激蕩狂喜還在最頂峰,驟然見到占有女兒的男人,只有別扭。 宋文晉反射性地把姜時念輕拽了一下,往車里推了推,俞楠擦掉淚,還勉強保持一絲理智,哆嗦著客氣對沈延非說:“不好意思,車里有司機,只剩三個位置?!?/br> 沈延非黑瞳幽深,情緒斂得一絲不露,他并不意外,只是某一刻忽略不了的某種銳痛,還是讓他呼吸變了變,他垂眸笑了下,手指撫過姜時念的發梢,低聲說:“穗穗,去吧,我開車跟著你,別怕?!?/br> 姜時念想說什么,嗓子里已經沙啞得出不來聲,她又捏住沈延非的手,緊了緊。 宋文晉心疼女兒在風里受涼,冷面微微沉著,讓她上車,隨即把妻子攬上前,讓她挨著陪女兒坐,他抬步往前拉開副駕駛的車門,上車的時候,審視地看了沈延非一眼,欲言又止。 三天前,他就從妻子那里得知了消息,百爪撓心等結果的這段時間,他通過各方明里暗里的渠道,已經把主持人姜時念的信息和情況了解得無比透徹,包括她在網上傳言頗多的高調婚姻,以及丈夫的身份。 如今親眼所見,面前的男人實在過份惹眼,雖然雅致有禮,但那種從骨子深處沁出,無法磨滅的威勢,屬于位高權重者的沉凜冷晦,壓迫氣場,都不是收斂就能夠掩飾的。 沈先生從頭到腳都貴重難言,代表著另一個云端凌駕的階層,他隨便低眉俯視,就能輕易毀人。 生活里只有學術的宋文晉嘴角壓平,禮節性地略點了下頭,沉默上車。 姜時念坐在后排,不斷扭頭,看著沈延非獨自站在長街橫貫的風里,衣擺被獵獵掀起,修長身影隨著距離逐漸拉小。 她心口窒得難受,直到看見他轉身回去上車,很快重新出現在她的視野里,她才酸到彎腰得緩過了一口氣。 這個時候,她不能堅持上沈延非的車,父母的情緒太激烈了,他們身體差,她是知道的,再受刺激萬一有危險,她需要在他們身邊。 俞楠始終攥著姜時念的手,后來實在忍不住,把她抱進懷里。 姜時念聞著俞楠身上從第一次見面就吸引她的清淡暖香,僵硬了一會兒,慢慢地不由自主伸出手臂,把她環住,哭濕的臉試著靠進她柔軟頸窩。 她隨著車的輕微顛簸搖晃著,心也七零八落,她從來不知道,原來這是屬于mama的味道。 她的mama,不是那個從小打罵她,永遠看不慣她,詛咒她的陰冷形象,她真正的mama,這樣溫柔踏實,她好美好高貴,卻肯這樣如珍似寶地抱住她。 她不是被嫌棄的,被遺忘在角落受欺負的小孩兒,她不需要去哀求討好,也能得到這么厚重的母愛。 原來她曾被這樣好的人,千山萬水不辭辛苦地找過。 宋文晉不停從后視鏡望著女兒的臉,向來不茍言笑的人,制服衣領都被潤濕,他擦了把眼睛,轉開目光,又定在后面始終保持固定距離,一寸寸緊跟的那輛漆黑名貴豪車上,眉心溝壑更深。 前擋玻璃偶爾透進光,映著里面年輕男人輪廓深邃的臉,讓宋文晉表情凝重。 車回到住處樓下,俞楠什么都顧不得,只想把女兒帶進家里。 姜時念頓住腳步,要等沈延非過來,她已經看到他車頭轉彎了,但俞楠吹了傍晚的風,捂嘴咳了幾下,姜時念趕緊把外套給她拉緊,抿住唇,一步三回頭地陪她先上樓。 宋文晉往后多看了兩秒,也隨之上去,手握著門把,猶豫一瞬,還是順手般關上了門。 沈延非的車停在宋教授的車后面,他緩緩推門邁下,抬頭望向四樓寬闊的露臺,面積太大了,看不到玻璃深處的人影。 手機在掌心輕微震動,他掃過來電人,勾翹的雙眼驟然涼下去,瞇了瞇。 天色正轉暗,風里寒意加重,貫穿身體。 他冷聲接聽,屏幕上是一個境外專用號碼,太久沒有直接把電話打到他這里來過。 “沈總,蔣勛醒了,您知道,這邊最近不太平,隔三差五就有暴.亂.沖突,醫院也不穩定,而且他昏迷已經這么多年,幾乎不在我們監控里了,誰也沒想過他竟然還會醒,蔣家那些喪家之犬肯定有人接應,他趁亂逃出了醫院,目前正在追查,您放心,不會跑遠?!?/br> 這通電話在三分鐘后被沈延非掛斷,他轉而繼續撥出幾個號碼。 在打最后一個時,四樓露臺的門被人刷的拉開,姜時念穿一雙小兔子的居家拖鞋,眼睛鼻尖都紅腫著,跑到玻璃欄桿邊,俯下身凝望他,輕聲叫:“老公,你怎么還不上來?!?/br> 沈延非抬眸,目不轉睛跟她對視,隔著透開天際云層的血色夕陽,隔著逐漸籠罩下來的蒼茫夜色,那些并不凜冽,卻刮著人脆弱神經的風,橫掃過四層樓的距離。 他彎了彎唇角,朝她抬一下耳邊手機。 姜時念看到他在打電話,可說不盡的就是想他,明知他離得不遠,近在咫尺,可她難言的酸脹堵滿肺腑,又想把高漲起來的激動快樂講給他聽。 她披上外衣,帶著爸爸的任務沖出家門,下樓的時候,沈延非電話已經打完,手機收起,姜時念三步并兩步,急切地撞進他懷里,止不住挽著他脖頸輕輕往起跳,忘記換的拖鞋上,小兔子耳朵一顛一顛。 她又哭又笑著,聲音都放得好甜,仰著臉跟他說:“原來我名字叫宋慕冉,因為我mama成名一曲里面有冉字,我爸死心塌地鐘情,就給我取了這個名字,他們以前特別寵我,我還沒出生,就給我準備了好多小衣服,現在爸媽都還留著——” “家里有一個專門給我的房間,他們想我,就往里面填東西,不知道我長了多高,還傻傻按小時候的樣子買,我生日是九月,每到那天,mama都在我床上哭著睡?!?/br> “他們不止在杭州,爸在北城也有研究任務,他們一年里有一半都是在北城住的,那邊的房子里,也有我的臥室,明明我已經丟了二十幾年,他們還每天想我?!?/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