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夏梔瞥了眼那男人,平靜的眸光倏然凍結
面前的聚落勉強可以叫小鎮,只有寥寥幾戶,門上多落著灰塵。這幾年邊境并不太平,有選擇的人都搬走了,沒得選的人也要找機會走。 夏梔從車廂的縫隙往外看,一絲天光落在清透眼底,她稍稍松了口氣,這樣挺好,最起碼倒霉的人不會再多。 “這里有人!” 一聲叫喊,吸引了女孩剛剛落下的眼光。 幾個人從屋里拖出一個男人,他似乎在昏迷中?;蛟S是受了這些傭兵的驚嚇,他被摔在地上也沒有醒來。 將他拖出來的傭兵問身后的隊長:“這個人要怎么處理?扔在這里?” 能多一個籌碼就是好的,隊長看也不看那人:“扔到一邊?!?/br> 時間已經接近黃昏,這里有民居,雖然破敗,但他們風餐露宿慣了,在這里住一夜顯然是最好的選擇。房子身后靠著小山坡,面前再沒有在射程內的山谷,也能避免再遇到那個恐懼的狙擊手。 歐格已經提不起興趣再去繼續那個游戲,他找了一間條件看上去最好的屋子,躺在里面一會兒就鼾聲如雷。 但其他的人不能睡得這么隨性,他們要輪流站崗。但在這之前,這些人質要全都趕到空地上。 昏迷的男人被扔到一邊,幾塊破門板堆到地上,兩塊火石磕出火星,燃起半人高的火苗。 剛剛暗下的夜幕又被紅光點亮,光芒歡快詭譎地跳躍在每個人眼里。夏梔瞥了眼那男人,平靜的眸光倏然凍結,生出枝蔓般的冰痕。 然后,她默默移到老板娘另一側,離他更近了些,并且在墻壁陰影投下來的暗處,悄悄探了探他的鼻息。 “怎么了?” 夏梔的臉色一僵,老板娘微微張大了哭腫的桃眼,聲音干啞中透著恐慌。 “沒事,我不小心坐到了石子?!?/br> 說完,夏梔抿了抿唇,默不作聲地收回手靠在墻上。羽睫半垂,好像在假寐,可藏在口袋里的兩指卻在摩擦,回味剛剛被男人突然握住的溫暖。 老板娘拍著孩子的脊背,嬰兒不足一歲,他嚇壞了,小臉通紅,額頭guntang。 女人和她的孩子一樣熱,夏梔將他們安頓在人群末端,因為白天的事,她再次在這個群體中被人孤立,除了這個昏迷的人,沒有人在她們身邊。 天色徹底變黑,不遠處的篝火漸紅漸暗。已經化為木炭的門板坍塌了下去,斷口落出兩顆火星,跳到夏梔腳邊。 男人的手指動了動,在地上寫下兩個字。 夏梔看清那兩個字,目光鎖定在一個傭兵身上。 他寫下的是刀疤,只有那個人臉上有一道長長的刀疤,哪怕帶著口罩都能從太陽xue上看到。 余光里,男人終于睜開眼,他的目光炯炯有神,鋒利程度猶如翱翔的鷹隼。壓在身下的手臂慢慢抽出來,手心里藏著一枚閃亮的刀刃。 現在是動手的好時候,大部分傭兵都睡了,就連人質們也閉上了眼??盏厣现挥兴膫€人,他只要同時殺死兩個,就有大概率取勝。 躺在地上的人慢慢靠到墻上,人質們的確大多都睡著了,除了夏梔,沒有人注意著他。 江霆撿起一個石子朝著身后扔出去,石頭一跳一跳過了轉角,幾個傭兵聞聲望向那邊,站在后面的兩個對視一眼朝著陷阱走去。 男人悄無聲息地轉過拐角,趁著兩人張望,一左一右兩道銀光,喉嚨噴出鮮血。 大地包容一切,滴下的血汩汩溫熱,被它盡數吸收。 鮮血是滋養野獸的祭品,腥味讓狩獵者瘋狂咆哮。 男人再回來沒有遲疑,塞到夏梔手里一個還帶著體溫和濕熱的東西。 “呯呯!——” 兩枚子彈射出,驚醒了人質紛紛抱頭跪在地上,也在剩下傭兵的腦袋上炸開兩團紅霧。 人質看到傭兵倒下愣了兩秒,片刻后三三兩兩逃進夜色下的丘陵中。 “你快走!” 夏梔松開了老板娘的手,女人不肯離開她,緊緊抓著她的袖子。 “你和我一起!” “不行?!毕臈d甩開她,“帶著孩子走,別信任何人?!?/br> 女人被夏梔推開,邊哭邊抱著孩子跑進夜色里。身后的門被踢開,槍聲驚醒了睡著的傭兵,十幾個人從房間里沖出來,嘴里罵罵咧咧說著臟話。 “媽的!什么人!” 上膛的槍口對著天開了幾槍,震得天地都在搖晃。 江霆拾起死人身上的沖鋒槍,朝著夏梔咧開嘴。 “小丫頭,要么跑,要么藏起來?!?/br> 到哪里藏,他根本沒給自己選擇的機會。 可他想錯了自己,她一樣沒想選擇,只是選項不一樣。 見她不走,江霆帶著她退到剛剛的拐角,一連串射擊之后,整片空地都燃起腥甜。 “去那輛車那?!?/br> 離他們最近的車,夏梔彎著身子跑到它旁邊,可剛一站定抬頭,就和早就守在這里的傭兵對上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