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分之想 第5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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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時念松開擁抱,想轉到沈延非前面去看他臉,被他有些粗暴地扣住,他攥著她手,五指深深抵進她指縫里,逆著光回過身。 姜時念看不出他表情有什么起伏,只覺得頰邊略清瘦了一點,眼尾有血絲,也顧不得考慮別的,只想把他襯衫解開,去檢查里面的傷。 她左手被控,就右手抬起來扯他領口。 沈延非略啞問:“你怎么來了,什么時候到的?!?/br> 見他還是這么平靜,好像理性到面不改色,姜時念眼窩發酸,硬是掙開他,快速旋開他三顆扣子,腕子不穩,還要繼續往下。 沈延非胸口起落,忽然掐著她腰,把人原地提起來,一步回到辦公桌邊,半推著把人放上去,等不及她安穩坐下,就壓下身雙手固定在她兩側,把她徹底封死在中間,不由她找別的原因閃躲,目光箍著她眼睛,盯進她深處,不再拿溫和粉飾,隱含著逼迫地沉聲問:“穗穗,回答我,為什么來?!?/br> 姜時念掙扎不過,雙手原本還自由,動了幾下后,都被他不容分說地摁住,她退無可退,只能迎上他沉晦的視線,張了張口,心被揪起,一路拉到喉嚨,砰砰瘋跳。 表白的話,坦誠的話,準備了那么多的言辭,在對著他雙眼的當下,都成了一片空白,她腦中撐住的理智在他一瞬不錯的注視下,不斷土崩瓦解。 “說,為什么?!?/br> 他好似風平浪靜,又撕開了某些假象,不顧忌地露出內里的咄咄逼人。 姜時念快速喘著,從上至下描摹他臉,距離太近了,能感受到他炙熱氣息,而她已經連續很多天,沒有跟他這么緊密地彼此貼近過。 姜時念嗓子被透明的繩索勒著,她仰起臉吸氣,沒有躲避錯開,就這么筆直地與他深潭一樣的黑瞳對視,輕聲說:“因為我想你?!?/br> 一句話柔軟墜地。 誰的耳中轟然巨響,那些層疊的火.藥同時燒盡引繩。 姜時念第一聲發出來了,原本不想哭的淚也隨之溢出眼眶,她被他限制著行動,只管隔著近在咫尺的距離,凝視他漸漸失聲:“我在你醒過來的那個凌晨,就該回答想你,不是從那天才開始的,更早以前,在云南,在你從香港趕回來的路上,還有這些你避著我不見的日子,我想你,是因為感激你虧欠你嗎?沈延非你自己說,是嗎?!” 她音量控制不了,高高低低碾碎了砸向他,在蒙蒙水光里一眨不眨,鎖著他視線:“我是懦弱,沒膽,總壓著自己,不敢對你有非分之想,但你當我是路邊撿來的小孩兒嗎?不管是誰,給了糖都會要,施了恩我就會領?我不是,我封閉,費很大力氣走不出陰影,用盡全部才能像正常人那樣靠近你,但我也有心,我知道感情?!?/br> 胸腔被割開了,跳動的心臟擺在那里。 姜時念手指被他按得要燃燒,她死死扣著桌沿,淚滑進嘴角,濕潤酸澀,她腦中一片狼藉,擲地有聲地說出口:“我當初跟你定協議的時候,親口保證過絕不碰感情,我現在做不到了,那份協議,是我違約在先,沈延非,我對你——” 她沒能說完。 最重要的話,她沒有機會講出口。 強硬的吻已經壓上來,碾著唇迫她哽咽張開,那些淺嘗輒止都成了笑話,他征伐摧毀一樣,含咬著極盡纏吮,熱息散亂,灼破皮膚,山口里沉埋的情緒泛濫狂涌,燒紅的熔巖四起,沖塌連綿的偽裝和時光。 她發不出聲,抽噎顫音都被淹沒,唇舌酥軟,腰支撐不住,酸得往后倒,要跌在桌上,眼淚還在持續滴落,不知不覺哭得更兇,濡濕在放浪的沸熱之間。 隨即又被他攬起,貼回guntang胸膛,她周圍的聲音都在淡化隱匿,眼前黑白失焦,像被托在火堆之上,烈油滾遍身體,迷亂著要被燎原。 姜時念無力地推他,要把話說出來。 我對你—— 然而唇稍稍分開的那一刻,她酸脹堵塞的耳中,聽到沈延非沉澀的聲音。 “我對你心動?!?/br> 姜時念怔住,以為自己出現幻聽,以為是她把后半句心里的話已經講出來了,于是定定看他,帶著未盡的嗚咽,重復了一遍:“我對你心動?!?/br> 世界陡然凝固,三十九層大樓外是北城映亮蒼穹的爛漫霓虹。 不是她先說的。 是他。 姜時念身體失去知覺,一眨不眨望著眼前人,他唇上碾磨出了血色,褪掉蒼白和疏離有度的冷情,潮濕著開合,一字一字放慢,攪著尖利的砂,研出不像他的深喘,他說:“中意你,心悅你?!?/br> 姜時念攥他衣服,忍受不住哭著阻止:“是我要說的話……中意你,心悅你!” 她要講的告白一盤散沙,跟著他咬住那些狂熱灌滿心臟的字眼兒。 他問:“還有嗎?!?/br> 姜時念顛簸著呼吸,即將張口。 沈延非卻再次搶先,撫著她后頸把人拉過,發狠親吻,聲線撞她綿軟的唇舌。 “姜穗穗,你又把我當什么人,我會對誰都瘋?我這么喜歡,你是從來就沒有確認過嗎?!?/br> 第40章 姜時念沒有確認過, 她將他的喜歡安上了各種各樣合理的解釋,唯獨避開感情本身,怕她不自量力成為笑柄, 怕自作多情,最后換來他一聲輕描淡寫的笑。 她做好了這樣的準備過來跟他告白, 他卻每一步都先于她,沒有彎繞,篤定地回她喜歡。 姜時念身體僵著,任他親吻,意識清醒又被打散, 再強行支撐起來, 不能只是這樣而已, 她被他牽引著才走到今天, 不是為了心安理得享有他的主動。 他主動已經太多了。 但幾天不見,被他從醫院開始就微妙保持距離的委屈酸楚也找上來。 姜時念拽著沈延非被解開的領口, 鼻音濃重朝他控訴:“為什么……你都已經刻意疏遠我了, 為了讓我冷卻, 家不回,面都不見, 怕我今晚不睡覺等你, 你寧愿騙我有事留在公司,你不想聽我自己說嗎?不是應該我來剖開自己表白?你干嘛——” 干嘛把那些掏心的話,一句一句講在她前面。 沈延非垂首, 過熱的吻移到她泛紅的頸邊, 咬著含著, 用牙齒不輕不重地磨, 威脅著她鮮活的動脈。 姜時念感覺到危險, 卻無法自抑地許可和深陷。 他像站在某個峭壁邊,不知道哪一秒承載不了,就會吮上去拉她赴死,把得到回應的這一刻定格,以免擁有再失去。 許久后,他開口,低到不太成句:“我不需要你對我表白,我要的,只是你肯主動朝我跑過來,告訴我你想我,到這一步就足夠了,你停在原地就好,剩下的路我都會走過去?!?/br> “姜穗穗,”他終于抬起眼,筆直凝視她,“我只要你向我走一步,一步就夠?!?/br> 姜時念是暈的,反復遭受錘打的心和耳在共振著。 她以為的喜歡,應該是一個人不計后果的付出和奔赴,不是站在原地,就可以擁有。 姜時念口干舌燥,嘈雜心弦中,有若有若無的聲音叫囂,沈延非怎么會這樣喜歡她,那些偏心和護佑,每一樣都是真的,都出于感情。 從婚后嗎?是從領了結婚證開始的?可是時間才這么短。 她得到了如此多,直到今天,也只是鼓起勇氣來跟他告白而已,可他…… 姜時念看了眼自己凌亂的衣領,外套早掉了,里面是一字肩的連衣裙,單側在剛才的熱吻里滑落到手肘,飽滿雪色外溢,她也不去遮了,做了心里建設才問:“你是喜歡我的臉嗎?” 沈延非停頓一秒,幾乎被她氣笑,斷續笑聲從喉嚨深處撈出來:“你這么想的?” “我……”姜時念客觀審視著自己,他忽然壓下來,吻她薄薄肩頭,她擠出不太完整的回答,“喜歡身體……也是合理的?!?/br> 他手掌抬高,張開的虎口已經抵在她咽喉上,向里壓著,語氣隱隱嚴厲:“再重新想?!?/br> 姜時念知道不是,這些東西,怎么可能換沈延非的注意,她其實故意惹他。 她不再想了,隔著一層霧氣看沈延非,迎著他扼住呼吸的力道,傾身上前緊抱住他,聲音七零八落,盡全力倒出心事。 “我想你喜歡我這個人,”她篤定說,“只因為我是姜穗穗才動心,沒有其他理由?!?/br> 沒有第一時間聽到沈延非的回答,她也拋掉了最后的保留,含笑也帶淚地在他耳邊,清清楚楚把想好的那些話說出來:“我對沈延非的喜歡,不因為錢權,不是你總在保護我,我被你吸引,酸甜苦辣都嘗了,忍不住笑過,晚上你睡著后我也哭過,我活了二十幾年,第一次想擁有什么……” “我想擁有,”姜時念彎起唇,掙破那層渴望的天光,“我是坦然的,我想跟你在一起,不是協議夫妻?!?/br> 她讓開一點身體,盯著他諱莫如深的眼睛,如同被一張蓄謀捕獲的網完全覆住,她輕聲問:“你也純粹喜歡我,行嗎?!?/br> 沈延非啞聲笑,笑得眼底通紅,他垂下掩蓋住,勉力控制著自己的失態,胸中被剪爛再拼起。 他抱著懷里人,她身上暖淡的香肆意包裹,他合上眼,那些坍陷的山呼海嘯到底無法忍耐,再次掐著她雙頰拉過來,狠重親吻。 當初他高二那年開學,她穿著學校統一的藍白校服,怯怯敲響社團的門,跟他在夕陽里撞上目光,她被同學騙著,小心翼翼來交申請表,對他說:“學長,打擾你了?!?/br> 她年紀小又瘦,對劍道一無所知,又因為過于漂亮,被一群人纏著打趣,他把她從人堆里拎出來,在窗邊鼎盛的陽光里看她慌張的臉,給她補課,她卻像面對多大危險,抱緊劍,連連對他搖頭:“謝謝,不用了?!?/br> 迎新晚會,她在后臺摸黑摔倒,他提著后領把人勾住,她站穩就恨不得躲到天邊,慌張撇清:“沒事的,不用管我,我自己可以?!?/br> 高二高一差著樓層,她偶爾從他門前經過,視線隨著朋友一起飄進來,他無聲迎上,就換來她踩到兔子尾巴似的躲避,就算沒出聲,他也知道她在說:“抱歉,我不是看你?!?/br> 她在社團受傷意識不清,他用衣服把她蓋住,背著她在小雨里狂奔,她迷迷糊糊,還在抗拒:“不要碰我?!?/br> 他走在哪,她都是他的平行線,不敢也厭惡相交,看似把他推到孤絕神壇,實際只是拿他當洪水猛獸。 后來,他跟沈家鬧翻決裂,和瘋魔的父親斷絕往來,母親把他棄之敝履,老死不相往來,沈家為了讓他服軟低頭,把他徹底與周圍切斷,讓他站在孤島,逼他回去跪下認錯。 學校里他本來就獨來獨往,閑著寧愿打架揍人,那個冬天他發燒重病,沒必要對任何人說,又碰上北城傳染病肆虐,誰敢靠近他,連校醫處和醫院都人滿為患。 他沒家可回,就關門待在空無一人的廢棄教室里,安靜坐在最角落,等著意識往下沉,那只微涼的手又伸過來,連防護都不知道做,就輕手躡腳,推開他的門,抱著滿懷的藥和熱湯飯,小動物一樣湊到他跟前。 她以為他睡了,沒有知覺,一聲不吭用冷毛巾給他擦拭,偷偷吃了熊心豹膽,敢揉他手心替他降溫,她不會給人喂飯,勺子舀了送到他唇邊,他不咽,她就急得來順他胸口,等他低咳,她又嚇得轉身就跑。 臨走前,她小聲對他說:“學長,我是被迫的,我不是故意冒犯你?!?/br> 這個被迫的人,每天早早晚晚的過來,不厭其煩給他自己的溫度,直到那天他忍受不了,在她面前睜眼,她毛巾都掉在地上,蒼白著臉支支吾吾解釋:“學長,我只是抽簽抽到了?!?/br> 社團里,大家敬他怕他仰望他,遇到兇險,碰上沈家居高臨下的干涉,誰又會以身犯險,聽說是她召集大家做了抽簽桶,又自己抽到了那根最恐怖的簽。 她低著頭,攥緊手告訴他:“你恢復就好,我以后保證不會來了?!?/br> 保證之后,他因為有人不懷好意惦念她,打架頻頻,有時想她想得狠了,會故意受傷,血流了無數,瘋魔地拿自己唯一所有,去換她短暫垂眸。 她不知原因,總是偷偷來,不出聲地坐在他身邊,他裝作無知無覺,她有時候怕他真的出事,會無奈地小心翼翼留下,太累了忍不住靠墻睡著,歪倒著滑到他肩上,不自覺軟聲喃喃“你能不能不受傷了,你好嚇人”。 都是于心不忍。 都是小姑娘穿腸而過的乖巧駐足。 換社團其他人,她也會如此。 之后走廊cao場迎面相遇,她眼睫都不會多抬起,和別人卻能言笑晏晏,溫柔乖甜,不喜歡有什么錯,害怕他,躲著他,對視都是奢侈,只是她的光芒照在過他的身上,她有什么錯。 是他早在最初就越軌,肖想天上皎潔月亮。 她心善純粹,滿心干凈,他并不是她特殊的那個,她是整個一中受人暗戀的?;?,她是姜家養尊處優的大小姐,他實際只是沈家一個不想砍斷骨頭,去給人做狗,不甘心服輸跪地的麻煩。 是他貪得無厭。 最重的那一次傷后,他活下來,但也知道,這次就是結束了。 不能再拿到她跟前,騙她心軟。 那是他自己選的結局,換她心安,換她的命,他心甘情愿。 只是他祝她前程似錦,一生長安,卻承受不了多年后她挽著別人手臂,陌生地朝他疏離彎唇,對他說:“沈總,謝謝你特意過來,祝賀我們訂婚?!?/br> 他要怎么忍耐,才能眼睜睜看著她在別人身邊,柔美親昵,寒暑春秋地走過,準備共度一生。 蒙塵的歲月層層疊疊累積,都是尖銳的碎片,割出來的傷口壓在一起,很多時候分不清苦還是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