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趙南星側過臉。

    沈沂指著窗外，“看，開花了?！?/br>
    有棵桃樹在春風拂動下，努力開出了這個春天的第一朵花。

    趙南星笑起來：“春天到了?！?/br>
    “嗯?！鄙蛞嗜粲兴迹骸昂枚嗍露荚摻Y束了?！?/br>
    —

    云京的春天回暖是從雨天開始的，一場場淅淅瀝瀝的雨落下來，連著一周都沒晴天。

    在這樣的天氣里，沈沂辦理了出院手續。

    在他住院期間，除了沈清溪來看過一次且和他大吵一架之外，也就舒靜偶爾會來一次。

    來了以后也不會待很久，最多半個小時。

    母子二人同處一個空間里，也沒有什么話好聊，一不小心就會聊到讓兩個人都不開心的話題。

    沈沂出院以后選擇回了老宅。

    趙南星有點不太放心，卻還是把他送了回去。

    車停在門口，兩人坐在車里，趙南星有些不大情愿地問：“要我陪你進去么？”

    “不用了?！鄙蛞收f：“你回去的時候開車小心?！?/br>
    趙南星卻有些擔心：“你這樣……回去不會又吵吧？”

    “吵一架也沒事?！鄙蛞书_玩笑：“養好了傷才回來的，只要不是打架，都沒關系?！?/br>
    趙南星眉頭緊鎖，腦海里似乎已經浮現出了沈沂和沈清溪打架的畫面。

    雖然不情愿，但還是妥協道：“我還是陪你進去吧?！?/br>
    沈沂輕巧地握住了她的手腕，“相信我?！?/br>
    趙南星：“你想去做什么？”

    “解決一些事?！鄙蛞收f：“或許真的很狼狽，所以不想讓你看見?！?/br>
    趙南星：“……”

    沉默幾秒后，趙南星沉聲道：“我知道了?！?/br>
    “但不管什么時候，身體都是最重要的?！壁w南星叮囑：“別再受傷了?！?/br>
    沈沂盯著她看，表情復雜。

    “你看什么？”趙南星問：“我說的不對么？”

    “你有沒有發現……”沈沂微頓：“現在你很像小時候?！?/br>
    趙南星：“……？”

    “嘮叨啰嗦?！鄙蛞士偨Y：“強勢?！?/br>
    趙南星抬手在他肩膀上打了一下，“我小時候就那么不堪嗎？”

    “但我很喜歡?！鄙蛞饰兆∷氖?，手指順著她的手指滑進去，身體也湊過去貼近，“因為那時候你很開心，我看見你就會很開心?！?/br>
    趙南星一怔，“所以你喜歡的是小時候的我？”

    “怎么？還帶吃自己醋的？”沈沂反問。

    趙南星：“沒有?！?/br>
    尾音都有些沉，聽上去不太開心。

    其實也無所謂吃醋，只是聽見會覺得：果然我想得沒錯，他只是因為小時候的濾鏡才喜歡我，才和我在一起的，所以現在的我還是很破敗不堪，不值得喜歡吧。

    趙南星并不會把這想法說出來，單純在心里想想，可是光想想也會覺得難過。

    沈沂輕輕捏她的手指，“喜歡小時候的你，但主要是喜歡你快樂?！?/br>
    “如果我一直很喪呢？”趙南星問。

    沈沂湊近她，猝不及防在她臉側親了下，低聲說：“我帶你去玩?！?/br>
    “玩什么？”

    “什么會讓你開心就玩什么?！?/br>
    “……”

    趙南星目光直勾勾地盯著他，似是在看他說的是真是假。

    對視不過幾秒，沈沂傾身往前徑直吻住她。

    趙南星頓時瞪大眼睛，然后就看見沈沂呷著笑。

    趙南星想控訴：“你……”

    卻在只說了一個字的時候被咬住唇瓣，沈沂趁虛而入，奪走了她所有呼吸。

    車內的空氣都逐漸稀薄，氣溫升高，沈沂和趙南星才戀戀不舍地分開。

    趙南星的腦袋隨意搭在沈沂肩上轉換呼吸，只聽沈沂低聲道：“只要是趙南星，我都喜歡?！?/br>
    不管是小時候，還是現在。

    —

    沈沂回去時，家里只有舒靜在。

    見他回來，舒靜立刻迎上去：“出院也不說一聲，我派人去接你?！?/br>
    “沒必要?！鄙蛞收f：“我恢復好了才會回來?！?/br>
    他聲音冷淡，隨意往沙發上一坐，分明只是隨便說說，卻帶著嗆人的語氣。

    舒靜愣怔片刻，“你……”

    “安慰的話就不用說了?！鄙蛞誓弥謾C給程闕回了條消息：“我有些累，上去睡一覺?！?/br>
    舒靜立刻道：“好，你休息?！?/br>
    沈沂站起來，即便傷還沒完全愈合也還是站得筆直。

    舒靜在他面前略顯拘謹。

    沈沂一向不喜歡她這樣，之前的氣氛分明好了一些的。

    但他也知道原因，所以并沒有過多的情緒，只是例行公事一樣地問：“今晚要一起吃飯嗎？”

    “??？咱倆？”舒靜錯愕地問。

    “不是?！鄙蛞收f：“我們一家、四口?！?/br>
    說到四的時候還微頓了下，爾后又補充道：“晚上讓大嫂和沈詩怡出去吃吧，我有些話想說?！?/br>
    “為什么要避開她們？”舒靜問。

    沈沂不自覺嗤笑：“算是給彼此留的最后一點體面?！?/br>
    舒靜不知道他想做什么，站在客廳望著他背影消失，這才呼出一口氣，心底一直在打鼓。

    從沈沂進家門那刻開始，她就有種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感覺。

    爾后沈沂的態度證實了她的直覺。

    舒靜忐忑了一下午，外頭雨越下越大，從淅淅瀝瀝的小雨轉成瓢潑大雨，到了傍晚時分，遠處還有劃破天際的閃電和震耳欲聾的閃電。

    這詭異的天氣讓舒靜愈發心緒不寧，之后干脆上樓去找兒媳婦聊天，也說了沈沂的想法。

    沈詩怡卻在一旁問：“為什么要走??？我也想和大家一起吃晚飯?！?/br>
    “應該是有事情要商量?！笔骒o回答：“寶貝，你今晚和mama一起去外婆家住吧，明早我和爹地一起去接你們回家好不好？”

    沈詩怡皺眉：“小叔真討厭，一回家就趕我們走?！?/br>
    大嫂立刻喝止：“詩怡！不能這么沒禮貌?！?/br>
    “可我說的是事實啊?！鄙蛟娾洁欤骸懊看涡∈寤丶?，家里的氣氛都很差?！?/br>
    “那你也不能這么說?！贝笊┱f：“要尊重小叔?！?/br>
    兩人并沒有回娘家，而是選擇去外邊的酒店吃飯。

    舒靜把兩人目送出門，沒多久沈崇明和沈清溪便回了家。

    傭人們已經準備好了可口的飯菜，舒靜此刻有種站在行刑臺上等刀落下來的感覺。

    沈崇明和沈清溪正在討論kmn的項目，以及今年國際合作的版圖。

    卻看見舒靜欲言又止的表情，沈崇明問：“發生了什么事？”

    “沒事?！笔骒o深呼了一口氣，抱著早點結束早了的心思道：“你們先洗手，我去喊沈沂吃飯?！?/br>
    聽到沈沂這個名字，沈清溪的臉色頓時變得嚴肅，沈崇明則是淡然地問：“他出院了？”

    舒靜點頭：“下午回來的?！?/br>
    沈崇明說：“看來恢復得不錯?！?/br>
    舒靜嘆了口氣，“總覺得怪怪的，說是晚上要一起吃飯，有事要說?！?/br>
    “要說什么？”沈崇明問：“又要結婚？”

    “不清楚?！笔骒o說。

    “估計就是這事?！鄙蚯逑渎暤溃骸八≡阂院蟛皇浅商旄w南星膩在一起么？估計是好事又近?！?/br>
    “真要是這樣就好了?！笔骒o一邊上樓一邊擔憂道：“總感覺還有別的事?！?/br>
    主要是沈沂的狀態很不對勁，舒靜這才一直提心吊膽。

    她一直都摸不準小兒子的心思，不知道小兒子喜歡什么，想要什么，想做什么，更不知道小兒子對這個家是什么態度，他一直都像是這個家里的邊緣人，所有人都知道有這么一個人在，但并不熟。

    舒靜十月懷胎生下他，卻沒有傾注更多的心血。

    不似懷沈清溪那會兒，每天都抱著開心和期待入睡，而懷上沈沂后，整日都戰戰兢兢，擔心受怕。

    因為尊重沈清溪的想法，所以夫妻二人和年幼的沈清溪商量過，并不打算要二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