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妮的回答讓我很失望。她說我不在的這兩個月，曾經服侍過我的人全部都不能接近殷，連她跟菲利浦都不行。珍妮是抓到機會在羅培跟歐席納面前割腕，發現兩人不為所動才轉而割頸動脈。為了這件事情我又生悶氣不理歐席納，但很快就轉為討好。

    「我最近很嗜睡，然后做了夢?！刮艺Z氣愉悅地跟歐席納說?！肝覊舻揭笫请b小龍，我是隻白色小球般的鳥，一直在他身邊飛，他覺得我很煩就把我抓下來，抱在懷里?！?/br>
    我很喜歡這個夢。夢里變成小龍的殷有時候是拍打我，有時候是噴火把我嚇下來，但最后都會把我護在懷里?？上也幌褙堫^鷹老友那樣俊美，配不上這隻小龍。

    「你是很煩?！拱淹昝}歐席納終于回答我。他現在學會對我充耳不聞?！高€有再聽到鈴鐺聲？」

    「沒有，但現在會聽到小小的說話聲?！刮彝嶂^，努力想擠點內容出來。我在殷身邊從來不講這么多話，反正殷會讀心。而且我通常被他弄到說不出話來?！负芟耧L在唱歌，沙沙的，很安心?！?/br>
    鈴鐺聲消失讓我很介意，但風的歌聲讓我通體舒暢。雖然珍妮聽不到。在睡覺的時候聽到風的歌聲的話，我還可以跟風對談，但醒來只會有模糊的印象。

    「咳嗽呢？」歐席納按了按我的脖子。真是的，問我又不回答，很難聊天耶。

    「不咳結晶了，會咳液體?！挂后w有點像水銀，而且一下子就蒸發掉，害我不能好好研究?！肝业馁Y產變少了！」

    歐席納的眉頭皺得可以夾死蒼蠅。

    「還是會有結晶啦，變很小塊?！刮蚁氡M辦法想讓歐席納開心一點，好讓他松口告訴我殷的近況?！负美?，想要我下次分你?！?/br>
    歐席納直接白眼我。我只好使出最終招式，拉著他的手按到我微凸小腹上。歐席納不透露，我不知道到底過了多久的時間，但我的肚子仍然不大。我一開始很期待可以挺著個夸張的肚子，開始腰痠背痛渾身不對勁后我只想把凱莉絲拆下來。

    「凱莉絲，這是矮??歐席納喔?！刮乙舶咽址旁跉W席納手掌上，回想著殷溫柔摩挲我腹部的感受?！笟W席納一定會告訴你殷的事情?！?/br>
    唉喔，站在歐席納身后的珍妮開始掏手帕了。我以為會變得愛哭的是孕婦本人耶。

    歐席納緊抿著唇，我絞盡腦汁還想說什么，肚子被凱莉絲踢了一下，就踢在歐席納手在的位子。我看得出歐席納動搖了，趕緊開口。

    「你看，都是因為你不說話，被小凱莉踢了吧？」我盡量用歡樂的聲調?！敢笞罱€好嗎？」

    肚子上的大手移動了位置，似乎想再感受一次胎動，但凱莉絲不配合。希望歐席納回去可以告訴殷被凱莉絲踢的感覺。

    「歐──」

    「小不點，」收回手歐席納打斷了我的話?！柑幼甙??！?/br>
    珍妮的表情好精彩。我又是什么表情？

    歐席納的掌心浮現出與以往完全不同的光輝，更接近每次帶他離開西塔的橘紅色魔法，而不是麥地納隆的恩賜。

    「特洛爾有他的理由，但再這樣下去你會先崩潰，你的珍妮也是?！顾麜簳r收起了魔法。我突然懂了為什么歐席納這么沉默，除了我很煩以外，他很累。

    「你已經不是嗜睡的程度了，小不點?！?/br>
    他不知道耗費了多少時間在研究、模仿進出西塔的魔法陣。

    「你睡不醒?！?/br>
    我不明白地望著珍妮，她沒有反駁歐席納的話。喔！所以每當我睡醒，珍妮要不是在哭，要不就是快哭了，是因為這個？我以為她只是在同情我的遭遇，還想說我并不可憐啊。

    「我進塔十次，你大概只有三次是清醒的?！箽W席納收起魔法，抓住我的肩?！肝乙呀洶才藕昧?，把你跟珍妮送出塔后菲利浦會接應你。如果你擔心，我跟你一起走?！?/br>
    逃走？

    我沒料到歐席納會這樣提議。他明明最重視殷。

    「我不擅長，但這個轉移陣我確定會成功?！箽W席納的語氣近乎懇求?！感〔稽c，想想你的凱莉絲，你們不能永遠待在西塔里?！?/br>
    歐席納的話戳中了我最害怕的點。

    我曾經是子爵宅邸家一隅的小女孩。我好怕凱莉絲也變成塔里的小女孩，比我更絕望。西塔連扇窗戶都沒有啊。

    「有我在，即使特洛爾或任何人下殺手也可以馬上治好──」

    「背叛殷？」

    換我戳到歐席納的痛處。

    「??我怕特洛爾后悔?！顾揪o前襟，深呼吸?！肝也皇菫榱四?，小不點。后悔沒藥醫?！?/br>
    我點點頭。歐席納跟珍妮的臉都亮了起來。真難得看到他們在同一陣線上。

    「凱莉絲就拜託你了，歐席納?！刮亦嵵氐某皖^?！钢髱?。還有珍妮?！顾墒切P莉的教母。

    「塔莉絲！」

    我撥開歐席納的手，大幅度的搖頭。我不會離開殷在的地方的。凱莉絲可以有選擇，就像我也有。

    「特洛爾已經開始找別的女人了！」

    我聳聳肩。

    「那是他的事?！?/br>
    這回答讓珍妮跟歐席納再度嚇到。到底有什么好意外的？殷是王耶。殷會不會來把戒指拿回去？這樣我就可以再見到他了。

    好想殷。

    歐席納的表情讓我有些不忍，但我仍堅持搖頭強調我的決心。

    殷在這里，我就在這里。

    「我明白了?！箽W席納站起身，收斂情緒?！副?，我??我會尊重你的意愿。但你再考慮考慮好嗎？小不點?！?/br>
    我微笑以應。

    「我還能幫你什么嗎？小不點?！?/br>
    我的天，還問？

    「殷?！沟降资且f幾遍。

    歐席納愣了半晌，然后笑了。是一直以來我所熟悉的，連殷都不放在眼里的笑。卻染上了一抹前所未有的憂傷。

    「我不知道。小不點，我早就告訴過你，我從來不知道特洛爾在想什么。這是真的?！?/br>
    歐席納手腕上出現了魔法陣，時間到了。他再跟珍妮吩咐了幾句照顧我的方法后才回頭。

    「但在我看來，你依舊是特洛爾的心，小不點?！?/br>
    話還沒落地，歐席納隨著魔法消失無蹤。

    歐席納很早就交給我跟珍妮一個鵝黃色的光球，說是我有生產可能時就把光球捏破，他會想盡辦法排除萬難過來接生。我太好奇，差點當場把光球捏破，睽違已久見識到暴怒的歐席納，頂著大肚子的我閃躲不及只能乖乖被他捏鼻子訓話。光球交由珍妮嚴格把關。

    但當珍妮確認我開始陣痛、捏破光球后，歐席納沒有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