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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零大院芭蕾美人[穿書] 第5節

    所謂毛姆,陳軒昂的親外婆,其人,確實是個傳奇。

    她本來是陳軒昂外公家的個奶媽子,據說是做奶媽的時候被胡家老爺給強占了,然后還懷孕了。她丈夫去跟胡家理論時,直接被管家打死了,而她,逃出來后看著丈夫的尸首,一夜白頭。

    好在胡家大夫人不會生,于是把她又接回去生了孩子,生的就是陳軒昂的媽。

    然后,當然她就被大夫人又給送回本家了,孩子,人家大夫人養著了。

    再后來全面勝利了,胡家人死的死,跑的跑,全沒了,嘿,只剩下了個陳母。

    而這時,毛姆才在領導們的作主下,以白發蒼蒼之態,認回了女兒。

    所以她是北城人口中,活著的白毛女。

    但其實陳思雨覺得,毛姆有點糟踐白毛女這三個字。

    因為胡茵活著的時候,毛姆作為外婆,對陳軒昂挺好,可自打胡茵一死,毛姆就開始問陳軒昂要他家私藏著的寶貝了,就因為軒昂不給,她一生氣,就跟領導們反應,說軒昂思想有問題,要送到鍋爐房去改造。

    其目的,就是煞軒昂的性子,威脅他交出私藏的寶貝。

    總之,毛姆也是個人設,人前白毛女,人后狼外婆。

    她雖然被所有人同情,可她,卻是陳軒昂一生悲慘命運的元兇。

    在原書中,陳軒昂跟毛姆最終鬧到魚撕網破,且,據毛姆向外反應的,他心黑手狠,害了她家兩條人命。

    當然,最終胡家那些財富,以及軒昂自己創作的音樂手稿,也都歸到了這世間,唯一一個給過軒昂一絲溫暖的人,陳念琴的手里。

    但他死在八零年,因為毛姆的堅持控訴,彼時還是戴罪之身,沒有平反。

    而他創作了那么多的優秀曲目,卻一生都沒有登臺演出的機會。

    陳念琴于陳軒昂的改變僅僅是,當他被罰,戴著高帽子和枷鎖掃廁所時,會悄悄打開文工團鋼琴室的門,偶爾讓他進去彈一下鋼琴,也是因此,他才會被文工團發掘,成為一名幕后伴奏師,但終其一生,他都沒能登臺演出過。

    陳思雨既繼承了這具身體,就不想原身的弟弟那么默默無聞的死去,她想他的才華能在活著時就被人們發現,并欣賞到。

    縫好褥子,今晚就不用睡咯人的涼席了。

    如今人們都吃兩頓飯,所以下午四點多,大家已經開始準備晚飯了。

    豆腐青菜,再加午餐rou,食材不多,就得變著法子來,而今天,陳思雨終于買到了一斤清油,拿先把午餐rou和豆腐丁兒煎了,吊出nongnong的高湯來,再把青菜灑進去,輕輕勾點薄芡,就有一碗鹵子了。

    經過昨天,她有經驗了,嗆好鹵子隔溫水里湃著,先練功。

    而這一練,院里的工人們都回家了,《沙家浜》唱起來了,男人們吃完飯,站井臺前開始擦身體了,女人們回屋里擦擦自個兒,出來聊天兒了。

    再轉眼,夕陽一落,電燈亮起,各回各屋,吵架的吵架,說笑的說笑。

    出了一場汗又洗了個澡,陳思雨渾身舒爽,只聽外面一陣腳步聲,立刻哼起了《我們年青人》,當然,荒腔走板,她哼的全不對譜。

    這次腳步聲停下后并沒有走,而是在原地徘徊,并逐漸煩躁。

    陳思雨煮上面,再哼,錯的更加離譜,霍霍完《我們年青人》還不夠,霍霍起了《快樂的馬車夫》,《紅頭繩》和《解放區的天》,調子也越來越離譜。

    終于,外面的人忍不住了,哐的一聲掀開了門。

    12歲的男孩,身材瘦高,修長,月光下看不清臉,只見他雙目泛著冷寒的光,站在門口,冷冷望著她這個,冤種jiejie。

    “鹵是溫的,雖然沒雞蛋,但有火腿和豆腐,姐給你煮了龍須掛面,這次我買的掛面好,涼水一過,可筋道了?!标愃加暾f著,再哼錯一個調子。

    “閉嘴行嗎,你唱的所有的歌,調子全是錯的?!蹦泻⒁а狼旋X。

    陳思雨心說我要不故意唱錯,你能進屋?

    這叫激將法啊小屁孩。

    他拳頭捏的緊緊的,瞧著像是要打人的樣子。

    陳思雨心說,小迪笛,鋼琴家的手可不能用來打人,你要敢動手,我也不介意抽皮帶自衛,畢竟我還從來沒被人打過!

    可就在她萬分戒備時,小鋼琴家突然放了個屁,很響的屁,空爆一樣!

    強忍著,陳思雨才沒笑噴。

    第5章 好人濾鏡

    她默念:陳軒昂的屁,來到意大利,國王正在看戲,聞到他的屁,非常滿意……主要不太熟,不然她現在就能大聲的念出來,好好笑話他一下。

    放了屁的小鋼琴家像從煤爐子里爬出來的,臉黑手黑,并不理睬陳思雨,走到衣柜前,彎腰撿起一只生了芽的紅薯,搗開蜂窩煤爐子放到了上面。

    天熱,陳思雨是把面湃在涼白開里的,當著弟弟的面挑了一碗,澆上溫熱的鹵子,再添點醋,筋道爽滑的面醋溜一唆就下肚。

    雖然料少,但鹵子的味兒簡直絕了,午餐rou是一口香,豆腐泡久了,滑溜溜的,居然有點彈牙。

    這么一碗葷鹵面做宵夜,簡直能香掉人的牙齒。

    自己也餓壞了,陳思雨故意吸溜的很大聲,余光去瞄,就見燈影照著,瘦瘦高高的男孩不停抿著唇,長長的睫毛劇烈眨巴,專注的盯著那只烤紅薯。

    因為心急,不停的翻著面,他的肚子也咕咕咕的叫著。

    “是不是該先洗把手?!庇袧嶑钡膉iejie忍不了臭弟弟的小黑爪。

    看手,男孩也給臟驚到了,起身到墻角的洗臉盆處,本來準備去打水的,卻見盆里已經汪著半盆清水,架子上還搭了塊粉紅色的毛巾。

    “毛巾是我揩臉的,隨便用?!标愃加暾f完,見陳軒昂伸手進了水里,又說:“香皂在窗臺上,多打一點,不然油煤洗不干凈,一會兒要臟被窩?!?/br>
    窗臺上有只綠色的塑料香皂盒,里面有塊嶄新的西湖香皂。

    這是如今最好的香皂,只有軍區那種單位才發,曾經陳軒昂去陳思雨的另一個家做客時,陳思雨故意在他手上抹狗屎,陳念琴就用它幫他洗過手。

    然后他的手就有了淡淡的茉莉花香味。

    香了一整天。

    他思想斗爭片刻,還是熬不過手臟,打上了香皂,但沒有用陳思雨的毛巾,而是把她已經改做抹布的舊毛巾重新拿去揩臉用了。

    洗完,他望著床愣了一下,床上鋪著松軟的五斤大棉被,而他曾經的破被子,被她衲成了一條小褥子,擺在兩米多寬的,雕花大床的內側。

    陳思雨不止琴棋書畫,手工方面就沒一樣差的,那張只能供一人睡的小褥子它縫的方方正正,特別好看,因為棉花多嘛,柔軟蓬松的,看得見的舒服。

    男孩眼里閃過一絲迷幻,應該是在幻想,要能躺在那床褥子上睡一覺該有多舒服,但只一眼,他的眼里就蒙上了一層空洞的,無欲無求。

    而這一洗,陳思雨可算看清弟弟的臉了。

    她上輩子見的帥哥可不少,但長得像陳軒昂一樣有特色的還少見。

    他的眉弓很高,眉毛很濃,是單眼皮,但眼睛非常大,鼻梁很挺,還非常直,嘴唇比一般男孩的要厚一些,上唇微翹,這就使得他的側影,有種羅馬雕塑式的立體感。

    這要登上舞臺,坐在鋼琴前,聚光燈一打,那畫面,絕美。

    可惜太瘦了,面色焦黃,眼圈深黑,明顯的營養不良。

    他顯然餓極了,捏著紅薯軟了點,就迫不及待的捧了起來,撕了皮就往嘴里放,這時陳思雨已經吃完面了,忍著笑,她說:“知道你為什么總放屁嗎?”

    男孩的臉瞬間騰的脹紅,捧著guntang的紅薯,粗喘了起來,那喘.息里帶著屈辱和不屑,但他居然又忍下來了,剝了紅薯就準備吃。

    “涼的,半生不熟的紅薯吃了,人就愛放屁,這都不懂啊你?!标愃加昙扔X得弟弟可憐,又覺得他可笑,還怕這孩子經受不住打擊,要在屈辱中崩潰掉。

    但他并沒有,他默默消化掉了屈辱,把紅薯又放回了爐子上,繼續烤。

    陳思雨不想跟他再糾纏了。

    潑了臟水回來,另用原來的舊盆盛了清水來端到陳軒昂腳邊,轉身出門,撂了一句話:“咱啥家庭啊還興剩飯的,你要不吃也行,放明兒餿了,你就是浪費社會主義的糧食,那紅薯也是社會主義的,不許你生著全糟踏成屁,給我放回去,明天我要做熟了吃?!?/br>
    這叫道德綁架,不吃她的飯就是思想有問題。

    陳軒昂的目光終于投向了那碗面,金黃的火腿臊丁堆成了個尖,豆腐是乳白色,小芹菜也不知道怎么嗆的,碧綠碧綠的,那碗飯不但聞著香,還好看!

    被道德綁架的男孩終是不敢浪費,端起了碗。

    先挑了一粒豆腐,大概也被彈牙的口感驚到了,悶悶的嗆了兩聲。

    他應該也不想吃得那么快,可面太滑了,沾著嘴皮子就往下竄。

    而等他回過神來時,碗已經干凈的仿如狗舔過一樣。

    不知道他是怎么做的思想斗爭的,但在吃完飯,擦洗完身體后,他先躺到了炕上,并且躺在了柔軟的褥子上,朝里蜷著。

    等jiejie想上床時,他突然坐起來,把個蕎皮枕頭豎在了兩人中間。

    陳思雨笑噴,小屁孩兒,心眼還挺多。

    她前世坐了二十五年輪椅,人就變得非常敏感,易怒,對睡眠環境也非常挑剔,床墊從一萬換到十萬,二十萬,但依然夜夜失眠,孤枕等天亮。

    可在這間家徒四壁的小門房里,昨天她酣然一覺到天明,今天也是,身邊還睡了個臭烘烘的小子呢,但她闔眼就著。

    半夢半醒中,她聽到陳軒昂怯怯的在問:“念琴姐呢,下鄉去了?”

    “她啊……進文工團了?!标愃加瓿痘匾唤z游神說。

    陳軒昂終于展露了點小孩子的頑皮,勾唇冷笑:“那你還真是個不想下鄉的,革命的小逃兵!”

    陳思雨并沒有聽到這聲奚落,瞌睡蟲一把把她拽入了香沉的夢鄉。

    ……

    首軍院,方小海家。

    方父在思想委員會工作,任務特別繁忙,好容易批完文件,回到家已經夜里九點了,見妻子嘴角溢著一絲白沫,悶聲說:“你這家庭婦女做久了,是越發不知道注意形象了,吃糖就吃糖,為什么不把嘴擦干凈?”

    說起糖,王芬芳挑眉了:“哎,你們知道這糖是誰送的不?”

    再一個機靈,她又把昨天陳思雨還來的新軍帽拿來,換掉丈夫頭上那頂洗的泛白的,指著,喊兒子也過來看:“這帽子,你們猜是從哪來的?”

    方父一愣,面色鐵青:“王芬芳,我干的可是得罪人的活,你該不會收了富戶和工商戶們的東西吧,那你是想讓我死!”

    王芬芳忙說:“啥呀,是陳家的小思雨,咱小海原來不天天送她些糖啊果兒啊的嘛,她如今回墨水廠自己家去了,不說大徹大悟吧,但也知道自己原來不對,一總兒,把原來吃拿小海的東西都還回來了?!?/br>
    抱著收音機跳舞的方小海聽母親說起陳思雨,有點心虛,因為昨天明明是陳念琴自己故意跳下樓梯的,可他為了報復,給她作了假證,說是陳思雨推的,半大孩子嘛,意氣用事,完事他就去耍了。

    也再沒關注過陳家。

    這一聽陳思雨居然因為那點小事就回本家了,大為震驚

    再看到鮮綠的帽子,另想起件事:“媽,那家成份不好吧,思雨最近追高大光追的猛著呢,真要成份變差,她還咋嫁高大光?”

    方父重重一聲哼,說:“那丫頭要放古代,就是褒姒,貂蟬類的人物?!?/br>
    方小海湊腦袋過來說:“爸,貂蟬我知道,但抱四是誰?”

    方父氣的瞪兒子:“不知道不會去看會兒書?”

    王芬芳因為陳思雨的幾滴眼淚,心里已經生上憐憫了,吃人嘴軟,此時就想為陳思雨辯幾句,但丈夫是文化人,說的她又不知道該如何反駁,想了半天,才說:“她也不過個小孩子嘛,你要看她哭的樣兒,就知道她已經改了?!?/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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