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分之想 第44節
書迷正在閱讀:我的眼里只有你、清穿之康熙家的小寵妃、這你都能被威脅到、小機器人把自己上交了、九零新婚日常、[綜武俠]帶著游戲系統穿武俠、位面餐館通古今[美食]、論如何攻略一只悲慘反派、大師姐手握爽文劇本、溫僖貴妃她不想奮斗了/溫僖貴妃在線養老躺平
他動作輕緩地起身,又親了親她頭發,給她掖好被角,床頭桌放了水,才掀被下床,隨手披上衣服,擰開主臥門下樓。 一樓門口的電子屏幕上有留言提醒,沈延非不用看,直接開門拿進放在門外置物籃里的紙盒,掀開掃了眼藥名和詳細說明,又蓋上放到茶幾邊,隨后轉身走到另一個方向。 客廳左側是湯池,右側一個通道過去,通過一扇法式角門,里面是間獨立的活動室,兼備影院和小型靶場的功能,跟別墅里面連通也獨立,可以從客廳進,也可以單獨從外面的側門進,互不影響,兩道入口。 沈延非微一揚手,帶上這道隔音門,經過占據整面墻的靶場,他似乎只是順便拾起了一把通體黑色的射擊用槍,從固定器上拆下來,在線條分明的手指間隨意轉了轉,閑散把玩。 他腳步沒停,長褲包裹的雙腿不疾不徐,繼續走向影音區,風平浪靜坐在第一排的軟皮長沙發上,沙發旁擺著深色矮幾,茶溫正合適,他放下射擊槍,扣著細瓷杯耳抬起,水色流過唇間,他才朝正對面抬起眼。 前方本該是觀影的巨大熒幕處,屏被升起,變成一片缺少光照的空地,現在空地中央,四五個人沉默站著,沒有多余舉動,無形圍住臉色慘白的男人。 他出一點聲,膝蓋就被從后面狠重踢彎。 想發出的痛聲卡在嗓子里,硬生生忍住。 沈延非唇邊似是而非地抬了抬:“原來商總也會學聰明?怎么不繼續叫了?!?/br> 商瑞左膝壓在地板上,吃力抬起來,死死瞪著面前的人。 他以前也怕沈延非,無論這個人本身,還是他站的位置握的權,加上只有自己知道的那段過去,他都自知招惹不起。 唯獨搶著跟姜時念訂婚這一件事,他是絕對的勝利者,擁有她的時候,就好像沖淡了他對沈延非的那些怕,有種解氣感。 但今天這一刻再面對這個人,所有本能涌上的惶恐都像在他眼神里翻了幾倍。 沈延非跟之前有什么不一樣了。 之前他是有收斂的,做事把控著分寸,但是現在……商瑞只覺得畏懼。 商瑞還是不甘心,干涸地咽了咽,正想說話,讓沈延非要泄憤就快點,在外面控制他一晚上,清早又讓人把他帶到別墅扣在這兒,到底是想干什么! 他卻突然目光定住,看到沈延非頸邊一個新鮮秀氣的牙印,除了牙印,周圍皮膚上,還分布著幾塊深深淺淺的紅痕,一直延伸到領口里。 商瑞眼角睜到疼痛,剛一動就被后面人狠狠制住,他大口喘氣。 沈延非撂下杯子,手指刮過冰涼槍柄,低冷開口:“商家在幾個港口的生意已經走投無路了,資金鏈斷裂,能不能熬的過下個月都未可知,商總還有空專程來找我太太給你報恩,怎么,現在我來為我太太報了,你不愿意?” 他緩緩沉聲:“還是說,拿著一個從來都跟你無關的恩情,騙她跟你戀愛訂婚還嫌不夠,在她已經嫁給我之后,你還想再重來一次?” 商瑞被刺中,反應僵住,如受雷擊,臉上只剩不可置信的慘白。 他盯著沈延非,直掉冰窖,嘴唇囁嚅卻說不出話,愕然對上沈延非一瞬不錯的目光,看似只是審視,里面的陰沉戾氣讓他膝蓋一虛,脊背竄上毛骨悚然。 “你知道什么?你憑什么——”商瑞擠出幾個字,沒說完又停止,他突然意識到某種可能性,頭皮發麻,失聲問,“……是你?!蔣勛……蔣勛的事,當初是你?!” 他空白了幾秒,極力拼湊當初自己了解到的片段,放在一起急促縫合。 “你收拾了蔣勛?你讓他臨時出國的再也沒回來過?!你是依靠沈家的對嗎,沈家肯幫你做這種事?!” “你瘋了嗎沈延非,蔣家當年誰敢隨便動,就算是你靠家里,你就愿意平白無故,替她平那么大的事?什么都不說?看樣子你是到現在都沒告訴過她?!你圖什么,不要回報?!” “還出國……弄完蔣勛你居然直接出國……那又怎么了,一直沒人領的恩,放著也是放著,隔了好幾年,不就是等人拿來用?!”商瑞牙關咬得滿口血腥氣,太大顛覆和驚懼下,反而不管不顧,口不擇言地嘴硬,“我就是用了,領了,讓姜時念當了我女朋友,未婚妻!她因為這個愛我,還對我——” 他壓著喉嚨到這個字,剩余聲音猝然消失,被沉悶的槍聲一舉碾碎。 沙發上的沈延非始終面無表情,卻在這一刻果斷抬起手臂,射擊槍在他掌中,黑洞洞槍口筆直對準,食指指節毫不猶豫扣下扳機。 商瑞一瞬魂都抽離,驚恐張開口,冷汗滿頭滿頸,心臟幾乎驟停。 不是子彈。 一枚靶場射擊的尖利金屬鏢,帶著微微嘯響準確無誤奔向他面門,又分毫不差從他脖子動脈邊飛速刮過,帶出火辣辣的深傷,鮮血溢出。 沈延非槍口仍舊對著他,笑了笑,緩聲問:“你猜蔣勛是怎么出國的,商總可以親身試試?!?/br> 商瑞已經跌坐在地,捂住脖子拼命喘著。 沈延非溫文爾雅,垂下眼俯視:“怕什么,我不要人命,我怕太太嫌臟,商總既然做了,當然要拿到足夠報酬,現在只是開始?!?/br> 商瑞還處在瀕死的崩潰里,腿控制不了地打顫,心里仍在想,就算沈延非弄死他又怎么樣,姜時念一直怕他,有朝一日看到他這幅真面目更會躲! 她需要他依附他,他頂多用已經二手的恩情來要挾,本質和他又有什么分別!總之她不會對沈延非—— 隔音門輕聲一動。 沈延非槍口放下,升上去的巨大屏幕在遙控下勻速下降,擋住一切不該有的情景,商瑞被堵嘴拖到邊緣,要從另一邊悄無聲息帶出去。 他充血眼睛直勾勾透過屏幕露出的邊緣盯著外面。 姜時念不該在這個時候醒,睜眼的時候,身上酥得簡直一捏能斷掉,但好像旁邊缺了什么溫度和存在感,硬是從困倦里清醒過來,一眼看到身邊空了,床單都有些涼。 她迷糊了一下,分不清自己身在哪,趕緊坐起來,又脹紅臉倒下去,抱緊被子深深埋住頭,找回了昨天的全部記憶。 有些人真的是……不突破的時候禁欲到游刃有余,一突破,直接深壑難填! 姜時念嗓子干渴得厲害,慢慢從被沿鉆出來,看到床邊有水,喝了也還是沒夠,她試探下床,撐在床邊耳根血紅地緩了一會兒,才放慢腳步穿拖鞋出去。 可能……多少有一點傷。 畢竟……一開始有些不匹配,要完全接納不是很輕松,但后來就…… 姜時念強行停止回憶,她之前沒上過二樓,對樓上布局不了解,記得飲水機在客廳一樓,就扶樓梯下去,看了四周,還是沒找到沈延非在哪。 她喝完水,心里難免惴惴,往唯一沒去過的那扇角門走了走,隱約聽到里面的聲音,就推門進去。 早晨陽光從玻璃頂透入,覆蓋在沈延非身上,模糊了他手中極度逼真的黑色槍械。 姜時念的角度,看不到任何異常,她朝他走過去,速度一快,就有些難言。 沈延非扔開槍,上前迎她,自然敞開手臂,姜時念放慢,等著他走近,放心地貼到他懷里,額角抵靠在他肩膀上,盡量把自己不太好見人的表情遮一遮。 她朝右的那一側耳骨到肩頸,紅色沒褪,深淺痕跡錯亂,被人在暗處失神地愣愣望著。 沈延非轉身擋住,把她姜時念抱起來,低下頭碰碰她眼簾,輕聲問:“怎么下來了,難受嗎?!?/br> 姜時念是真回答不出口,悶悶應:“……我下來喝水的,在外面沒看到你?!?/br> 沈延非淡笑,眼尾余光刮過屏幕之后,底下人自然懂得,把商瑞無聲無息從外面的門拽走。 他收回陰冷視線,眼里熱度回歸,往上托了托臂彎里體重太輕的人,走回客廳,溫緩跟她道歉:“是我不好,樓上給老婆備的水少了,畢竟——” 他故意沒說出來,卻往溫泉那邊掃了一眼。 姜時念真的不想秒懂,但是那條床單和底下床墊歷歷在目,到處逃不開的滑格外清晰。 她掙扎要下去,沈延非抱緊,經過廚房熱了杯奶,哄她喝完,又托著人上樓回主臥,順手帶了客廳茶幾上的那個紙盒。 把姜時念放回床上,他也隨之坐到旁邊,房間里燈還沒開,窗簾拉得很緊,幾乎不透光,只靠著一盞沒關的床頭燈照明。 “疼不疼,”他覆下來問,“我讓人送藥過來了?!?/br> 他掀開盒蓋,里面是兩盒藥膏。 姜時念扯過枕頭蓋在臉上,嗓音被悶得酸軟,反而透出不經意的沙啞媚態:“……不疼!這藥,你,你怎么跟人說的?” 沈延非把她連枕頭一起攬過來,撥開一點,親親她磨紅的嘴唇:“該說的說,不該說的當然不說,我沒有把太太隱私透露出去的嗜好?!?/br> 姜時念像在岸上掙動的小魚,聽到他低低蠱人:“老婆,別忍著,我看看?!?/br> “……不用!” 他對此并不打算讓步:“別的都聽你話,這個不行,真要傷了,不能拖著?!?/br> 姜時念把枕頭蓋得更緊,感覺到了藥膏的溫涼。 其實不能算是傷,更多只是不適應,已經不疼了。 他神色冷靜,好似四平八穩,如同理性的醫生。 姜時念不難受了,臉色在枕頭底下一層層潑上紅,她咬唇,怕自己有什么失態,卻猛地怔住。 空氣安靜,有熟悉的,撕開包裝的輕輕響動。 青天白日,人為制造出來的夜色,遮她要承載不住的慌亂赧然。 姜時念的枕頭蓋不穩了,被拉開。 她借著燈光,朦朧看著沈延非的臉,他眉眼和唇形好看到不夠真實,是極具距離感和涼薄的,本該高高在上,但怎么這么會把人拖進火海。 時間被無限拉長,沈延非的音色像浸過烈酒,在她耳邊低而專注:“喜歡這樣嗎?!?/br> 姜時念心神恍惚,目光失去焦點。 直到她忽然卸掉了全身的力氣。 他喉間溢出一抹沁著磁沉重音的笑,咽下她碎碎顫音:“知道答案了,寶寶很喜歡?!?/br> 第32章 姜時念還沒有放開到可以很直接表達自己感受的程度, 心思都被他肆野又溫存的動作,和那聲很磨人的“寶寶”填滿,話語權只能暫時交給他, 他說什么,她便橫起手臂擋著眼, 唇齒都被不能抑制的其他聲音占據。 況且他說的……也不是假話。 藥膏早就被高溫化開了,被反復帶進去,不適感一次比一次更輕,她淋漓盡致,但確實消耗精力。 她從生日宴開始, 好像就在一刻不停的擰上發條, 領證結婚, 錄節目奔赴云南, 再進山出意外,接著放縱過度的溫泉酒店, 今天早上也因為不安提早驚醒過來, 到此刻, 所有疲倦一起找上門,她什么都不愿意考慮, 由他緊抱著, 窩在他胸前只想繼續睡。 姜時念夢見很多,以前還經常會有姜家生活和跟商瑞戀愛的片段,但這次好像都被掃空了, 漫長夢境斷斷續續走過去, 都是從前關于沈延非的那些畫面, 有些只是個閃過的側臉, 甚至一點看不懂深意的眼神, 她竟然都還記得。 連她曾經對他的怕,在夢里也很清晰。 到最后,她朦朧回到高二結束那年暑假的夏令營,全年級前一百名的同學被學校組織一起進山去玩,她作為榜首,被要求承擔很多責任和表演任務。 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那天緊緊揣著刀,心里恐懼絕望到什么程度。 后來最忐忑的那個晚上過去,她拉開自己的帳篷門,在雨后潮濕里發現一簇被扎好的,山里開的野花,放在她的門外,花根處,沾著一點點干涸的暗紅色,像被稀釋過的陳舊顏料。 那束花可能是被人無意掉落,她莫名波動地撿起來帶回去,之后夾在某個課本里,一直夾了很多年,那個課本最后一頁,還有不知道是誰潦草寫下的一句祝福語。 ——“前程似錦,一生長安?!?/br> 潦草到,看不出真實字跡,看不出心境情緒,像是用最后一絲時間和機會留下幾個字,就要去走上相隔千山萬水的人生。 姜時念睡夢里下意識皺眉,自己都說不清是哪里覺得酸疼,她眉心上持續的落下溫熱,許久才慢慢舒展開,零碎畫面又回到沈延非的身上,他散漫穿著一中校服,領口松開,衣袖折到手肘,滿身漠然落拓,把她體育課上死活投不進的籃球扣住,手腕一抬,輕松遞進藍框。 咚的響聲,震醒姜時念,她醒來,看到沈延非這次沒走,還在跟睡著前一樣抱她,手掌順著她汗濕的頭發。 姜時念心臟還有一半沉在夢里,混亂鼓動,略抬頭對上他眼睛,一時有些分不清過去還是現實。 心底某處不能平穩的谷底,有一個她難以面對的聲音在說,從前她對他深根蒂固的怕,或許從來,就不是真正意義上的那種畏懼。 她畏懼的不全是沈延非本身,還有那時她自己的曲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