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虐文里病美人太子/事了拂衣去 第35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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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筠慍道:“宣隱,你此番動了劉秉,以為就拔除了他背后的勢力么?知道他是怎么上位的?這幾年幫誰做過事?你想明白自己這次得罪的是什么人么?” 燕熙好笑地彎了眉眼,眼底卻是冷涼,他說:“我知道啊。劉秉幫姜家、蕭家都做過事,后面還有韓家生意的影子,甚至一眾新權貴也時常找他辦事。那又怎么樣?” 梅筠怒意上漲,壓迫地逼視他:“你是當真不怕死?” 燕熙站得筆直,毫不動容地說:“我宣隱就一個人,有甚好怕的?他們來再多人,我也不會失去更多了?!?/br> 一無所有,所以不會失去更多了。 梅筠盯著燕熙。 他眼前的這個男子,其實不過十九歲,模樣尚未完全褪去少年的稚嫩。這么個美人兒在濃稠的官場上,像一朵孑然而立的白色花朵,好似任何一個人都能上手摘取,可偏又長了一身的刺。 那么柔弱,那么潔白,那么破脆,又那么尖利。 一點都不像他夜夜夢到的那個同樣十九歲的人。 可他見到宣隱就是忍不住想要試探。 梅筠覺出微妙的古怪來,又在這咱古怪之中感到難受。 五年的忍耐,并沒有讓他的夢境減少,他越來越挫敗地發現,他居然開始從每一個可能相似的人身上去找當年那個少年的影子。 他甚至瘋狂到追著萊州王之國的車架狂馳了兩日。 他的殿下不肯見他。 他又灰頭土臉地回來。 他一身疲備地回到朝堂,頭一件事便是聽到宣隱參了劉秉的驚天霹靂。 事情一件接著一件,梅筠感到有一雙手在他不知道的地方推動著時局發展。 梅筠眼底的血絲爬上來,他盯著宣隱,聲音有些猙獰:“宣隱,你是個瘋子?!?/br> 燕熙親眼看著梅筠光鮮高冷的外表在寸寸崩塌,他心中升起痛快,忍不住微微笑起來說:“是啊,我是瘋子,不乖巧、不聽話、不溫和,我這般不討喜,梅大人何必來找下官憑白生氣,往后少來往的好?!?/br> 梅筠覺得燕熙的笑容格外刺眼,他退開兩步,給了自己一絲的喘息空間,再逼問:“陛下許你什么了?” 燕熙高傲地仰頭說:“梅大人,您是監察官,比誰都知道不能過問打聽圣上對六科的旨意。您問這話,不怕下官參您嗎?” “果然是冥頑不靈?!泵敷抟а狼旋X道,“你知道為何一個個都在今天找你嗎?” 燕熙無所謂地笑:“還能是為什么?無非是拉攏收買的人心手段罷了。梅大人,下官不吃這套,你死了這條心吧?!?/br> - 暗衛跟了燕熙一天,燕熙只好偷偷遞了帖子叫商白珩和周慈晚上莫到宣宅。 如此,今夜便沒有新的清心湯,又要難熬了。 燕熙這么想走,緩緩走回宣宅,卻在行至某一處街角時,被幾個流氓堵住去路。 不用想,都知道是有人要尋事教訓他。 燕熙孤零零地站在無人問津的角落,看起來有些無助。 他的手垂在兩側,并不打算出手。 領頭的流氓舉著棍棒敲過來時,他“啊”了一聲,做出以手護頭狀。 疼痛果然沒有落下,有一人影跳出,轉眼間便將幾個流氓都解決了。 燕熙好似害怕地貼著街墻,問那個連刀都沒出的人:“你是誰?” 對方拍了拍向上沾的灰,對燕熙露出一個安撫的笑:“北原踏雪軍,明威將軍,方循?!?/br> 燕熙沒想到對方來頭挺大,他按下官禮拜了一下道:“下官何德何能,讓一個正四品的武官來護衛,實在是過意不去。謝過方將軍了?!?/br> 方循回了一禮道:“宣大人客氣。若當真想要謝我,這幾日便少往人少的地方走?!?/br> 燕熙明知故問:“這幾日?為何?” 方循說:“今日之事,近日會不斷發生。宣大人身系重案,不能有誤。還請著緊些?!?/br> - 燕熙心思一沉。 他驀地意識到,今日裴青時和梅筠反常,紆尊降貴來找他的直接目的是什么。 拉攏只是其一;更直接的是,裴青時和梅筠也料到他近日會遭遇伏擊和刁難。 如此說來,裴青時要他有事相告、梅筠要他跟在身邊,是真的有意提攜幫助年輕人。 如此說來,裴青時和梅筠在官場還不算混蛋,否則也不會有那么多以他們馬首是瞻的同黨了。 只是裴青時和梅筠偏偏對原主那般,無非就是原主心某情愿倒貼并不需要拉攏,說到底他們就是看不上原主。 誰會對送上門的人重視呢? 哼。 踐踏別人的心意才是真的犯賤。 - 燕熙不能暴露會武,也就隨了方循的意思:“那便有勞方將軍了?!?/br> “宣大人客氣?!狈窖赝暝?,閃身回到了暗衛的位置。 燕熙緩緩走回家,到家門口警惕地頓住了腳步。 門上掛鎖的位置變了。 他再斂息一聽,家中有人。 燕熙本能地想要環視探查,想到方循還在觀察他,于是換上了疑惑的表情,捏起掛鎖道:“咦,我今晨離開時,鎖不是這樣的?有人來過?” 虛空中傳來方循的聲音:“宣大人莫驚慌,并非有盜賊。我家小王爺在貴宅久候多時了?!?/br> 燕熙一怔。 宋北溟在他家里! 他心中叫苦連連,這可比盜賊可怕多了! 燕熙手按在門上,不想拿鑰匙。 不遂人愿的是,有個人影從院中跳出,對燕熙行了一禮,在燕熙詫異的目光中,拿鐵絲開鎖,推開門,做了一個請的姿勢說:“我家小王爺請宣大人喝茶?!?/br> 燕熙看此人是都越,便知道躲不過了。在都越堅決的邀請下,他不甘不愿地往前一步,一只腳踏進門檻。 他腦海中飛速地盤算著今日暴露的底線在哪里。 可變化根本不給他思考的機會,屋里飄出了一種他陌生的藥茶香。粗略判斷,里面應該有紅參、當歸、丹參…… 要命,皆是活血培陽的藥。 不可以。 不好聞。 不能靠近。 他喝清火藥尚且抑制不了榮,再聞這些與榮同源的藥,簡直如火熾烤。 燕熙扭頭就想往外跑。 都越輕輕推他進了門,身后的門應聲關住了。 宣宅的廳堂門口有一位宋家的侍衛,對他恭敬地做出請的姿勢。 燕熙鼻子隱有微癢,培陽藥助長氣血,若他吸得太多,怕是要流鼻血的。 他腳步粘在地上。 那個侍衛請他進的地方,既有培陽藥氣,又有宋北溟,進到那種封閉的空間絕非明智之舉,燕熙不肯邁步。 無聲地對峙片刻,宋北溟在廳堂里大約等得厭煩,叫人推了輪椅出來。 只見宋北溟手中握著熱茶,在已見悶的初夏里竟還嚴嚴整整地穿了兩層衣衫。 都越提了燈籠在宋北溟身旁,然而橘色的燭光也照不暖宋北溟臉色。 太蒼白了。 燕熙此前每一次遇到宋北溟皆發生驚心動魄的事,根本不盡細細觀察宋北溟的模樣。 此時靜看。 宋北溟的五官極為英挺,少年時桀驁英俊,此時不過才二十一歲,竟再難以尋見原來的恣意不羈。 只是宋北溟的長相實在是得天獨厚,英俊得占盡便宜,被一層陰冷病氣罩著,卻不顯頹唐,連在夜色里,都瞧不出陰暗。反而如鬼似魅,蒼白的唇色似要飲人鮮血。 又邪又俊。 燕熙想,宋北溟為何會變成這樣? 因為家庭劇變? 因為枯? 還是兩者皆有? 可宋北溟既為北原王,手上還有踏雪軍,境界比燕熙不知好了多少,為何要用枯呢? 燕熙怔忡地瞧著宋北溟。 宋北溟也瞧著他。 燕熙知道宋北溟也聞到了。 因為宋北溟將熱茶交給都越,用一種冰冷探究的目光打量著他。 燕熙盡量讓自己看起來平靜。 宣宅的小院只有十步平方,即使露天,兩個人也只有幾步之遙。 在他們目光之外,即便沒有肢體接觸,心照不宣的藥香已經在虛空中彼此問候。 榮的燥意被溫柔地撫平。 夜色在燕熙看來,不再那么悶煩,夜風從熱油變成了涼水,帶著“枯”的微弱藥味撫過他衣衫藏不住的那些雪白肌膚。 沁涼的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