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是你 第99節
良久,他低頭冷笑:“你還是覺得那些不是意外?!?/br> “是?!鄙蛞收f:“一次可能是意外,但不可能次次都是?!?/br> “尤其小乖,它一向乖得很,從來不亂跑。怎么就會剛好在那條平常連車都很少的路上被撞死?”沈沂冷聲說:“還記得那年么?” “什么?” “那是我大四上半學期,老頭子喊我不要讀研,回家里公司?!鄙蛞士聪虺剃I:“還覺得是單純的意外么?” 程闕一時啞然。 “可是你都不進公司了?!背剃I說:“他還有什么要害你的理由?” “三年前?!鄙蛞驶貞浧甬敃r的場景,“趙南星有天晚上回家遲,在路上被一輛車擦傷,車牌號是079?!?/br> “我記得撞死小乖那輛車的車牌尾號也是079?!背剃I忽地將所有事連在一起。 小乖就是沈沂以前養的一只銀漸層,有個開寵物店的學長賣不出去,家里也養不了,便問沈沂要不要養。 后來沈沂看它被關在籠子里,實在可憐,便收養了這只貓。 他在課后領著它去打疫苗,把它帶去學校遛。 養貓之后,他整個人都跟著平和許多。 是發自內心的平和。 不同的城市,車牌的前綴并不一樣,可尾巴的數字是一樣的。 這不得不讓人產生懷疑。 程闕倒還從未聽沈沂說過這些,他大多時候都一頭扎進工作里,平日里見了也就喝幾杯酒,聽他閑聊幾句,涉及到這種,他向來閉口不言。 可能是喝了幾杯酒,心情糟糕,便把這些事輕漫地說出來。 “那年,是為什么?”程闕問。 沈沂眉頭微皺:“我帶趙南星回家,老頭子有意無意地催生?!?/br> “這有些勉強吧?”程闕說:“你哥不至于因為這件事就……” “我很希望這些都是意外?!鄙蛞噬詈袅艘豢跉猓骸翱梢源_定的是,灰灰的去世是意外?!?/br> 灰灰是他以前養過的一只兔子。 細算起來,他真的養過不少寵物,有倉鼠、兔子、貓、狗,有的是人送的,有的是撿的。 總歸不忍心看那些小生命流落在外,便撿回去養著。 起先對它們也沒什么感情,等養個一年半載,他流露出對這些動物的喜愛之后。 總會死的慘烈。 那只倉鼠是誤食了花肥,中毒而死。 還有只撿來的小狗是在花園里撒歡時被捕鼠夾傷到腿,正是冬天,傷口感染去世。 灰灰是年紀大了,自然死。 其他的他都不敢百分百確定,都是意外。 而且不止這些活物,就連他最喜歡的一幅畫,只是掛在墻上也會被來他家做客的熊孩子撕爛。 他喜歡的花瓶,喜歡的磁帶…… 但凡他喜歡的,都會以一種極其慘烈的方式消亡。 程闕一時不知該說什么才好,最終話鋒一轉,埋怨道:“你怎么不早說?” “說了有用?”沈沂輕飄飄地反問。 程闕:“……” 他對沈沂說的這些事只是一知半解。 偶爾沈沂心事藏不住,會跟他說一些。 但很多,他還是藏著。 他向來是個不愿意將壞情緒帶給別人的人。 “我的壓力?!鄙蛞士聪蛩骸澳愦_定你能扛???” 包廂里的氣氛被這些事帶得壓抑下來,沈沂便拿他那天的話來調侃,以此來緩和。 “總歸還是能出一份力?!背剃I說。 “懶得想這些?!鄙蛞事曇舻?,帶著幾分超脫世外的淡然,“也懶得鬧?!?/br> 卻沒想到,他并沒有就此結束。 “就沒找到證據?”程闕問。 “滴水不漏?!鄙蛞瘦p笑:“如果真是他做的,是不是有那么點兒變態殺人狂的天賦?” 程闕嘖了聲:“是有?!?/br> “不過有時候我也會想?!鄙蛞屎榷嗔?,話也稍多:“可能我這個人確實不太吉利?!?/br> 程闕:“……” 他一個抱枕扔過去:“去你的,都什么年代了還搞封建迷信呢?” “找不到一點證據,也就意味著這些可能是意外?!鄙蛞瘦p笑:“所以 ,還挺有可能的吧?!?/br> “什么?” “我不吉利?!?/br> “……” “滾滾滾?!背剃I嗤道:“這話我他媽聽了多少年?我不還得活著?” 沈沂不想喝了,往后仰在沙發上,眼神疏離又淡漠:“但讓我同意離婚的不是因為這個?!?/br> “嗯?”程闕好奇。 “趙南星說?!鄙蛞暑D了下,“不喜歡我,所以不想跟我繼續錯誤的生活?!?/br> 平日里溫和的聲音此刻清冽又冷淡,帶著幾分說不出來的無奈與惆悵:“我知道她不愛我,但這話從她嘴里直白地說出來時,還是很殘忍?!?/br> 她甚至讓他親手擬離婚協議書。 殘忍到他不知該說什么好。 “那她當初為什么跟你結婚?”程闕問。 “逃避吧?!鄙蛞收f:“很慶幸當初她找我做了避風港?!?/br> 所以他才偷來了這么一段生活。 一段于他而言,像夢一樣的日子。 程闕:“……” 第一次見有人把備胎說得這么清新脫俗。 程闕不知該如何評價,便不再多言。 而沈沂想起趙南星同意跟他結婚那天,也是趙德昌剛找過她。 兩人不知聊了什么,趙南星充滿戒備,渾身都帶著刺。 即便如此,他還是往前走了幾步,逾越地、小心地提出了結婚。 反正也是要結婚的,跟趙南星結婚要比跟其他人聯姻好很多。 而且趙南星沒有威脅,應當不會重蹈覆轍。 卻沒想到,也還是會有。 只要他展現出一絲在意,就會有厄運降臨。 就像是落在他身上的詛咒一樣。 沈沂跟程闕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聊到后來,程闕忽地問:“沂哥,你喜歡趙南星什么???” 沈沂微頓,思考之后說:“不知道?!?/br> 反正就是喜歡了。 準確來說是愛了。 一見到她,他就覺得還想多活幾年。 雖然她和記憶中相去甚遠,可他就是喜歡。 趙南星冷漠、別扭,渾身是刺,只要靠近她,她就要往后退。 沈沂只能保持適當的距離跟她相處,不敢往前走半步。 可是只要看見她,就足夠讓他的世界明朗起來。 酒喝到了后半夜,程闕都隨意地躺在沙發上睡了一覺。 凌晨六點,沈沂拎起外套往外走,睡到迷蒙的程闕問了句:“沂哥,干嘛去?” “回去洗個澡?!鄙蛞拾淹馓状┥?,聲音比外邊的霧都沉:“離婚?!?/br> — 在離婚這件事上,沈沂和趙南星都很利落。 像當初結婚那樣利落。 趙南星起來洗漱過后,在客廳里聞到了很濃的煙酒味,客房的衛生間里有水聲傳來。 趙南星在臟衣簍里發現了滿是煙酒味的白襯衫。 她放進洗衣機里洗掉,然后轉身回房間化妝。 昨晚悶聲哭了一通,情緒倒淡了許多。 許是想明白了,也認命了。 她就只能過這樣的人生,所以后半生,讓她一個人平淡地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