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長無知
親吻之后是表白,表白之后又是親吻。 季望亭捧著她的臉就像是捧著易碎的琉璃盞一樣鄭重而虔誠,俊美的青年低頭與她溫柔親吻,明善潛意識中畏懼這份來得太早的鄭重,但喜歡的人的溫柔讓她心跳不止。 他還是很克制,沒有搞那些情色的把戲,撬開她牙關幾乎是敷衍地與她舌頭糾纏幾番就立刻退了出去,他怕自己失控,更怕她發現自己暴虐的本心,分開時為她擦去牽連的水線。 “我沒有嚇到你吧?”季望亭有些不安地注視著她。 怎么會呢。且不說季望亭是她暗戀的人,對她做這些曖昧親密的行為她本就只會心動不會厭惡,更何況她本就沒有表現得跟個修女一樣矜持:他們只是相識不到半年的點頭之交,是她主動把人引進家門,請他教題目,現在被他抱在懷里親吻,也是她自己造成的后果。 明善不理解他的過分謹慎來自何處,但她喜歡這份紳士和禮貌。季望亭同樣也喜歡她,所以重視她的想法和感受。這一天,這個星期,這一個月,還有比這個更讓她開心的事嗎? 明善抿著嘴笑,她很害羞,但更高興:“沒有,你沒有嚇到我?!?/br> 季望亭得到她如同許可的回答,心中就像是泡著一池糖水就要溢出來。真是可笑,他兩輩子加起來快四十歲,卻還跟個毛頭小子一樣為這些幼稚的把戲心動。他低頭不斷在明善臉上啄吻,眉心,眼角,鼻子,最后慢慢吻在她的嘴角,但只是很輕地碰了一下。 “明天你mama會回來嗎?”季望亭指腹無意識地在她臉上摩挲。 明善老實點頭:“會,不過mama白天可能要補覺?!?/br> “我等阿姨在的時候來找你,可以嗎?”季望亭想要給她足夠的安全感,吸取前世的教訓,并不想這么早袒露自己的本質,他低聲說,“你發消息給我,我就會過來?!?/br> 他如此為她考慮,明善心中更是甜蜜,乖乖答應下來,將他送出去。 季望亭在門關又低頭吻她,他笑得胸腔都在震動:“我好高興啊?!?/br> 明善平時見他都是負責強大的完美形象登場,不知道他原來談戀愛是這樣子的,有點幼稚。明善被他逗笑了,但自己也覺得很高興,她小聲地回復,表白:“我很喜歡你?!?/br> 我不是喜歡你,我愛你。季望亭在心里平靜地說,你都不知道我有多愛你。 但他還是笑著向小女朋友說情話:“我也很喜歡你,謝謝你喜歡我?!?/br> 明善并不知道這些話是跨越多少個歲月,才能傳過復雜的血管和神經在她腦子里形成相應的反饋,她對其中的瘋狂和熾烈的情欲一無所知。她什么都不知道,但還是會為了那層最表面的輕浮虛偽的溫和笑意而心動不已,心跳快到手腳都要充血發麻,微微顫抖。 季望亭松開她,為她整理了頭發和衣領,替她關上門,做出轉身離開的架勢。明善以為他真的走了,自己回到沙發上呆坐著,癡笑著兩頰通紅,她并不知道季望亭還站在門外。 季望亭打開手機,他趁明善回去拿試卷的時候在她家的客廳已經安裝了針孔攝像頭,此刻看到相機里明善坐在沙發上的小小背影,忍不住隔著手機屏幕輕輕地摸她的頭。 “善善?!奔就ず茌p地發出一聲喟嘆,“我的寶寶?!?/br> 李女士在第二天早晨七點趕回家中。 何家有個傳統就是不能一個人吃早飯,她剛跟何先生結婚的時候覺得這個習慣很神經,結果生了孩子之后不知怎么的就品味出一些陳舊規矩中的原始智慧來:她的孩子是她生命的延續,她的成長理應有她陪同,讓孩子一個人開啟新一天是她作為母親的失職。 于是買來豆漿油條上樓進門,明善正在洗漱,李女士說讓她加快動作出來吃飯,冷了就不好吃了,結果一看到明善紅撲撲的臉,有點驚訝:“臉怎么這么紅呀?” 她離開都不到二十四小時,哪里想得到女兒已經成為季望亭的小女朋友,連初吻都送了出去的事情,以為她是空調溫度高,把人悶紅了,便擺出母親的權威來教導她:“空調溫度不能打太高,水汽都要蒸沒咯,人睡覺周圍太干燥會不舒服,嘴巴要脫皮的?!?/br> 明善其實一夜沒睡,她一直在想自己和季望亭的事,害羞得睡不著,一想起來就臉紅得厲害,但她還不想這么早地就把事情跟母親說。 李女士從不約束她的戀愛情況,說早戀都是那些神經病老頭老太太在那邊鬼扯,這個年紀談戀愛是很正常的事,只是跟女兒強調要保護好自己,不能隨隨便便跟男生發生性關系,發生了也行,但做好保護措施,總之自己是第一位的。 明善并不知道季望亭已經在腦子里把她翻來覆去褻玩過多少遍,她并未察覺戀人的骯臟本質,自己又是個年紀輕的高中生,一想到可能要跟季望亭zuoai就羞恥地要跳起來,根本不敢再想下去。她不想跟母親說,只是覺得想要等感情再穩定一些,畢竟他們才確認關系。 “好哦?!崩钆柯牭脚畠汗怨詰?,“我等會兒開窗通通風?!?/br> 吃完早飯李女士就要回去補覺,她當然不會跟未成年的女兒談論自己的性生活,只說自己昨晚跟朋友通宵聊天喝酒,累得要命,回去洗漱之后就要撲到在床上直接睡去。 明善坐在她床邊問:“mama,能不能讓對面的季學長過來教我???” “季……???他叫什么來著?”李女士有些困頓,艱難地睜開眼睛跟女兒說話,“是那個讀書很好的嗎?他愿意來你就讓他過來,記得給他送點水果,你們不要吵,mama要睡覺?!?/br> 得到母親許可,明善便發消息給季望亭:“mama說可以?!?/br> 五分鐘之后季望亭敲響門鈴,明善讓他換鞋,讓他動作輕一些,李女士什么都好就是不能被人吵了睡覺,季望亭想到第一次見面她怒發沖冠的樣子,忍不住笑:“李阿姨挺有意思?!?/br> 坐進明善的小房間里,季望亭忍不住抬頭打量四周,很簡單的布置,單人床,卡通圖案的被褥,一整面衣柜和一張書桌,書桌上面她把書都擺放得整整齊齊,乖學生都這樣。 明善給他搬椅子,與他一起坐在書桌前,有些羞赧地:“我房間有點亂?!?/br> 季望亭卻很喜歡她這種生活過的痕跡。前世他可沒機會來明善的臥室參觀,當時她很排斥他,為了躲他搬了好幾次家,他幾次撲空忍無可忍,逼她來跟自己一起住。想起以前的事,他難得良心發現地覺得自己很混蛋,他當時只覺得這種貓捉老鼠的游戲很有趣。 “還好啊,我不覺得亂?!奔就ばζ饋?,“你的房間小小的很可愛?!?/br> 就是有點太小了,季望亭想象自己窩在明善那張單人床的局促樣子,覺得有點可笑。 但還是收回思緒,幫明善補習功課。高一什么科目都要學,好在都不是很難,在季望亭的輔導之下,明善寫得得心應手,很快就把半套物理卷子和數學不會的大題寫完了。 “寫完了怎么辦?”季望亭手撐在桌子上笑著問她,“我沒有用了?!?/br> 明善被他盯得臉紅:“我去給你切水果好嗎?” 她說完有些慌亂地起身走入廚房,去給季望亭削蘋果的皮,刀還沒拿穩季望亭就從后面輕輕地摟住了她。男人微微俯身,溫熱曖昧的鼻息噴灑在她耳后:“你還會削蘋果呢?!?/br> “我,我會啊,大家都會的?!泵魃仆蝗槐凰@樣接近,有點緊張,小步地往前走了一點,結果季望亭直接壓了上來,胸膛貼著她后背,明善害羞得心都快跳出來。 “刀要拿穩啊,小心手?!彼坪鯇@種親密的距離并無太多反應,握著她的手削蘋果皮,貼著她的耳朵低低說話,若有似無地親吻,笑她,“你抖什么?” 明善偏頭看到他利落的下頜線,聞到他身上不知是什么牌子的男士香水味道,只覺得有些頭暈目眩,太近了,他們雖然是男女朋友關系,但她還是覺得太近了。 她艱難地開口:“我可不可以自己……唔!” 季望亭又吻了她,她的嘴巴就在他扭頭就能碰到的位置他怎么能忍不住不親下去。明善已經托不住蘋果,削了一半的蘋果掉落池中,她的口腔被季望亭的舌頭戳得發痛,她在躲避中都忘記自己的舌頭應該放在什么位置。季望亭居然還能這樣親人?明善有點驚訝。 男人不斷吸吮她嘴里的唾液,吸得明善舌根都發痛,忍不住發出嗚咽的求饒聲,季望亭一聽到這種受虐感十足的聲音就來勁兒,恨不得直接把明善推到就在這里干她,反正上輩子也沒不是沒試過,他和明善的性體驗只會多不會少。他已然情動,性器抵在明善的腰后。 “怎么了,不喜歡嗎?”季望亭掐著她的下巴分開一點距離,讓她換氣,像只餓極了的狼一樣眼泛綠光,看著她,“不想親嗎?” 明善被他吻得有些呼吸不順,調整了一會兒才松開抓著男人手臂的手,她本該為這個粗暴的吻感到生氣,但看到他手臂上有自己的指甲印還是愧疚:“沒有,沒有,我緩一下?!?/br> 季望亭咬著牙,嘴唇緊繃地看著她,明善喘得沒有那么厲害了,他就立刻又要低頭吻她,嚇得明善躲開,就算母親還在睡覺,她也不敢就這樣跟他接吻,含糊地求他:“回去,回去……” 男人把水果刀直接扔進池子里,抱著她步履飛快地回房,人還沒進門就已經低頭含著她嘴唇吃糖一樣地唆吸,用腳關上房門,把她壓在門板上肆意親吻,手掌在她的衣服上胡亂摸索,嫌棄衣服太合身怎么找不到扣子,但潛意識尚未被情欲掌控的部分感謝這個絆腳石。 明善有點被嚇到,季望亭現在的吻跟昨天的截然不同,人一天之內還能變化這么大的?她有些害怕,被男人手掌隔著衣服觸摸到胸部時更是要跳起來,衣服厚她其實并沒有感覺,但是季望亭這樣急切的樣子會讓她不安。她不是圣女,但也不能確認關系第二天就這樣吧? 她忍不住眼眶酸澀,掉出眼淚:“你別這樣,我,我們,唔?!?/br> 季望亭吃到她因為恐懼流出的淚水,咸咸的味道讓他慢慢清醒過來。 他松開了明善。他為明善整理好衣服和頭發,給她擦眼淚,看她被吻到紅腫撅起的嘴巴和幽怨的目光,季望亭誠懇道歉:“對不起,我不是故意嚇你的,真的對不起?!?/br> 比起打他一拳的生氣,明善更多的還是疑惑:“你……你為什么突然這樣?” “對不起,我太喜歡你了?!蔽沂翘珢勰懔?。季望亭在心里這樣補充,愛你愛到兩輩子都要苦心經營把你鎖在身邊,看到你就性欲膨脹,跟你接觸就忍不住想吻你,想cao你,想要把你一輩子關在地下室里誰都不讓見。真對不起,重活一世他還跟個瘋狗一樣,一點沒改。 他牽著她坐到凳子上,自己半跪在她面前,卑微地,虔誠地去吻她的手指,低聲呢喃著:“我不是故意嚇你,對不起。我不想失去你,原諒我吧善善?!?/br> 明善看著他頭頂的發旋,心里有些亂。她誠然喜歡季望亭,但此刻也隱約感覺到,季望亭似乎對她付出的情感要比想象中濃烈得多。他們認識還不到一個學期,還是昨天成為戀人關系,青春期的男生都這樣急色嗎?可是季望亭好像不能單純用急色來形容。 更何況。 “你沒有失去我?!泵魃聘杏X手背上有男人顫抖的吻,她不解,困惑,但因為季望亭是她喜歡的人,她小聲地安慰,給他安全感,“我原諒你了,我不想因為這個跟你分開?!?/br> 季望亭抬起頭來,他幽幽地說:“可是我以后會忍不住的。你都會原諒我嗎?”他慢慢地逼近明善,定定地看著她,將她眼睛里的瞳膜都看得分明,“以后你都會原諒我嗎?” “你會傷害我嗎?”明善不懂情欲,天真發問,“你是因為喜歡我才這樣的嗎?” “我不是喜歡你,我是愛你?!彼麪恐魃频氖指糁路ジ惺茏约禾鴦拥男呐K,撲通,撲通。明善聽他說:“我愛你,所以我永遠不會傷害你,我只會保護你?!?/br> 人們說愛只要張開嘴巴,放平舌頭就可以輕易發音,這個字也并不復雜,很快就能寫完,但其背后蘊含的狂烈熾熱的情感使明善對這個字的使用很鄭重。她只是喜歡季望亭,并不是愛他,她同樣也十分茫然,自己還是個讀中學的學生,不知能否承受住這份莫名沉重的情感。 明善沉默下來,她不知道如何回應了,她只好問:“你為什么要愛我???” 像電視劇里演的那樣隨便說一個無關緊要的很生活的細節,說自己在那一刻對她怦然心動嗎,還是說敷衍地騙她這是一見鐘情,可那是否又加深了他色情狂的印象。 他該怎么解釋呢,愛她這件事已經持續了兩輩子,或許已成為一種刻入骨髓的本能,已經找不出理由向她具體說明這份情感,從前的缺憾和不圓滿只會讓他付出更多去彌補,但這并不是愛她的原因,他是因為愛她才后悔曾經失去了她,所以才會更愛她。 他只好說出實情:“我也不知道?!?/br> ps:感覺寫得好忠犬啊,只要他別瘋就是一條好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