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要走得灑脫一點,姿勢才好看。
次日清晨。 每次做完愛之后,孟朝總是醒得更早一些。 很難說這是沒有安全感的證明,還是她本能的作為一名約調師的警惕。 ——這是一個男權世界,對女人和男人的裸體呈現出截然相反的兩種態度。 男人們并不介意拍下自己的裸體,甚至會以此為榮,若他們恰好有一根很大的jiba那就更好。女人則終其一生都要為她們的裸體感到羞恥,但在某些特定情況下,她擁有向凝視著她的男人展露裸體賣弄風sao的自由。 簡單來說,孟朝不會給任何人威脅她的權力,因此也就要時刻保持清醒。 “我走了,小牧?!?/br> 游牧云睡得天昏地暗的,他還在倒時差。 饒是如此,他還是掙扎著從被窩里伸出一只手臂,亂舞著想要攔一攔她。 “朝朝,別走,說好我送你去學校的……” 孟朝才沒那個閑心陪他玩過家家的游戲,她下午就要考試了,現在最好還是收收心。 “作為沒有親自送我的補償,你可以給我發個紅包?!?/br> 她轉身就走,毫不留情。 然后,一開門就看到了紅著眼睛靠在墻上的許秋白。 還有,被他丟在腳邊的早就冷掉的外賣盒子。 這場面,任誰都覺得荒誕。 即便孟朝覺得她一直生活在一場荒誕的戲劇里,許秋白和他奇怪的不合時宜的執著也可以排進這出戲里最戲劇化的場景的前三名。 “老板,你不會是在這兒站了一夜吧?” 許秋白的臉色白得近乎透明,緩慢地點了點頭。 酒店的房間設計,一開一關的功夫,他壓根就看不清屋子里還有沒有人,但他又不傻,猜也猜得出里面的人是表弟,還有昨夜表弟和孟朝又做了些什么。 孟朝瞧了瞧他的臉,憔悴得很,眼睛里還全是紅血絲,落魄得像是剛從撒哈拉大沙漠徒步回國的。 更蹊蹺的是—— “也沒人管管你?沒有別的住客投訴你?誰要是大半夜的碰見你在這,不聲不響的,不得把人直接嚇進醫院?” 許秋白抿了抿唇,長時間沒有喝水或進食,如櫻花般嬌嫩的唇瓣干涸開裂,有些觸目驚心。 “這一層,除了你……和表弟開的那間,我昨天都包下來了,不會打擾到別人的?!?/br> 孟朝無語地看了他一眼,說: “有錢真好?!?/br> 她不再看他,晃晃悠悠地向電梯走去。 理所當然地,許秋白追上來,站到她身邊裝了一分鐘的啞巴。 “孟朝,我送你吧?!?/br> 這么簡單的請求,拒絕反而刻意。 孟朝微笑著,微微頷首向他道謝。 “謝謝老板,送我到南門就好,我先去圖書館還本書?!?/br> 看她笑,許秋白也跟著笑。 舒了一口氣似的,看他的步子,都變得輕盈起來。 許秋白的心思很好猜。 好猜到當他的眼神第二十八次偷偷投向坐在副駕駛的孟朝的時候,孟朝有點無奈又有點擔心地問: “老板,你是不是想謀殺我?” “怎么可能?孟朝,我——” “冷靜一點。我的意思是,如果你不想我們兩個今天死于車禍,那就專心點,好好開你的車?!?/br> 這哪里像實習生對老板說話的語氣? 不知道的還當許秋白是她孟朝的司機。 可是,他就是賤,偏偏喜歡這樣被她玩弄。 消停了半個小時,還有兩條街就到學校了。許秋白又覷了她一眼,正巧和她戲謔的眼神撞到了一起,撞得他的心口泛起漣漪似的痛。 “孟朝,我聽說你下午有個重要的面試?!?/br> 孟朝翻了個白眼,不用猜也曉得許秋白是從誰那里聽說的。 她也就是現在沒有閑暇,等她空出來了,一定得把談佳期約出來打一頓。 “嗯,是挺重要的?!?/br> 目前為止,許秋白從與孟朝的交往里學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雖冠以學習之名,這也不代表他學到了什么好東西。 不該看的不要看,不該說的不要說。 他明知道她昨天干了什么,她也知道他知道的。 可兩個人,卻默契地誰都沒有提。 就好像,她和他沒有半點私人關系。 一個老板干嘛要關心實習生的私生活? “孟朝,你先好好考試,等你考完我們出來吃個飯吧?” 他的聲線有點兒抖,近乎哀求。 先答應一起吃飯,再答應出來約會,再答應徹夜長談??倳鹊剿敢饣仡^的那天吧? 哦!這卑微的期冀。 車子停下來,停在一片郁郁蔥蔥的懸鈴木的綠蔭里。 雨下了那么久,趕在她考試的這一天,卻是個難得的大晴天。 孟朝拉開車門,很抱歉也很果決地回答: “我不要” “孟朝,你別多想,我沒有別的意思……” 許秋白還在嘴犟,這一次他想忍住不要哭出來,他明白哭多了不會讓人心軟,只會讓人厭煩。 可孟朝的手還是繞過去,擦掉他發紅的眼角邊露珠似的小顆的淚。 “不管你想說什么,都請你不要說?!?/br> “許秋白,我知道你在期待什么。你覺得只要你當作一切都沒發生,當作不知道我和談老師去酒店,不知道我和你表弟zuoai,我們就可以恢復到原來那樣,可是我們兩個的問題還是沒有解決。你永遠沒辦法信任我——雖然這件事也確實不是你的錯——我也永遠搞不懂為什么人們喜歡用’我愛你’這句話來告白?!?/br> “要走得灑脫一點,姿勢才好看?!?/br> 沒完沒了地回頭,怎么會好看? 許秋白真該慶幸,在他把求她復合的話說出口之前,孟朝就及時地攔住了他。 一個人說出這種話,可是會讓自己的性魅力大打折扣的哦。 許秋白苦笑。 他還能說什么? “那,孟朝,考試加油?!?/br> 孟朝卻沒有馬上走開,而是叫他從車窗里把他的手機遞出來。許秋白不明所以,但還是照她說的乖乖照辦。 ——可怕的習慣。 她點開談老師的對話框,匆匆掃了一眼談老師發的東西,皺著眉瞪了許秋白一眼,最后發了一條語音過去。 “談佳期,你別再找許秋白了。等我考完試,我和你單獨聊聊?!?/br> 談佳期的訊息極快地跳出來,同樣是一條語音。 他的聲音黏膩得不得了,又蕩漾得不成樣子。 “小孟,你不會是想把我約出來打我一頓吧?” 孟朝的臉黑了一半。 下一條消息,他又這樣說: “你知道吧?你越打我,我就會越興奮?!?/br> 孟朝剩下那半張臉也黑了。 她刪掉了談佳期,又把許秋白的手機丟還回去。 “許秋白,你別和他玩兒,談老師他是個壞人?!?/br> 她也不看許秋白是個什么反應,頭也不回地走進學校。 許秋白卻在原地等了好一會兒,纖細的指節在手機屏幕上撫來撫去,似乎想通過這樣癡纏的動作來感受她余留下的體溫和指紋。 “他是個壞人嗎?” 許秋白的聲音很低,散淡地將他的心事一并吹進盛夏的風里。 “可我怎么覺著你和他那么好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