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科舉文里的嫡長孫 第11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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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有的一回,是老王爺欲意燕承詔強與景川伯爵府聯姻。 也正是那一回,讓老王爺的話在兒子耳中漸漸失了效用。 老王爺面色訕訕,掩飾道:“從前是我愧為人父,只關心你立業而疏忽了你立家,眼下正是為了彌補,為父不得已出此下策為你籌謀一番?!?/br> “為父是這般想的?!崩贤鯛斒掌鹋?,說出自己的計劃,言道,“選良家婦人,上奏成婚,為你誕下長子,方能名正言順承你爵位。為父知曉你屬意那個青衣,不若這般,叫她當作陪嫁媵妾同正房一起進門,掩其身份,為你所生的兒女不是‘花生’而有名有份,如此豈不更好?”頓了頓又言,“既能讓你免受彈劾,又能成你所愿?!?/br> 這樣一番籌謀,聽起來似乎處處為燕承詔著想。 燕承詔佯裝意動,問道:“辛苦父親為孩兒打算,不知父親想讓孩兒替家里做些什么?” 讓父親明晃晃把條件開出來。 正好此時,方才出去的小孩舉著一把小木刀過來,在門外試探著不敢進來。 “小舉,快過來?!崩贤鯛斦姓惺?,正好借孫兒發揮,說出目的,他道,“你大哥確實不長進,處處都不如你,你自幼勤學苦練,能在圣前抓住機會,是個有出息的……只不過,安平王府這樣的門第,始終有宗室禮法牽扯著,長幼尊卑不可廢?!?/br> 言下之意是,不管長子如何,郡王的爵位只能由他承襲,再傳給長孫。 “安平郡王府能夠立足京都城里,靠的是一份軍功兵權?,F如今,我在軍中已無話權,你大哥更不用說,從前得罪過的人借機落井下石?!崩贤鯛斞垌袔追致淠?,繼續道,“小舉還小,是個聰慧的,你這個二叔若是能好好幫扶他,給他些機會,日后等他立起來了,便是安平郡王府再起之時?!?/br> 果然如燕承詔所料,今日的平和語氣不是為他。 只不過是想借他去扶持王府的長孫而已。 燕承詔低頭,手指推動刀柄又收回,如此反復,發出嚓嚓的滑鳴,他問道:“不知父親為孩兒選了哪一家的姑娘?” 似乎是應允了。 老王爺一喜,應道:“是王副都御史家的嫡女,好人家的女兒?!?/br> “王家女兒愿意?” “自然都是商量過的?!崩贤鯛攽?。 只差燕承詔點頭答應,老王爺就可以向宗府請報成婚了。 燕承詔又問:“父親把她送到王家去了?”她指那個青衣。 老王爺點點頭,說道:“你放心,不是叫她真做奴伺候,只是為了給她陪嫁身份罷了?!?/br> 燕承詔冷笑,這樣的后院法子,顯然不是父親想出來的。 套出話后,燕承詔把著繡春刀,驀的起身,嚇得小孩子往祖父懷里縮了縮。燕承詔說道:“這樣好的婚事,孩兒是不配的?!?/br> 言罷邁步往外走。 老王爺遭了兒子愚戲,怒不可遏,朝燕承詔的背影怒道:“沒有我的請奏,你打算一輩子不成婚嗎?” 燕承詔停下腳步,門外的光將他的影子映在堂內墻壁上,他想起數年前聽到的一番話,遂言道:“身在泥潭中的人,是不配拉她人下水的?!?/br> 茶水砸了一地,碎瓷片聲響,燕承詔并不理會,快步離開了安平郡王府。 再上駿馬,依舊疾如風。 一入南鎮撫司,燕承詔吩咐副官道:“帶上令牌人手,去王御史府要人,若是有攔就查一查王府的賬目?!?/br> “是?!?/br> 副官問道:“緹帥大人,青衣和戲園子要如何處置?” 燕承詔無奈,南鎮撫司又少了一個暗點,且是毀在郡王府手中,他想想,言道:“還他們民籍,分散遣送到各州各縣安頓好,將戲園子燒了罷?!?/br> “是?!?/br> …… 此事既是裴少淮轉告給燕承詔的,他不免關注了一下后續。 錦衣衛做事利索,裴少淮能打聽到的不多,但也足夠他推斷出概貌了。 再見燕承詔已是半月之后,燕承詔到六科衙門來謝裴少淮。 裴少淮打趣燕承詔道:“好可惜,燕緹帥在值出宮是辦正事,我在六科當值,最近無事可奏可彈劾?!?/br> “只消筆法了得,事事皆可劾?!毖喑性t說道,“謝意已達,我走了?!?/br> 燕承詔走后,古副官探首,而后走進來,問道:“裴大人和燕緹帥很熟?” 裴少淮應道:“不熟,公務之交罷了?!庇謫?,“古副官找下官有事?” “不熟就好?!惫鸥惫俚?,“我寫了一道彈劾奏折,請裴大人明日早朝替我附議?!辈⒛亲嗾鄞蜷_,置于裴少淮案上。 裴少淮一瞥,只見上頭寫有:“……南鎮撫司緹帥馳馬為青衣,王副都御史縱容家奴搶民女……” 裴少淮訕訕道:“這后一句有些可奏之處,這前一句委實沒有必要?!辈⑶揖芙^了古副官的請求。 “堂堂一緹帥,為了一介青衣費力周旋,此事還不值得彈劾?”古副官詫異道。 裴少淮道:“古副官若是為了找個由頭上折,在朝上有話可講,自可請便,只是下官覺得,筆下為辯理而書,紙上因良策而貴,方為六科給事中之職?!?/br> 古副官臉上一臊,取回折子,邊走邊說道:“我回去再斟酌斟酌……” 裴少淮心中想,馳馬為青衣,燕承詔馳馬匆匆回府,豈是為青衣? 第119章 古副官沒有上折,但朝堂中不止他一個言官而已,戲園子一事終是鬧到了圣前。 下朝后,皇帝召來燕承詔。 “是微臣辦事不力,失了行蹤,以致暗點顯露被覆?!毖喑性t獨攬失責,稟道。 皇帝知曉了來龍去脈,沒有責怪燕承詔的意思,他說道:“承詔你不必把所有責任往自己身上攬,朕心里有分寸?!?/br> 又言道:“此事就這么罷了吧?!痹掚m如此,卻也能聽出皇帝心里有些怒氣。 老王爺受了言官彈劾,后知后覺,看到一炬成灰的戲園子,才愣愣想到此非尋常的戲園子,可惜已經晚了。 只過了半月余,老王爺臉上蒼老了幾分,他到鎮國將軍府尋二兒子,想要彌補挽回一二,他對燕承詔道:“為父以為你喜歡那名青衣,想成你所愿,才……” “唉——”老王爺長嘆一聲,到嘴邊的話說不出口,半晌才繼續說道,“哪成想她是南鎮撫司麾下的一枚暗棋?!?/br> 燕承詔不為所動,應道:“父親從都指揮使的位置下來后,愈發拘囿于宅院之內了?!?/br> 沒了早年的雷厲風行、善謀善斷,眼光愈淺心思愈偏。 老王爺訕訕不知言何。 …… 好巧不巧,不日,遠在西北之地的富平郡王府長史上奏,言說富平王爺年長已衰,后無子嗣,奏請宗人府遵循先祖禮法,從宗室旁支擇選賢才,以攝府事。 富平郡王府從屬肅親王這一宗枝,位于西北甘州附近。 攝府事即代為管理王府上下事務,以便“前王爺”逝世后,“新王爺”可以順利接管王府。 事關繼承、繼嗣,本應父在子攝,遵循王府倫序,王爺年老后,攝府事由世子擔任,奈何富平王爺獨子英年早逝,王爺因此郁郁臥病在床,斷了傳承。 王府長史,是朝廷外派的正五品官員,明面上是輔助掌管各王府政令,實則也有些監察諸王爺的意味在里頭,以免王府為所欲為,欺瞞朝廷。 長史此番上奏,正是未雨綢繆,及早為富平王爺選好“后人”。攝府事者侍奉富平王爺乃至送終、妥辦喪葬,再由朝廷賜封,順理成章承襲郡王爵位,延續這一支脈。 理同“過繼”。 此事雖不常見,卻也不少,一般按嫡庶長幼之序,從旁宗里選一位鎮國將軍或是輔國將軍,宗人府和禮部核查身份無誤后,皇帝恩準即可。 宗人府一查宗室玉牒才發現,富平王府一脈已經單傳三代,意味著需要往上追溯三輩,才能找到旁支,按照禮規,此事竟輪到了燕承詔的頭上。 禮部和宗人府奏報皇帝時,皇帝亦有些驚訝。 …… 這日,皇帝詔安平王爺覲見。 老王爺神色有些緊張,以為皇上要為戲園子之事論罪責罰,結果皇上只是與他敘些家常,問問王府的境況,老王爺才松了口氣。 氣氛鋪墊得差不多了,皇帝問道:“安平王可記得富平王?” 都是從屬肅親王一脈的兩個王府,老王爺豈會忘得了,他應道:“稟圣上,臣記得……只不過安平王府奉命遷藩保定府后,就沒什么往來了?!被适也徽撚H,最是忌諱私下往來。 一個在西北甘州,一個在天子腳下,相隔也確實遠了些。 老王爺不知皇帝緣何突然問起這個,心里又開始惶惶。 皇帝起身踱步,回憶言道:“朕記得有一年富平王奉詔進京覲拜,曾去了一趟安平王府?!庇謫栒驹谝慌运藕虻氖拑裙?,“蕭瑾,是不是有這么一回事?” 蕭內官笑盈盈應道:“陛下,是有這么一回事,富平王爺后來覲見先帝的時候,還曾夸了安平世子,說他小小年紀不怕生人,抱起來乖巧懂事,是一份緣分?!?/br> 老王爺聽著這一主一仆的一唱一和,已經預料到此事有詐,否則怎會無端端聊起富平郡王呢? 皇帝詔他覲見,從一開始就不是為了戲園子的事。 老王爺沒想好應對之策,皇帝已經開口發問:“安平王,你可記得此事?” 便是無也只能是有,老王爺遲疑了許久,看到皇帝靜待他的回答,終應道:“確實……有這么一段緣分?!?/br> 這時,皇帝才示意蕭內官將長史的奏折端到老王爺面前。 通篇讀完,手掌的汗浸透了奏折宣紙,老王爺的手顫顫,又不敢讓奏折落地,他終于明白皇帝的意思——讓他的長子奔赴西北疆土,攝富平王府事,襲富平郡王位。 皇帝直接下旨,是有違祖制。 但老王爺主動請旨,則是皇帝成全一段緣分,名正言順。 老王爺不想答應,可他如何能不答應?安平郡王府已經不是第一回犯錯了,皇帝又篤定了意思要把燕承詔留下來。 若他辭了,只會迎來更糟糕的境況。 “陛下,可承謹他是安平王府的世子……” 皇帝笑道:“安平王又不止一個兒子而已?!弊尪Y部擬一道詔書,另封燕承詔為安平王府世子就是了。 老王爺沒有了反駁的余地,一對兒子皆承襲郡王爵位,在外人看來理應是好事。 冷汗不止,悔意亦不止。 “安平王想通了嗎?”皇帝問。 不是“想好”而是“想通”。 多年的領兵經歷讓老王爺能夠保持冷靜理智,他叩首應道:“回陛下,既是曾有過緣分,微臣這便回去上言請奏?!?/br>