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科舉文里的嫡長孫 第225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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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著少津望著兄長怔怔然的時候,張令義與兵部尚書陳功達把少津拽到一旁,讓開了道。 “裴大人,得罪了?!蹦湘倱崴靖惫賻е┕Ь凑f道,兩位提著鐵鐐銬的屬下,領會到了副官的眼神,靠到了一旁,沒有上前。 副官做了個手勢,道:“裴大人,請吧?!?/br> 裴少淮被刑部、南鎮撫司帶走,堂上靜默,不管是認可裴少淮的,還是反對裴少淮的,心緒都很是復雜。 “你且回去安頓好府上,伯淵的事,還有我們幾個老的在?!睏畲笕俗哌^來,拍拍少津的肩膀安慰道,“這件事沒那么簡單,你行事不要莽撞?!?/br> 稍稍冷靜下來,楊大人、張閣老他們都能想明白,皇帝絕不會因為所謂“出題”的罪證發落裴伯淵,更不會信胡首輔的謬言。 皇帝是明知捉拿裴少淮會引起朝廷爭議,所以故意不上早朝,把胡祁祭出來當刀使。 看南鎮撫司副官的態度,倒不必擔心裴少淮的性命。 皇帝態度陰晴不明、為何要突然關鎖裴少淮,這才是他們擔心的事情。 裴少津出宮,上馬車匆匆回府,他一想到兄長被錦衣衛帶走,自己卻無能為力,心中萬分自責。 “裴少津,你混蛋!” …… 乾清宮被燒成了一堆灰燼,皇帝在西邊的大善殿設了臨時的御書房。 房門大閉,拒不見人,但臣子們知曉皇帝就在里頭。 由張令義領隊,一群臣子跪在殿外求見。不見皇帝,如何能救裴伯淵。 御書房里,皇帝讓人撤了燈火,顯得有些昏暗,天窗上的日光射下來,可見浮塵在光柱里緩緩飄動。 光柱沒有照在皇帝案上,使得他身上的龍袍失了光彩,他神色凝重、閉目沉思,心情大為不悅。 又急又碎的步履聲漸漸近了,新上任的內官大總管進來,下跪道:“陛下,張閣老摘下了烏紗帽,正在殿前反復不停吟誦……”聲音里帶著畏懼。 皇帝沒睜眼,問道:“在吟誦什么?” 大總管猶豫。 “說?!?/br> 大總管把頭叩到地上,瑟瑟發抖道:“回陛下,是‘狡兔死,走狗烹;高鳥盡,良弓藏’……” 皇帝陡然睜眼,雙眉一挑,勃然大怒,抓起案上的茶盞準備往底下砸去,可茶盞熟悉的手感讓他略一停滯。 皇帝手中抓著的,正是裴少淮回京送給他的那個白瓷茶盞。 乾清宮大火那日,宮人們從御書房搶救出少許物件來,其中便包含這個茶盞。 皇帝只是略微一猶豫,很快又恢復了暴怒,茶盞從他手中摔出,滿地瓷片,一片水漬。 “皇上息怒,皇上饒命……”大總管不??念^道。 “出去!” 大總管還沒退到側門,又聞:“回來?!?/br> 皇帝閉眼命道:“去把蕭瑾給朕換回來?!?/br> 第239章 大總管聽到“退下”如得大赦,速速退出御書房前去請蕭瑾。 伺候天子這活聽著風光,卻不是誰都能做得好的。 皇帝貶蕭瑾當守門太監,是因為當時在氣頭上,不是真的怨蕭瑾,如今氣消了,自然就把蕭瑾召回來了。 不多時,蕭瑾穿著一身尋常的素色太監服進來,看見一地碎瓷片,他不敢踩在其上,小心翼翼繞開,跪下道:“陛下,老奴回來了?!?/br> 皇帝鼻腔“嗯”了一聲,靠在椅上閉目養神。 蕭瑾開始做事,他先是找來一塊潔凈的白綢,把地上的碎瓷一片一片撿起來包好,拿到偏殿里放好,并不敢丟棄。 又為御書房點了熏香,取來皇帝從前用的那套青花斗彩花鳥紋茶盞,為皇帝斟茶。御案上,茶盞里,熱水沖入茶葉翻滾,漸漸舒展、沉于杯底,隨之一股茶香飄出,皇帝的愁態終于舒緩了些許。 “陛下,張閣老年歲大了,跪了大半日也勞累了,是不是派人送回府上?” 蕭瑾看得出皇帝惱怒張令義吟誦“狡兔死”,但又不想處罰他。 皇帝終于睜開了眼,頷首道:“令他在府上好好養身子,一個月不得入宮?!?/br> 蕭瑾候聽著。 沉思了半晌,皇帝接著道:“余下人若是還不肯離去,便讓胡祁去料理?!?/br> “老奴遵旨?!?/br> 等一切料理好,蕭瑾回到御書房,外頭安靜了,這殿里頭卻愈發昏暗了,蕭瑾不得不點燃幾盞燈。 躊躇再三,蕭瑾開口了,可他才說了“陛下”兩個字,便被皇帝打斷了,皇帝道:“你忘了自己為何受罰?” “老奴知罪?!?/br> “你可以替張令義求情,那是因為朕無心殺他?!被实垩缘?,“有些事你不要管……朕能夠說說話的人,不多了?!闭Z氣只帶著些惋惜,沒有一絲猶豫。 “是老奴多嘴多舌?!?/br> …… 皇帝欽定之案,稱之為“詔獄”,詔獄犯人關押于南鎮撫司天牢之中。 沉聲嗚嗚低鳴,兩扇一尺厚的木門打開,上頭雕刻著羅剎瞠目吐舌的圖案,罪臣們往往還未踏進天牢大門,便先被這兩扇門嚇得雙腿發軟。 水火不入,囹圄不透,從外頭往里看,仿若看一漆黑山洞,只有零星火把亮著,不知里頭多深多大。 裴少淮上下無鐐無銬,走入了天牢。能如此進入南鎮撫司天牢的,這還是頭一次。 刑部侍郎竟想跟上去,看著裴少淮關入鼠xue一般陰潮的牢房,卻被南鎮撫司副官用刀柄攔了攔,道:“侍郎大人,就到這罷?!?/br> “我是奉皇上之命捉拿罪犯?!?/br> “大人是信不過南鎮撫司?” 刑部侍郎搖搖頭,道:“本官不是這個意思?!?/br> “那大人便是也想進這天牢里坐坐?” 南鎮撫司天牢向來是豎著進去,橫著出來。 “不……不必了?!毙滩渴汤蓢槼鲆簧砝浜?,灰溜溜退去。 …… 另一邊,景川伯爵府中,一片平靜,仆從還似往日一般打理上下。 所有的哀慟都聚于一堂之內,不敢驚動外頭。 裴少津愧對于父親母親、大嫂,一直低著頭。 林氏已經大哭過一場,險些暈厥過去,此時正靠在裴秉元肩上不停抹淚,情緒依舊不能平靜,捫著心窩喊著“淮兒、淮兒”。 任憑林氏平日里做事何等八面玲瓏、處處周到,可一旦涉及到兒子,這些都將不堪一擊。 關入天牢的,是她生出養大的孩子。 楊時月并沒有好到哪里,臉上滿是淚痕,唯一能自己安慰自己的,便是昨夜里丈夫反常說的那番話。官人早有交代,興許只是他設下的一個局?楊時月這般猜想。 畢竟同床共枕這么些年,夫妻一人心意是相通的。 雖有猜測,卻也不敢說出來。 楊時月安慰林氏道:“官人做事從來都是清清正正,相信朝廷會查明真相,還他以清白……母親要保重身子,莫讓少淮擔憂著家里?!?/br> 裴少津如鯁在喉,家里這般境況,他需得扛起來,安排說道:“父親,恐怕要想個由頭先把祖父祖母送到京外的莊子里休養一陣,叫小娘、亦瑤跟去照料著,不能叫他們知曉大哥的事?!?/br> 又對楊時月道:“也請大嫂帶著正觀、云辭且回楊府避一避?!?/br> 最后撲通跪在林氏跟前,久久說不出話來。 “不關你的事……”林氏哽咽道,傷心之下,她也唯能說出這一句話。 大門緊閉,明明房梁有九尺高,堂內卻顯得十分壓抑,正堂中間懸掛著牌匾,黑漆書寫的“浩然正氣”幾個大字暗淡無光。 …… 沒顧得上吃午膳,楊時月撿了幾套小南小風的衣物,便帶著兒女匆匆趕往楊府。 “娘親,你怎么紅著眼,是誰欺負你了嗎?”一路上,小南小風一直問,“我們這是要去哪里?” 楊時月抹抹眼,佯裝平靜道:“你們爹爹最近公務很忙,娘親帶你們去外祖父家住幾日,你們要聽話,好不好?” “好?!?/br> 小風突然問:“爹爹要忙多久,忙完就回家了嗎?” 這句話令得楊時月的淚珠子再也止不住,簌簌流下,只能把臉掩住應道:“很快,很快……” 到了楊府,楊時月把一對兒女往娘親身邊一推,心一橫,轉身就走。 小南小風察覺出不對勁,掙扎哭鬧著要追上去,一直喊著“娘親”,楊夫人與陳嬤嬤只能牢牢抱住他們,不讓他們跟回去。 楊時月聽著小南小風的喊聲,心中如刀割一般,但她心意已決——她會聽從丈夫的安排,把孩子送回楊家“避難”,但是她不能留在楊家。 楊府回到伯爵府的路,從未想過會這般遠、這般長。楊時月回到裴府,正好遇見裴少津穿著官服,身前捧著一柄劍,預備出門。 那是裴少淮南下前,皇帝御賜的尚方劍,上打權貴,下鞭jian佞。楊時月叫住了裴少津,她知道少津這是準備進宮求情。 “大嫂何事?” “少淮昨日夜里交代了我幾句話,你們兄弟感情好,我料想他與你也有所交代?!?/br> “確實如此?!?/br> “那入宮求情的事,就由我來罷?!睏顣r月取走尚方劍,言道,“一弟去做該做的事情,公爹年歲大了,又要顧著母親,力不從心,整個裴府還需靠一弟來撐著?!?/br> 又道:“朝廷只是捉拿了少淮,未曾說過要怪罪整個裴府?!?/br> 大哥說過的話,從大嫂口中又說了一遍,少津心頭如蟻噬,道:“可是……” “夫妻本就同甘共苦,少淮受了牢獄之災,我進宮受些皮rou之苦,這不算什么?!睏顣r月道,“進宮求情官婦可以去,去聯系座師同僚,完成少淮未竟之事,替他把事情做周全,卻只有一弟能辦?!?/br> 這是楊時月回來路上就打算好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