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嗲 第1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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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正朝阮芋這邊走來。 蕭樾一身黑衣黑褲,挺拔的輪廓與夜色微妙相融。因為剛運動過,他周身氤氳著極淡的熱霧,好似初晨山間一枝雪松針,穿過繚繞云嵐,浸透雨雪寒霜,于云銷雨霽時肆意張揚地生長。 來到觀眾席第二層,蕭樾漫不經心抬眸,正對上阮芋視線。 她懷里抱著零食,皮膚在黑暗中白得好似熒光,一雙杏眼警惕地盯著他。 蕭樾停在過道中間。 目光走馬燈似的在臺階上掠了一圈,又一圈。 然后,猶疑地停在阮芋身下,眉心微微一跳。 那視線明晃晃的,有些灼人。 阮芋不明就里,眼看著他抬步走過來,她心口一緊,連忙問: “你干嘛?” 兩人之間距離僅剩一米,蕭樾居高臨下,瞳孔顏色深暗,語氣似是有些不耐: “起開?!?/br> 阮芋:? 她好端端坐這兒,招他惹他了? 周圍空空蕩蕩,他想坐哪里不行,非要搶她的一畝三分地? 阮芋暗罵一聲無賴。 如果現在是白天,大庭廣眾之下,她早就“熱情關心”他的腦殼是不是進水了。 而眼下的場景是,夜色濃重,他們兩人單獨處于觀眾席之上,距離近得伸手就能碰到對方,而cao場上喧鬧的人聲看似就在耳邊,實際離他們至少有十米的直線距離、兩米的海拔距離,何其遙遠。 兩個阮芋加起來都打不過蕭樾。 他的眼神說不上多兇,但高挑的身材和鋒芒畢露的五官自帶壓迫感,讓人無法忽視。 識時務者為俊杰,阮芋低聲咕噥:“起開就起開?!?/br> 她慢騰騰地站起身,左手懷抱零食,右手將某人的夏季校服掛到左臂,不離不棄地夾著。 然后彎下腰,果斷帶走了充當坐墊的黑色雙肩包。 蕭樾看著她動作,一時無言。 甚至有點想笑。 挪到距離剛才那個位置三米有余的地方,阮芋把包一扔,重新坐下。 這筆賬她記下了,來日定當百倍…… 耳邊又響起催命般的腳步聲。 蕭樾單手插兜,竟然亦步亦趨跟著她走了過來。 初秋夜晚,空氣泛著絲絲清寒。 一中夏季校服是白色短袖襯衫,蕭樾在里頭搭了件黑t。跑步之前他脫了校服放在書包上,只穿t恤,誰曾想今晚cao場人這么多,他跑了一圈半就不想跑了,身上起的薄汗很快被晚風吹涼,感受到寒意,他便回來找衣服穿。 阮芋秀眉顰起,甜軟嗓音夾雜郁悶: “你到底想干嘛?” 蕭樾聳肩:“我想穿衣服?!?/br> 阮芋盯著他的純黑t恤,想也不想就說:“你身上穿的不是衣服?” 蕭樾抬手摩挲了下耳骨。 他的耐心素來很差。 而今晚似乎是個例外。 蕭樾順著她的話,饒有興味:“穿了衣服就不能再穿了?” 阮芋根本不知道他說的話和她有什么關系。 她全憑嘴硬在答復:“沒錯?!?/br> 一聲脆音,惹得男生不禁挑眉。 他退開半步,似是與她保持禮貌的距離。 然后再度啟口,似笑非笑: “非要我把身上這件脫了,你才肯把我的校服還我——” 頓了頓, “是這個意思嗎?” 第8章 撒嬌 “蕭樾呢?” 勞動實在跑不動,找理由停下來喘口氣,“呼,我們歇會兒,找找他在哪,萬一他迷路了……” “咱倆被拐了他都不可能迷路?!眹鴳c嘲諷完,伸長脖子左顧右盼,很快找到那道熟悉身影,“他怎么跑觀眾席去了?!?/br> “能為什么,跑累了唄。咱倆也過去歇會兒吧?!?/br> 沒走多遠,國慶驀地拉住他: “等等,你看蕭樾身邊是不是坐了個人?” 就著昏昧的光線,勞動用力眨眼,幾番確認后點頭: “好像真的有人!” “而且是女生!”國慶激動得直哆嗦,“還有點眼熟……” 蕭樾在男生堆里出了名的潔身自好,從沒見他主動和異性說話,對于那些找上門來的,他也避之唯恐不及,腦子里除了學習、競賽,就是踢球,整個人像塊冰晶一樣干凈純粹,卻也散著凜凜寒意,叫人不易親近。 印象中唯一和他有牽扯的女生,就是那個愛取笑人的w省姑娘阮芋。 然而這牽扯并非正向。蕭樾覺得阮芋克他,見到她都要繞道走…… 繞個屁道。 國慶認出來了。蕭樾身邊的女生,可不就是傳說中克他的阮同學。 這種行為叫什么來著—— 哦,飛蛾撲火! …… 觀眾席上。 蕭樾低低的嗓音還在耳邊回蕩,阮芋仿佛被定住,杏眸睜大,費解地回溯一遍他的話—— 非要我把身上這件脫了…… 脫、脫什么? 她受驚地向后竄了下,手指不自覺蜷起。 阮芋在老家見過不少流里流氣的男生。他們對她吹口哨,甚至當街攔人,阮芋內心毫無波動,反手就能把書包摜他們臉上。 可現在的她卻被蕭樾一句不太正經的話嚇到。 或許因為他長得太正,眉宇間盡是英氣,或許因為他語氣也坦坦蕩蕩,毫無狎昵,突如其來的反差叫她沒有防備,這才犯了迷糊,被他戲弄到。 直到這時,阮芋才注意到蕭樾的后半句話。 把他的衣服還他? 這兒哪有他的衣服…… 她垂眼。 …… 該不會是她手上這件吧! …… 那她屁股下面這個雙肩包,該不會也是…… 蕭樾饒有興致地看著阮芋像彈簧一樣從他書包上彈起。 她用力抿唇,不信邪。她是照著喬羽真的包找的,那個包明明就在旁邊。 換了個角度,阮芋才看見那個粉色書包側邊拉鏈上掛著一只小熊玩偶。 而喬羽真包上并沒有玩偶。 破案了。 阮芋張口想解釋,轉念又覺得太蠢。 多大點事,她向來能屈能伸,不至于把路走窄:“對不起嘛,我不知道那是你的包,還有衣服,現在都還你?!?/br> 蕭樾無言,接過她遞來的校服。那衣服似乎很燙手,女孩收回胳膊的動作快得只剩殘影。 又見她彎腰拎起臺階上的書包,幅度夸張地拍打,幫他撣走rou眼不可見的灰。 氣氛過于吊詭,為了緩解尷尬,阮芋嘀嘀咕咕夸起了他的包: “你這包不錯,布料厚實牢固,有韌勁,顏色也好看,烏漆嘛黑的,一看就超級扛臟?!?/br> “我謝謝你?!弊焐戏Q謝,他臉上可看不出半分良善,沉黑目光落向書包,聲色散慢,“還打算還我嗎?” 說得好像她貪圖他的破包似的。 阮芋確實拍了太久,訕訕把包還他。 回去就要洗澡,蕭樾無所謂地將包掛上肩,潦草背著,轉身便走。 他說想穿衣服,最后也沒穿,素白校服抓在手里,衣擺溜出來一角,微盈著光,隨他步行輕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