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meimei干哥哥,這不是天經地義的
談佳期還是第一次覺得孟朝腿這么長,走得這么快。 從酒店包廂出去到旋轉樓梯,這才多遠的距離,他都感覺孟朝的步子邁得快飛起來了。 “小孟?小孟!你干嘛呢?是有鬼追你?還是煩我煩成了這樣?” 他承認,把爸媽當借口約孟朝出來是有些卑鄙,可小孟也不至于生這么大的氣吧? 一旦剩下她和他兩個人,連裝都懶得裝一下?就這么討厭他?就這么不想見他嗎? 談佳期顧不得許多,漆黑锃亮的皮鞋踩在光可鑒人的紅木地板上,踩出叫人心煩意亂的聲響。他幾乎是跑著,才終于追上了孟朝,在她頭也不回地沖向雨幕之前,他展開手臂,一把把她抱進了懷里。 “小孟,別跑這么快,你也不怕岔氣……” 他想要說些俏皮話,哄哄她,可一見到她在無聲地哭著,談佳期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了。 “小孟,怎么哭了呢?” 他這話問得很蠢。 所以,孟朝沒有回答,只是睜大了眼睛,任由淚珠一顆一顆地蹦下去。她正對著談佳期,兩個人的距離近到不能再近,近到她可以清晰感知到談佳期的體溫。 “對不起……小孟,我不該在今天約你出來……” 他是怕她會在這個特殊的日子心情不好,特意想拉上爸媽一起陪陪她。 可是,談佳期的好意似乎適得其反。 他手忙腳亂地給孟朝道歉,可又貪戀著與她難得的片刻溫存。 真的太久沒有和她這樣親近。 雨紛紛地下,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談佳期瞥了一眼遠處的車子,很快又收回視線,低著頭吻掉她的眼淚。 “你別這樣?!?/br> 孟朝躲開去,睫毛混著淚水扎在眼睛里,很不舒服。談佳期卻不肯放棄,見她情緒沒那么壞了,又開起不合時宜的玩笑來。 “這樣?是怎樣?小孟,你是什么樣的性子你不清楚嗎?還真打算為那個小白臉守身如玉???” 她拒絕他的親昵。 談佳期理所當然地把這罪名歸到許秋白的頭上。 孟朝瞪了他好幾眼,又羨慕起他不曾經風雨的天真和愚蠢。 那些暗流涌動,在她與林女士和談先生之間轉了幾個來回,談佳期是一點也沒發覺。 “跟他沒關系?!?/br> 她抬起手,想要把翡翠鐲子摜下來還給他,雨水卻溜進手腕與翡翠的縫隙之間,滯澀得很,拔不下來。 談佳期很沒良心地笑了一下,說: “這有什么不敢收的?我媽手里差不多的鐲子怎么還有七八個,她都說把你當成女兒看了,就要一個鐲子?簡直是小看我們家了?!?/br> 孟朝很費解。 談老師這么大的人,學歷也高,人也聰明,怎么腦筋連這個彎兒都轉不過來? 她不想和談佳期再有瓜葛,也衷心祝福他可以找到理想的妻子。 可多余的好奇心卻在作祟,孟朝的確是沒忍住,略帶嘲諷地問: “就你爸媽把我當女兒這事兒,你是真不懂還是裝不懂?小談哥哥?” 孟朝故意把“哥哥”這兩個字說得很重,提醒他哥哥和meimei搞在一起是一種luanlun行為。 談佳期摘下眼鏡,掏出手帕擦起鏡片上粘黏的道道雨線。 “我懂?!?/br> 剛正經沒幾秒,談佳期又笑起來。 他很少摘下眼鏡,因此幾乎沒人知道,那副厚厚的鏡片擋住了一張怎樣俊秀的臉。 視野一下子模糊,談佳期的笑也顯得有些飄渺。 “我爸媽的觀念那都是老一套了,”他又戴起眼鏡,故意在孟朝耳邊說道:“meimei干哥哥,這不是天經地義的嗎?” 你干我,是天經地義的呀,小孟。 這是談佳期的言下之意。 孟朝把他推開,回贈他幾枚白眼。談佳期望了一眼酒店的停車區,看到那輛礙眼的車子已經在不知道什么時候駛走了。 戲,也演得差不多了。 他不再強留孟朝,他知道用不了多久,孟朝就會再想起他的好。 “小孟,我把車開過來送你回去,你稍微等我一下?!?/br> 孟朝卻在這時候想起了許秋白。 許秋白跟個醋壇子沒兩樣,要是讓他知道今天出來見了談佳期,還不知道要哄多久才能哄好呢。 她婉言謝絕。 “談老師,你還是早點和阿姨叔叔回家吧!” 孟朝揮了揮手臂,攔了輛的士,上車就走。 談佳期笑了笑,又靜靜站了一會兒,等他準備折回包廂,拿起手機一看,恰好是許秋白來了電話。 他的笑容愈發燦爛,多少是勝券在握的意思。 “許總,您找我什么事?” 他還以為許秋白會一直沉住氣不回復他也不刪他呢! 看來今天的許老板沒少受刺激。 電話那一頭,是許秋白平靜到不能再平靜的聲音。 他一開口,就問了句讓談佳期始料未及的話。 “孟朝家里的那枚鉆戒,是你送她的?” 面對難以承受的背叛的痛苦,許秋白,這個一如既往選擇了逃避的男人,在慣性的支撐下逃回了孟朝的公寓。 而他回到公寓之后,整個人像是脫了力,呆坐了好半晌,回過神來想起的第一件事竟然是孟朝下午出門之前好像說過讓他自己給手機換張膜。 這是孟朝對許秋白的關心,還是Dew對鵲橋仙的命令? 許秋白分不清,他陷進了一場病態的、巴甫洛夫式的愛情。 在孟朝的柜子最底下,在那只小小的雜物箱里,許秋白像是只會執行命令的機器人,麻木地、漫無目的地翻找著。 直到,一只精致的絲絨盒子不知從哪兒掉出來。 里面盛著一枚造型古怪的骷髏鉆戒。 有誰會用這么不詳的戒指求婚嗎? 許秋白對此很是懷疑。 可是,孟朝也不像是那種會主動買這種首飾的人。 不曾想,電話那頭的談佳期同樣沉默了好一會兒。 談佳期的嗓音是沙啞的,許秋白卻沒聽出來這點異樣。 他只聽到—— “是啊,那是我向她求婚用的戒指?!?/br> “哈!你騙誰?誰會用那種戒指求婚?” 談佳期卻笑。 “你又不了解小孟,當然不會明白那是什么意思?!?/br> 尸體。骨骼。骷髏。 看起來是很可怕的東西。 但如果那具骷髏曾經是世界上最愛她的那個人,那么也沒什么好怕。 許秋白咬緊了牙,為她和另一個男人心有靈犀的秘密暗恨不已。 這讓他覺得自己一直是一個外人。 “小孟是答應過我的求婚,我和她說好了,等她畢業就結婚,結了婚以后就不玩了。這些事,難道她沒有告訴過你嗎?” 許秋白還沒聽完,就掛了電話。 談佳期看著那通聊天記錄,低聲呢喃: “小孟,那枚戒指,你怎么還沒扔呢?” 他以為,他這個名不副實的哥哥,早就像那枚過期的戒指一樣,被她毫不留情地拋棄了呢。 如果她還留著那個戒指,這是不是說明,在他最卑微的期冀里,小孟也還是稍微有一點舍不得他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