銷金帳 第20節
林氏還真心急。 他床帳里空寂,自己都沒覺著如何,倒有無數的人搶著上來關心。 挑眉瞟了顧傾一眼,到底是年輕姑娘,臉皮薄,那巴掌大的小臉紅的像火燒,頭快垂到胸-口去了,還沒真到用上盒子里頭東西的時候,就羞答成這樣子,若當真用了,還不知過后要怎么別扭。 作者有話說: 最近好朋友蜀國十三弦也開文啦,文案貼上,親親們喜歡的話可以看看~~ 書名《吾妹多嬌》id5248787by蜀國十三弦,文筆絕好一太太,喜翻~~ 文案: 偏執腹黑·冷靜克制(不?。喑迹枚蛔灾と崛鯆趁膿P州瘦馬 謝昶(g)為當朝首輔,人人皆知他矜貴冷肅,不近女色。 無人知曉,首輔大人心里藏著兩個秘密。 ——他與一女子共感,就連那些事情上也不例外。 ——而那女子不是旁人,正是他失蹤多年的meimei阿朝。 謝昶是家中養子,父母離世前尋一高人作法,令他與幼妹感識相通,命運相連,只盼他來日飛黃騰達之時,不忘養育之恩,照顧幼妹一世安穩。 后來城中大亂,meimei在人群中與他走散,這一走散,竟八年遍尋不得。 直到有一日,梁王生辰宴上,謝昶以消酒為由出了水榭,實則身體起了屬于meimei的反應。 而在此時,府上一間廂房內,傳來女子凄凄幽咽。 向來冷靜自持的首輔大人驟然滿臉陰沉,壓著想殺人的心情,抬腳踹開那道門,迎上一雙水霧盈盈的眼眸。 翌日,京中風言風語說首輔搶了梁王世子的美妾! 幾日后又有謠言傳出,那小妾竟是首輔大人失蹤多年的meimei! 一年后眾人聽說,謝昶竟娶了那美妾! 十里紅妝,明媒正娶! 【小劇場一】 起初,謝昶正襟危坐,目光從女子艷色驚人的紅唇移開,“女子不必追求鮮妍華麗,服飾整潔,妝容干凈即可?!?/br> 沒有人教過她知恥慎行,往后他做兄長的來教。 后來,月夜紅燭,美人霞裙月帔,媚色天成。 謝昶溫熱薄唇吻下,“阿朝這么穿,哥哥很喜歡?!?/br> 【劇場二】 下朝之后,向來勤勉的首輔匆匆趕回家,只因方才指尖微痛,便知嬌妻在家中給他繡荷包刺傷了手。 阿朝小心翼翼地覷他臉色,低喃道:“哥哥,我又給你添麻煩了?!?/br> 下人們瞧見,他們那冷漠無情的首輔竟將夫人的手指含在口中吸吮。 “說了多少遍,不是哥哥,是夫君?!?/br> * 他這一生,見不得她笑對旁人,更無法忍受她與別的男人永夜相歡。 最好是,一輩子困在他身邊,所有喜怒哀樂、冷熱痛癢,都只為他一個人。 第25章 薛晟壓下舌根上泛起的一點燥,抬手將盒子丟進屜子里。 兩人誰也沒說話,男人翻開昨晚未瞧完的卷冊重新細看,顧傾這回沒出去,就坐在他對面的螺鈿鑲玉榻上繼續做昨晚沒做完的繡活。 時間在沉默中緩慢流逝,薛晟抬眼,就能望見對面燈下側身認真繡花的女孩。挺秀的鼻梁底端微翹,有時猶豫地咬著唇,有時喜滋滋帶著笑。 她不經意的時候整個人看起來更放松,更容易高興。比守在奴婢主子的身份里時,更有生趣,眼神也更鮮活。 理公文疲倦的時候,他起身踱著步子跟她搭話。 立在他身側瞧她手里的繡活,問她:“做的是什么?” 姑娘彎唇答:“雀羽哥的娘親快生辰了,托我做一副繡花鞋面?!?/br> 薛晟抿唇,到唇邊的問話又咽回去。 顧傾不叫場面冷下,她仰頭睨著他眉眼柔聲說:“原也想給爺繡個蔽膝抵寒,可惜手頭用料沒有襯得上爺身份的?!?/br> 想了想,她站起身,從一筐針頭線腦里取出一只用帕子包著的淺藍色束口繡套,“只夠做個不成器的印章套兒……怕爺嫌棄,一直不敢拿出來?!?/br> 小手里托著東西,薛晟垂眼去瞧,是用了心的繡樣,恁小的物件也有青松細柳,小舟縠皺。 不是什么上好的用料,絲綢錦緞一概沒有,簡單質樸的藍色布地,倒也雅致文秀。 他抬手取了,指尖似有若無擦過她掌心。 四目不經意撞在一處,她慌忙縮回手背轉身去,耳后小片的溫膩肌膚染了一片淡淡的粉意。 薛晟眼角漾開一抹細而淺的波紋,像春日晴空下粼粼泛光的湖水。 他聲音低淺地傳過來。 “莫做得太辛苦,仔細熬壞了眼睛?!?/br> 臘八過后,各府都忙碌起來。眼看年節將至,各家都開始籌備年節的走親送禮,宴請往來。平素最得閑的林氏也跟著忙碌起來,受命輔佐大奶奶楊氏籌備年節筵席。 薛晟休沐的日子,雁歌抱來近日上門送禮的官員名冊給他過目。 瞧見禮單里有織金、妝花緞,重錦、輕容紗等織物,不由憶起前夜姑娘抱怨手頭繡料不足,輕抿的薄唇不由淺淡地彎了彎。 他提筆在名冊上做標注,“這些個原路退回,再命人來送禮亦不得收?!?/br> 又將幾個名字圈起來,“這幾家可走動,太貴重的亦不可收,擬的單子退回去,言明是我的意思?;仡^擬回禮,比照著前些日子的例數?!?/br> 雁歌遲疑道:“水至清則無魚,五爺這般,不怕叫大伙兒作難?您才從任上回來,與京里各方都不熟絡,擔的又是得罪人的差事,再嚴肅清正太過,大伙兒怕是更不知所措?!?/br> 薛誠踏入進來,聽見這半句話尾,笑道:“你這小廝倒通透?!?/br> 薛晟起身見禮,雁歌收拾去名冊端了茶來,兄弟二人分坐案側。 薛誠打量他這間書軒,以往清簡古樸,除了書便是公文,博古架上幾樣好東西和南墻上掛的山水或是誠睿伯賞的,或是兄弟們贈的。 如今屋角烘著荔香炭,腳踏上也擺了只炭盆,他知道薛晟一向不畏寒,這些東西必然不是為他備的。榻角有只小小竹編簸箕,里頭盛著各色繡線,自然更不可能是薛晟的東西。 他和林氏房里的事,薛誠也聽楊氏提起過幾句。聽說這些日子鳳隱閣肯留人,上到老太太,下到楊氏等,自然都替薛晟高興。 薛誠笑了笑,抿茶打趣他,“這些日子聽說你公務忙,有時用膳都顧不上,我瞧著氣色倒好?!?/br> 薛晟不茍言笑,像聽不出話里揶揄的意味,拈著碗蓋撥開茶葉的浮末,頭也不抬地道:“兄長難得在家,是有事尋我?” 薛誠點頭:“老三岳家那邊明兒要來人,聽說你回京,少不得要面見。我瞧老三的樣子,似乎不太好跟你張口,正要問問你,你們倆是怎么,這些日子有些相互避讓似的?可是生了什么誤會了?” 薛晟緩緩放下蓋碗,指緣輕點著溫熱的瓷面,“沒怎么?!?/br> 他淡淡地道:“興許知道我忙,兄長不必憂心。明兒定在什么時候,我會抽空到場?!?/br> 薛誠拍拍他的肩,聲音微沉,“五弟,這些年你在江州,我又忙著公事,家里頭諸事虧得老三他們用心照應,粉墻修繕,鋪子營生,維系世交,替祖母他們延醫求藥,幾個弟妹的嫁娶,老三勞心不少。他這人,性子是跳脫了些,也是給長輩們寵得過了,養下些壞毛病來,不過兄弟之間,相互退一步,他就是做錯了什么,瞧在二叔二嬸、瞧在祖母臉上,你別與他置氣?!?/br> 薛晟點頭,“兄長所言,我記下了?!?/br> 薛誠知道他性子素來冷淡些,與薛勤是南轅北轍的兩般為人,但知道他是個有分寸知進退的,有些話點到為止,也便不再多說。 薛晟起身送長兄離開,簾子挑起,正要跨出門,階下急匆匆走上來一個姑娘,見著薛誠,忙避開到一邊,后退幾步蹲身下去,“奴婢給大爺請安?!?/br> 難得一個晴好天氣,檐下冰棱子折射著點點光斑,少女如亭亭玉樹,翩立在明媚的日頭里。 容顏秀美妍麗,通身干凈清爽氣息,說起話來聲音雖輕,卻一點沒有拖泥帶水的矯揉,薛誠瞧了一眼,心知這便是薛晟留在鳳隱閣里過夜的那個小通房了。 薛晟站在兄長身后,瞧見顧傾一點沒覺意外,他淡淡瞟她一眼,沒有吭聲,越過她將薛誠送出了院子。 再回到屋中時,就見顧傾正在榻案下面找東西。 他不動聲色行至她身側,橫臂過去,掀開引枕,露出角落里藏著的針線簸箕。 兩人距離稍近,陽光透過朦朧的窗紗投進來,是一團溫暖的霧狀光影。 她發上染了一層柔和的邊暈,側坐在他身前榻案邊上,微微仰著臉。 薛晟沒有留連這一刻不經意的貼近,他眉濃目沉,面色平靜,很快抽身退立。 姑娘臉上莫名有些發燙,捧起被他翻出來的簸箕,清了清嗓子才說:“對不住,不小心忘在爺這兒了……” 見薛晟不語,她起身行了一禮,“那奴婢就先告退……” 身后,薛晟邊朝書案方向去,邊開了口,“我叫雁歌去庫房找幾匹料子,晚上送到暖閣里頭,你留著用?!?/br> 顧傾回眸瞧他,眼底不由帶了幾分柔和的喜意。 “多謝爺?!彼龥]有假意推辭,含笑謝了賞,“回頭奴婢給爺繡個敝膝,爺不要嫌棄才好?!?/br> 薛晟沒理她,埋頭翻出一卷書,顧傾也不在意,屈膝再一禮,快步退了出來。 簾攏輕擺,人去得遠了,連最后一縷幽香也散開。 紙張上的字跡,一個也沒有看進去。人走后他便注視著垂簾。這些日子的奇異心緒,便是他在感情上頭再遲鈍,也日漸察覺出來。 抬手,輕輕按住心臟的位置。 心跳異常劇烈。 她白日闖進來,還被兄長親眼撞見,他第一個升起的念頭,竟不是覺著難堪。 似乎有些……該怎么形容那樣的情緒,是喜悅……對么? ** 顧傾抱著針線簸箕,沒有轉身回內院,而是加快步子,去了趟伯府的車馬房。 負責洗馬的小廝叫明心,瞧見顧傾,笑得露出一排牙,“傾姑娘,這地兒多臟啊,仔細污了的你衣裳鞋,你怎么又來啦?” 臘月寒天,他刷馬刷得自己一身水點子,顧傾取了帕子遞給他抹臉,微笑道:“我聽劉大娘說,明心哥你去年的襖子都漏風了,我來瞧瞧能不能幫忙補一補,冬日里頭不能不小心,仔細落下了風寒癥?!?/br> 明心連連擺手,道:“不妨事,我覺著還能穿。傾姑娘你干干凈凈的手,可別碰著我那臟衣裳,你不嫌棄,我自個兒心里過不去?!?/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