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TwoRoadsDivergedInAYellowWoo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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擱置許久的老項目重新啟動了,投資經理忙不迭地安排風控團隊去盡調。 歸卷看著項目群里的新消息:風控團隊的同仁們,明天LINK項目現場盡調是否ok?@卷耳@Peter@參 去企業現場盡調及高管訪談的時間由投資經理和項目方協商,但一般會提前一周左右通知,以防風控團隊排不開時間。 前一天才通知明天盡調,這種情況以前也碰到過,不過是正在推進的項目,財務資料和法務資料都還很熟悉。LINK這個項目已經擱置兩個月左右了,年末項目如潮水般涌來,資料太多,下午回公司再溫習一下比較穩妥。 歸卷回想了一下,盡調核心要點和訪談提綱自己之前應該已經列好了。不過,過去了兩個月,投資經理重推這個項目的話,應該先更新一下企業資料,給到風控這邊。算了,他們隨心所欲也不是一天兩天了,隨他去吧。 不過,好消息是,地點在張江。 “明天我能和你一起上班了嘿嘿”,歸卷打開地圖搜了一下,跟林矜說道,“不過和你那里好像還有點距離?!?/br> “嗯?怎么說?”林矜問道,彼時,他正打著轉向燈拐彎,視線掃著后視鏡,并未轉頭看歸卷。 “明天去企業盡調,也在張江,估計要一天半左右?!?/br> 林矜順口問道:“哪一家?” “嗯…”歸卷猶豫了一下,在想這個項目能不能趕上十期基金,也就是林矜入的那支基金來投,年末沖業績,項目推的又多又快,五六千萬投起來很快的,兩三個項目就沒了。 “怎么,我不是你們最最尊貴的LP嗎?”林矜輕笑一聲,想起那晚在路邊,她說著“您可是我們最最尊貴的LP”時的眉眼,微挑了下眉:“不可以知道嗎?” “唔,對LP負有信息披露義務的是基金部,不是我們風控部哦,而且,投資者也僅對自己加入的那只基金的投資項目有知情權,并不是對私募基金管理機構投資的所有項目都有知情權。這個項目用不用十期基金投還不好說,如果不是的話,那就屬于我司商業秘密了,是不能說的”,卷耳寶寶側過身,一本正經地同林矜解釋道。 林矜沒想到她這么正經地同自己解釋,笑意更甚,一邊倒車入庫,一邊問道:“作為家屬,也不能說嗎?” “唔,最好不要吧,我也不知道別的法務經理是怎么做的,我一般會避免和家人談起來。不過,如果確定了這個項目用十期基金投的話,我會和你分享的~”她伸出兩只空握成拳的手,像搖鈴鐺一樣晃了晃。 “好,寶貝真的很用心的在保護公司機密了”,林矜說著,松開了安全帶,摸了摸她的頭,說道:“好啦,下車?!?/br> “嗯哼,我可是有職業cao守在的”,卷耳寶寶得意地扭了扭屁股,這才松開安全帶下車。 私募法務這份工作,說有趣也有趣,說單調也單調。有趣的是能接觸不同的行業,生物醫藥、醫療器械、智能制造……了解這些不同行業的業態以及企業的盈利模式,思考投資邏輯,是很有趣的;單調的是工作內容數年如一日,看協議、出意見、跑盡調、做訪談、寫報告,以及發函催債或中斷訴訟時效,簡單來說,相對模式化,或者說固定化。 不過在法律行業里,歸卷已經很滿意這份工作了,因為它在能拿到不錯薪水的同時,又沒有那么的累,相較于律所的加班程度,她那幾天熬夜開會都是毛毛雨了,而且私募作為金融市場上的買方,走到哪里都不太用看臉色。 不過,她在這里,是為了攢錢。 因為,她還有太多想見的世面,太多想做的事。 歸卷閑暇時,會寫一些關于鄂溫克的專欄,是科普,也賺點小錢,算作消遣。但是,如果一個人的工作是和文字打交道,學習是和文字打交道,消遣,也是和文字打交道,那是會染上文字疲勞癥的。 所以,即使她對于歷史,尤其是鄂溫克族的史抱有極大的熱忱,在填高考志愿之前,她也從未想過要學文? 那個時候,一門心思想念的,是化學系。 對于自己未來的定位,也是成為一名優秀的化學家。 之所以走上這條路,是因為額尼向一位遠方親戚詢問意見,那人回道:“做化學實驗很危險,化學實驗室經常爆炸的。女孩子學文,將來可能會輕松一些?!?/br> 那位親戚畢業于清華,他的話對額尼來說如此具有說服力。 所以系統里一個個化學系的志愿被刪掉了。 無一例外,全部換成了金融和法律。 但是當年高考,她的化學是滿分啊。 她當年如此憧憬化學系,卻終未得償所愿。 這些年輕松了嗎?沒有。 心中郁氣,難以疏解。 她努力推著自己走一步,再走一步,如步履蹣跚之人行走在荒原,又如西西弗斯推巨石上山。 充滿熱忱之事,她可以做到A ,但即便是不喜歡的事情,也要努力做到A,這是她的人生信條。所以法律這條路,她走得很艱難。 后來有一年,她突然意識到,自己學習法律的時間比平生學習化學的時間都要長了,心中萬分難過。 她躲到廁所里,大哭了一場。 黃色的樹林里分出兩條路,而我,被選擇了看似康莊的那條,決定了我從那至今八年的道路。 可是,這是我的人生啊,她想。 在荷蘭的時候,她對隔壁的波蘭同學Adrian講起這件舊事,語氣中幾多遺憾。 Adrian看著她的眼睛,很認真地說道:There’s no saying that girls not for Sce, or not for Chemistry. It’s so terrible he said that. 歸卷動容,淚珠大顆大顆地墜到地上。那是那么多年來,第一次有人跟她說,當年那個高材生說的不對,誰說女生不適合化學?我們大學生物和化學實驗室里女孩子有很多。 Adrian,也是男生。 同樣是男性,卻說出了截然相反的話,一位,勸化學滿分的女孩子學文,另一位,以居里夫人作比,說你難道不會成為像瑪麗一樣杰出的女性科學家嗎? 她終于明白,要堅定自己的心。 沒有什么,比自己心里的聲音更重要。 錯過錯過,是錯了,不是過了。 她還年輕,一切都還來得及。 只要有錢。 對,只要有錢。 所以,她努力地賺錢,合理地存錢。 所以,她拼命地學語言,考成績。 選擇法語,是因為法國的大學不收學費,只收注冊費,若他日果能成行,能為她省去一筆不小的開支。 已然二十五,又算什么呢?她往后,還有幾十年的路要走呢。 她不怕那路綿綿無盡頭,她只怕,再無返回當年久久佇立的岔路口的機會。 她也好想,走那條荒草萋萋的道路。 —— 額尼:鄂溫克語,“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