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心動 第6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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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你腰帶上掛著什么,硌著我了……” 元策目光一閃,遲疑著掀開一角被衾,低頭看了眼腰間并未懸掛任何飾物的革帶。 在姜稚衣的手從他腰后摸索向前,想給他指認問題所在之前—— 元策一個側身避讓,翻身下榻。 姜稚衣突然失去依靠,跌在榻上,懵懵地抬起頭來,依稀辨認出他站立的方向:“你做什么?” 元策轉身朝浴房走去:“去摘腰帶?!?/br> 一夜雨下過,翌日晌午,兩人與耽擱在野外的玄策軍會合后,繼續朝西北方向行進而去。 天日漸轉暖,然而越靠近西北,氣候越冷,這暖意始終追不上隊伍的腳步。姜稚衣從二月頭走到二月末,一出馬車,卻仿佛仍身在長安的正月里,這才明白為何之前收拾行李的時候,元策讓她不必帶春衣。 二月末,隊伍終于進了河西地帶,沿途山脈與林草越來越多,只是河西的春天還未到,滿目看去還是一片毫無生機的蕭瑟枯黃。 無景可賞,又行路日久,即便心上人在側,姜稚衣也難免有點打蔫兒,在馬車里仿照“九九消寒圖”掛了一幅梅花圖,每走過一天的路,便涂紅一片花瓣。 眼看一朵朵梅花鮮亮起來,只剩下兩瓣未涂的時候,希望就在眼前了,筋骨卻也已是強弩之末了。 進入涼州后的這日傍晚,到了抵達姑臧城之前的倒數第二座驛站,姜稚衣蔫答答地被元策豎抱下馬車,趴在他身上不愿下地:“……你就這么抱我進去吧,我不想走路了?!?/br> 身后玄策軍士兵們十分有禮貌地轉過眼去。 元策把劍丟給李答風,抱著人走進驛站。 剛一進院,迎面一道感激涕零的,聲淚俱下的高喊:“郡主——!” 元策腳步一頓。 姜稚衣聽著這驚心熟悉的女聲,摟著元策的脖子愣愣偏過頭去,看著暮色里那張同樣驚心熟悉的面孔,難以置信地用力眨了眨眼—— “驚蟄?!” 驚蟄著一身樸素男裝,擦眼抹淚地快步走上前來:“郡主,是奴婢……奴婢總算追上您了!” 姜稚衣半張著嘴,遠遠一指東南的方向:“你、你不是應當在鄭縣,在長安嗎……” “郡主,奴婢的傷正月末就好了,回到侯府之后聽說您來了河西,便追了過來!” “你這傷勢剛好,追我追了一整月?”姜稚衣大驚,“我有谷雨跟著,還有阿策哥哥照顧,要你折騰什么!” 被提及姓名的人輕咳了一聲。 姜稚衣一低頭,才發現自己還被元策像抱小孩似的豎抱著。 驚蟄也像從主仆久別重逢的激越里回過神來,目光緩緩偏側,看向元策的臉,再下移,看向姜稚衣摟在他脖頸的手,再左轉,看向元策攬在姜稚衣腰后的手,再次上回,看向兩人親昵得十分旁若無人,十分理所當然的神情—— 瞳孔震動間,聽見元策忽然開口:“可否讓我先抱我未婚妻進去?” 驚蟄遲疑地側過身,讓開了道。 元策抱著人大步流星往里走去。 驚蟄傻杵在原地,眼看姜稚衣趴在元策肩頭回過頭來,朝她招呼:“驚蟄,你這累了一路快別站著了,進來一起喝碗羊湯暖暖!” 后頭谷雨也走上前來,感動得熱淚盈眶:“驚蟄jiejie,我可太想你了!最近一路驛站房不多,郡主和姑爺都讓我們同桌用膳的,我們快進去吧!” 未婚妻……姑爺…… 驚蟄在心底默念著這些字眼,被谷雨拉著,腳像踩在棉絮上一般,踉蹌著往里走去。 進了屋子,谷雨見她風塵仆仆的,領她到了面盆架邊,給她凈手凈面。 驚蟄也忘了客套,就這么讓谷雨伺候著,偏著頭,一雙眼直直盯著八仙桌那邊—— 一張八仙桌明明有四條長凳,姜稚衣卻與元策肩捱著肩共坐在一條長凳上,面前只放了一碗羊湯。 姜稚衣捧著碗低頭喝了一口,蹙起眉頭對元策搖了搖頭:“我覺著沒有昨天的好喝?!?/br> “不是為了好喝,給你暖身子的?!?/br> “那不好喝我就喝不下去呀?!?/br> “三口?!?/br> 姜稚衣嘆了口氣,低頭小小喝了三口,皺了皺鼻子,把碗推給了元策。 元策接過她推來的碗,仰頭喝完了剩下的羊湯。 屋里突然驚起咣當一聲大響。 姜稚衣人一抖,抬起頭來。 元策掀起眼皮,看向一臉驚恐的驚蟄,盯著驚蟄,抬手揉了揉姜稚衣的發頂:“沒事,你婢女打翻了面盆?!?/br> 看著那雙烏沉沉的眼,驚蟄面上閃過一絲慌亂,連忙彎下身去撿面盆。 “沒事,別收拾了放著吧,快坐過來!”姜稚衣拍拍手邊另一條長凳。 驚蟄腳步虛浮著走過來,在姜稚衣旁邊的長凳坐下。 姜稚衣指指她面前那碗羊湯,示意她喝:“快與我說說你這些日子怎么過來的,可是風餐露宿騎了一路的馬?沒動著之前傷到的筋骨吧?” 驚蟄如在夢中一般地捧著湯碗,搖了搖頭:“奴婢一切都好……”又猶豫著看了眼元策,“郡主,奴婢有些話單獨與您說……” 姜稚衣一愣,想她千里迢迢趕來,的確有些古怪,莫不是給她帶了什么侯府的消息,便看了眼元策:“那我與驚蟄去一趟上房?!?/br> 元策眼看著驚蟄,問姜稚衣:“今晚還要我陪你就寢嗎?” 驚蟄無聲抽起一口涼氣。 姜稚衣莫名其妙地眨了眨眼。 他陪她睡覺,不就只有那意外的一次嗎?說得好像天天陪她睡一樣。 “不用,驚蟄來了,我與她好多體己話要說呢?!?/br> 元策點點頭:“那你們去吧?!?/br> 姜稚衣跟驚蟄一道起身去了上房。 驚蟄跟著她后腳進去,合攏房門,面對著緊閉的隔扇遲遲沒有開口。 姜稚衣看著她的背影緊張道:“怎么了,可是侯府出了什么岔子,不會是舅父舅母鬧和離吧?” 驚蟄回過身來,搖了搖頭:“郡主,是奴婢有些事不明白,想問您——” “什么事?” “您為何、為何會與沈少將軍定親?” 姜稚衣一愣:“什么叫為何會與他定親,我不是一直想與他定親嗎?不趁他這次回京定下親事,難道還要再等他一個三年?” “三年……”驚蟄失神地喃喃著。 正月末,她回到侯府,聽說郡主與沈少將軍的親事,驚得險些掉了下巴。 但第一天,她不過在不可思議著郡主與沈少將軍是怎么從冤家和好,成了相好的。 直到第二天,她在瑤光閣里收拾物件,聽小滿與她感慨,說她錯過了許多郡主與沈少將軍的趣事,還說這兩人歷經三年能夠修成正果當真不易,她才察覺不對勁。 聽小滿說著前段日子的事,她越聽越坐不住,這便急急趕了過來。 “……您三年前何時與沈少將軍相好過?”驚蟄怔怔看著她,“奴婢怎么一點也不知曉?” 姜稚衣比她更愣了。 “你不知曉?三年前我與阿策哥哥私會,不都是你為我二人奔忙周旋的嗎?” “奴婢何曾做過這樣的事……三年前、三年前您與沈少將軍不還是老死不相往來的冤家對頭嗎?” 大眼瞪小眼的死寂里,叩門聲驀然響起。 “衣衣?!痹叩穆曇粼诜块T外響起。 姜稚衣眼下分不神去思考,元策怎會忽然這么親熱地叫她,呆呆道了聲“進”。 元策推開門走了進來,看了眼僵持不下的主仆二人:“怎么了?” 驚蟄僵硬地回過頭去。 姜稚衣一把拉過元策的手腕:“你來得正好,驚蟄說她不記得三年多前我倆私會的事了,這是怎么回事……?” 元策沉吟著看了眼驚蟄,問姜稚衣:“你這婢女此前遭遇山賊受傷,可曾損傷過記憶?” “不,不曾……”驚蟄堅定地搖頭到一半,眼看姜稚衣和元策這如膠似漆的恩愛模樣,自己也懷疑起來,捂上額頭眨了眨眼,“吧?” “你看你,若當真失了憶,自己怎么會清楚呢?”姜稚衣皺了皺眉,著急地同元策說,“快,快請李軍醫過來給驚蟄把把脈!” 第51章 入夜, 驚蟄獨自坐在驛站上房榻邊,神情恍惚地回想著方才的事。 方才郡主十分憂心地拉她坐下來,問她此前受傷時可有磕到過腦袋, 這她自然敢肯定是沒有的。 后來那位軍醫進來給她把脈, 郡主問軍醫,如若她沒傷到頭, 會否有失憶的可能? 軍醫說有一種可能,就是她當時傷到筋骨之后為止痛用過太多藥, 是藥三分毒, 這便遺留下了暗疾。 ……是嗎?難道她當真喝藥喝得神志不清, 缺失了一些記憶?可除了郡主與沈少將軍的事,明明其他事都記得清清楚楚的。 郡主說自己與沈少將軍的私情唯有她一名貼身婢女知曉, 這是麻繩專挑細處斷,只她一人知曉的秘事,就叫她給忘了,無人可對證了? 咔嗒一聲房門打開的響動, 谷雨伺候完姜稚衣沐浴, 扶著她從浴房走了出來。 驚蟄連忙從矮凳起身, 羞愧萬分:“郡主,奴婢今日在這兒跟做客似的,也沒服侍上您……” 姜稚衣擺手:“有谷雨呢,你就別忙了, 沒聽李軍醫說嗎,你可能遺留下了暗疾,安心歇著吧?!?/br> “郡主,這位李軍醫當真醫術高超,不會診錯嗎?” “自然, 年里我崴傷腳,他光憑診脈便斷定我體內有血瘀之癥,還看出我前幾日飲過酒,是再可靠不過的醫士了?!?/br> 當真如此?驚蟄腦袋里一團亂,和谷雨一道扶姜稚衣躺上榻,給她蓋好被衾,掖著被角問:“那除奴婢外,可還有人知道您與沈少將軍過去的事?” 見她著實難以接受自己失憶的事,姜稚衣想想也理解,畢竟一個人什么都有可能懷疑,唯獨深信不疑的,就是自己的記憶。 “不光是你,舅母也知道,你不記得了,當年舅母為了破壞我與阿策哥哥可是下了血本。那時我與阿策哥哥飛鴿傳信,信鴿就被舅母派人射死了,讓小廝跑腿給阿策哥哥送信物,小廝奉舅母的命當了信物,卷著銀錢跑了,還有一次,我坐馬車去與阿策哥哥私會,剛出府,一踩上轎凳,轎凳塌了,腳給崴折了……” 姜稚衣一面回憶,一面一句句說著,驚蟄從起初的迷茫到漸漸遲疑起來:“郡主,奴婢好像對這些事有點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