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是你 第22節
就像是在森林深處起了大霧,而她走失在迷霧之中。 趙南星低斂著眉眼發了會兒呆,醉酒并不可怕,可怕的是酒意上頭之后做過的所有事情都記得。 便會在酒醒之后,不停思考:昨晚的我是個傻逼嗎? 趙南星有些懊惱。 就像幾年前跟沈沂醉酒后發生關系的那次。 不過那次她并沒有現在這般輕松,她那次第二天沒逃跑是因為太累了。 渾身上下像是被碾碎了似的,翌日早上先沈沂一步醒來,卻在剛下床打算逃跑時,狠狠摔倒在地,疼得她眼淚在眼眶里打轉。 這大抵也是個人特質。 反正她從未聽過有人和她有一樣的經歷。 等到發完呆,趙南星思緒逐漸回攏,也接受了這個現實。 不過床的另一側已經沒了人,房間里空蕩蕩的,恍若昨晚的一切都是一場夢。 可床的一側分明皺得發亂,甚至一旁的枕頭上有一根黑色的短發。 發絲很硬,亦如他那個人。 趙南星伸手將那根頭發捻起來扔進垃圾桶,這才慢吞吞地穿衣服。 孰料她剛拿了件小背心從頭上往進套,門吱呀一聲打開。 她發怔,沈沂亦發怔。 于是兩秒后,她轉過身,沈沂亦轉過身,甚至還貼心地關上了門。 …… 略顯尷尬。 但趙南星終于清醒。 她動作飛快地換了衣服,又拿了根皮筋隨意把頭發扎起來,拉開窗簾關上燈,讓這個房間恢復到之前的狀態,這樣仿佛就能遮掩掉昨晚的痕跡。 然而兩分鐘后,沈沂推開門進來。 白襯衫穿在他身上格外挺拔,袖扣沒扣,隨意地卷了一圈,最上邊的扣子卻扣得嚴絲合縫,差一條領帶。 他的身高站在門口,讓門也顯得矮了許多。 趙南星正在將亂糟糟的被子攤平。 居家服袖子挽上去一半,一張臉素淡白凈,看見沈沂后愣怔兩秒,隨后立刻低下頭,佯裝無謂地繼續做手頭的事,但手上動作明顯慢了許多。 沈沂卻問:“我領帶放在哪里?” 趙南星恍惚片刻,好似他們回到了剛結婚沒多久的生活。 她是個收納狂,也可能是所有潔癖的通病,所以常常會把沈沂的東西好好收納,但沈沂會找不到他的東西,便來問她,她會拉開房間的某一個抽屜,那里會整整齊齊地出現沈沂的物品。 或是手表,或是領帶,也可能是他的皮帶。 聽他這么問,趙南星愣怔,隨后才道:“你不是都拿走了么?” “沒有?!鄙蛞收f:“我只帶了幾根走?!?/br> 好多都是他到宜海之后新買的。 趙南星聽他一說,回憶才慢慢涌回來。 當初他離開云京時,她正在醫院值班,回家以后發現家里空空蕩蕩,連他行李箱都不見。 而她連只言片語都沒留下。 于是當時越想越生氣,把他的所有東西都打包起來扔到了雜物間。 …… 趙南星打開雜物間的門,許久沒進來過,這里的塵埃比書房更甚,一進門就嗆得趙南星打了個噴嚏,腰往后躬,卻不小心撞到了一塊硬東西。 她一回頭,沈沂就站在她身后。 趙南星:“……?” “那三個?!壁w南星指著三個大紙箱說:“你的東西都在那兒?!?/br> 沒有帶走的衣服,還未拆封的內褲,收藏的名表以及領帶、袖扣。 統統都在。 沈沂盯著那個沉默幾秒,又轉過頭無言地看了眼趙南星。 趙南星靠著門,訕訕地摸了摸鼻尖。 隔了會兒又不甘示弱地回瞪回去。 沈沂卻沒看到,他已經走進去搬自己的東西。 但他的手受了傷,紗布是新換的,因為那個結打得很潦草,并不是趙南星常用的打結手法。 他嘗試單手去抱,沒抱動,便將那只受傷的手也伸出去。 趙南星立刻道:“停?!?/br> 沈沂半蹲著,一條腿快要挨到地,胳膊隨意搭在腿上,微仰起頭看向趙南星,“嗯?” 只一個單音節,卻發出了他所有的疑問,似是認定趙南星會懂。 趙南星無語,但她確實懂了,是在問怎么了。 她走過去把他撥到一邊:“我搬吧?!?/br> 沈沂瞟了眼那龐大的箱子,好意提醒:“有點重?!?/br> 趙南星沒放在心上:“我搬進來的,我不知道?” 沈沂:“……” 然而趙南星并沒抱動。 那箱子就像是在跟她故意作對似的,分毫不動。 “你搬的?”沈沂挑了下眉。 趙南星:“……” “家政搬到客廳,我推進來的?!壁w南星說。 沈沂低笑了聲,卻又很快收斂。 趙南星不服氣:“你笑什么?” 沈沂已經恢復正常,“沒有啊?!?/br> “分明就有?!壁w南星看向他:“不就是笑我勁兒小么?那都多少年前的事兒了?!?/br> 趙南星不服氣的時候,話賊多。 她可以為了證明自己寫八百字小作文,也能在感冒到嗓子干啞時跟沈沂打一場辯論賽。 沒別的,就是為了贏。 這個東西仿佛就刻在了她的dna里。 包括在吵架的時候也是。 趙南星是什么時候發現這個問題的呢? 結婚以后。 她和沈沂吵架時,幾乎是她單方面輸出。 她贏得徹徹底底,輸得也徹徹底底。 因為無論她怎樣,沈沂都沒什么反應,只是很冷靜、很冷淡地看著她,等她一個人結束這場獨角戲。 而趙南星會越來越生氣,氣到七竅生煙的地步。 好似也只有在沈沂面前,她才生過這么大的氣。 趙南星只是單純地辯駁,卻不自覺帶上了親昵,似是撒嬌。 她甩了甩胳膊,再次嘗試,結果胳膊剛伸過去就被沈沂拉住。 “干嘛?”趙南星問。 沈沂瞟了眼她的腰,“藥在茶幾上,擦一下?!?/br> 趙南星一怔:“什么藥?” 沈沂抿唇,轉身一把抱起了箱子,怕浮塵飛到趙南星身上,刻意轉了個方向。 他聲音清清冷冷地,“消腫化瘀的?!?/br> 趙南星:“……” 原來他還知道自己干的好事啊。 — 一早起來確實尷尬,但沈沂把自己的東西拿出來之后,剛打算收拾就接到了電話,似是有什么緊急情況。 他翻開箱子看了眼,都是他的領帶。 趙南星站在那兒沒說話。 這些領帶放了這么久,已然不能穿,但還是要清洗出來。 沈沂買領帶和西裝的樣式都很相似,所以無論放了多久都不過時。 況且沈沂時尚的完成度一向靠臉。 他也不至于奢靡到一回來就換掉所有衣服,但他此刻又沒時間,只能寄希望于趙南星。 “你把這些送到干洗店吧?!鄙蛞暑D了下:“費用我轉給你?!?/br> 趙南星也沒覺得有什么不妥:“行?!?/br> 本身就是她做的,她自然可以負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