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于她的少女期[七]
故事里的千歲湖在現實中只是一片荒藉的無名海,時間長了,人們干脆喚它作“無名”。 海域不大,勝在干凈,因著地域荒僻少有人至,夜晚更顯凄清。 劇組搭的棚離海不到一公里,白青珈逃到這兒的時候正好凌晨叁點鐘。 為什么要用“逃”這個字眼? 不是因為心虛和害怕,只是因為心亂。 當模特,做明星,拍大片,賺大錢,住大屋,普通人看來的完美生活是否真的有意義? 白青珈毫無概念,她只是隨波逐流。 17時被那個攝影師推著走,被陌生人的一張卡片推著走,現在又被平鄢推著走,被劇本推著走,焦慮在名利場里越滾越大,她無比害怕。 她甚至比不過這片海,無名起碼還有自己的底線,它拒絕人煙拒絕喧囂,即使荒蕪在郊野,也能年復一年做自己的曠世水神。 而她呢,小時候不敢反抗父親,長大了不敢反抗平鄢,所謂的“男友”,不過是另一種層面的壓榨罷了。 身上纏綁的魚線還緊縛著,交迭觸目的勒痕上覆著平鄢牙舌的痕印,乳尖被海風吹得鼓脹,貼著單薄的襯衫愈發冰涼。 兩點一刻,在休息室,她或許還有機會絞殺掉生命里那片攔路的洪浪。 而此刻,無名海邊,她只能對著天邊泛白的半輪刀月發愣,甚至膽怯到不敢解開身上的魚線…… 疼痛也好,羞恥也罷,因為是平鄢花房里某一角的歸屬物,她不敢在清醒時反抗。 多可笑,她從前暗地里嫌母親太傻太癡,現在卻給自己綁上非人的枷鎖。 海浪拍打,嘩啦作響的潮聲和勾起前所未有的情緒,無數沙礫被濕潮裹挾著沖到腳邊,她脫鞋踩上去,陷入。 腳底是綿軟的,脆弱的,平鄢每每肆無忌憚躺在她身上時,是否也是這種感覺? 她突然痛恨,恨今晚的風太涼,也恨自己的人生。 海水淋濕足尖,腳邊突有一只螃蟹竄出,從沙礫里翻旋了身子,無方向,但橫沖直撞爬向海域…… 你有沒有突然一瞬間想要做一些瘋狂的事? 比如現在,白青珈想即刻撕爛身上這層頑固的“線衣”。 月亮遮掩,海面充鏡,她像進行某種神秘的祭神儀式。雙臂舒展,指尖垂落,海風吹走單薄的襯衫,她在島嶼的一半波光中戰栗。 魚線成了金絲雀的翅羽,她忍痛,明知下場慘烈,也要在今夜親手拔掉主人親手插上的翎。 皮rou一瞬間釋放,胸乳迸濺出雪白的浪,她赤身裸體,幾道紅痕成為過去的疤戒。 海水沁人,小腿邁入深涌的潮浪,她一點點淹沒自身。 無名海不是千歲湖,她拒絕獻祭于丑惡,而是為了在今夜滌蕩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