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卡和夜訪
白青珈臉上的痕跡很快消褪,徐周可也被踢掉換成另一個低調的實力派演員。 復工后劇組的工作人員對白青珈態度實在殷勤。廢話,這時候不巴結什么時候巴結。 大家都心知肚明,能把那么隱秘的視頻挖出來的,還能把徐周可踹掉,怕不是白青珈找了個什么靠山。 況且那天談郁為拿著冰袋進休息室,就算周圍的人裝作心聾眼盲,私底下也會忍不住八卦閑聊。以后誰敢得罪她? 這天拍完一場無聊的宴會戲份,涂理又過來拉著白青珈,戲服都沒脫就說要去吃飯。 白青珈頭疼,報應來了,想都不用想是和誰吃飯。走過長長的廊道,她終于做好心理準備。包廂里燈光幽暗,只坐了談郁為一個人,依舊襯衫西裝,坐在最內側。 涂理自覺把門關上。 桌上幾個碗碟齊齊整整,幾道清淡的時蔬作輔。這個時節螃蟹正肥,燒熟后銹紅的外殼锃亮,一個個俯臥在青瓷的盤子上等待饕客享用。 白青珈拉開椅子,坐到他身旁。危險的親密距離不足一尺,她在昏暗的光下抬眼望他。 “你幫我解決的?” 他輕輕嗯一聲,脫了西裝外套掛在椅背上,白襯衫帶著微微褶皺,莫名倦怠的欲感。 “謝了,以后有機會還你?!?/br> 蟹八件工具精致小巧,臺面輕晃,慢慢停在她面前。他不應她,下巴微抬示意她。 “我記得你蟹八件使得很漂亮?!?/br> 白青珈無奈,也是欠了人情的,不至于這點事也不愿意動手。 她起身,青色的旗袍緞子流動,光波流轉,月色在她淺淺一窩膝彎處逗留。 挽起一邊的寬袖,玉鐲叮當掛在伶仃消瘦的手腕,剪腿,敲殼,揭蓋,剝殼。原本就是風流之事,她做起來更是一派雅韻。 減掉蟹腿,長柄斧撬開蟹殼,精細的鑷子挑去心肺,肥美完整的腿rou被推出,蟹身的rou細細剔出,同蟹黃一起,小小一堆聚在蟹蓋里。 “談總看過我的電影?當年拍《餐戀》的時候確實苦練了很久,不過現在已經有些生疏?!?/br> 淺淺一盞蟹殼推到談郁為眼前,她放下鑷子,拿一張帕子擦手。 談郁為淺嘗兩口就放了筷,淡淡開口:“白小姐過謙了,依舊很好?!?/br> “不比你厲害,你怎么找到的視頻?” “林旭身邊那個助理出了名的見錢眼開,也就他自己一直被蒙在鼓里?!?/br> “花了多少錢?我還你?!?/br> “我不缺錢,也不做虧本買賣?!?/br> 白青珈明白了:“談總看上去不像那種強人所難的人?!?/br> 他輕笑,“白小姐也不像那種知恩不圖報的人?!?/br> 談郁為點了根煙,低頭深吸一口,在漫天的煙霧里瞇著眼睛看她:“不勉強你,頂樓套房我常住,什么時候想通了就上來?!?/br> 他摸出一張房卡,薄薄一片,輕飄飄落在她眼前。多可笑,無足輕重的重量,卻可以輕而易舉切斷某個人的前途或命運。 —— 凌晨未眠,白青珈爬起身去冰箱里摸兩罐子啤酒,冰涼的液體涌過喉嚨,卻凍不醒她的頭腦。 她對男人從來沒有什么幻想,八歲時父親出軌,又對她和母親非打即罵。十一歲時父親賭債未清就出走家鄉,追債的人半夜敲了窗子,拿光家里的家具。白青珈在半夜風囂的客廳里無助,抱著精神疾病愈發嚴重的母親只能哭泣。 十六歲她在酒店打黑工,刷碗刷得皮膚感染手心泛紅,褪皮到日夜瘙癢,卻意外被喝醉酒闖進廚房的攝影師看中,下半年即刻模特出道,做了當紅雜志的當家書模。 藝名,蟬蟬。 十九歲她第一次戀愛,男友是大導演平軍的獨生子平鄢,他們在一場時尚聚會上認識,鮮衣怒馬的少年對她一見鐘情,俗套卻浪漫的鮮花連送三個月。她在酒店的天臺第一次接過花束,在月光下擁抱自己的初戀情人。 他愛極了她,為她找制作團隊量身定制劇本,又求了父親找大牌演員為她作配。二十歲,白青珈憑一部《蟬蟬》橫空出世國際封后。 后來二人撕破臉皮,二十二歲那年白青珈出走,無奈帶著經紀人簽了一家業內風評一般的公司。 思緒紛雜,睡不著就不睡了,索性裹了大衣攥著手機就出門打車,鋒利的房卡被冰涼的汗液浸潤。 她在半開的車窗里閉上眼睛,感受刺骨的風和路上汽車紛擾的鳴笛聲。內心卻無比平靜。 電梯一路直上,她站在門口,輕按門鈴。 不過半分鐘,門被打開。 門縫一角透出一點幽暗的光線,談郁為穿著睡袍,拉著門把手,睡眼惺忪,微微翹起的發絲被暖光烘烤得有些溫暖。 “來了?!?/br> 他拉過白青珈的手低聲道,牽著她走進房門,仿佛她不是一個冬夜凌晨三點來訪的不速之客,而是結婚多年某一夜出差晚歸的妻子。 屋內暖氣開得很足,白青珈體溫漸漸回暖,身子卻依舊僵硬。 床墊柔軟干燥,她大衣上帶著濕重的夜露,談郁為低頭剝她的衣服,厚重的羊絨大衣慢慢褪去,脆弱嬌嫩的初生羊羔露出它潔白一副肩骨。 貼身的睡裙單薄一件,纖儂的曲線畢露,她沒穿內衣,乳尖細細凸起,被絨毛溫存孵化的皮膚驟然見冷,便起了細細一層雞皮疙瘩。 面頰上輕輕落下一吻,她被他擁著倒在床里,純白的床單和被罩蓬松溫暖,待宰的羊羔意外落進一片云里。 僵硬的四肢從繃緊的發條里彈開,他從背后抱緊她,修長的臂膀緊緊纏在她腰間,黑緞一般的長發被細心攏到一邊,他小心翼翼靠在她肩窩,耳根處有若有若無的熾熱暗香的熱氣漸漸融化掉她的一身寒氣。 “不做嗎?” 他懶洋洋,腰間摟的更緊:“身上這么冰,對著個活死人我可沒興致?!?/br> 白青珈放松下來,又覺得好笑,扭過頭跟他對視,發絲纏繞,近乎一厘米的距離。凌晨三點一刻,在情與欲的晨昏線,她探頭貼近他的耳朵,毛茸茸的可愛聲音。 “那你硬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